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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大殿上,吴皇正襟危坐。
前两日均有朝臣进谏,让吴皇定下江予月回吴国省亲之事,吴皇每每听见此事,便直接退朝,再不理会。
今日,坊间传闻已经从吴皇备礼,传到了江予月明日启程,可吴皇依旧没有表示。
一白发苍苍的老臣依旧上谏,匍匐跪地道:“请陛下将此事做个决断!”
左太傅是追随前皇的老臣,亦是两任太子的教礼先生,在朝堂上有能够鞭策君王的地位。
众人见左太傅接连两日请谏吴皇都不为所动,当下只能是观察吴皇态度。
吴皇自然也是听到了那些传闻,想要派兵遏制时,早已经来不及。
“左太傅起来说话便是。”
吴皇见他又要提周国让江予月回乡省亲一事,不禁将手扶住额头,直觉得头隐隐痛。
往边境寄去的信件久久没有回复,郑齐也日日等着军中战报,均是没有。
吴皇担心吴漠战争恐怕已经发生变数,自登基以来,第一次有种要沉不住气的感觉。
这些消息虽然能瞒下来,但却一直是吴皇心中落不下的大石块。
汐云与漠北的征战不知还要多久,更不知道现在的战况如何。
眼下的吴国,举世皆敌,一个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吴皇在心中叹了口气,眼中有了一丝疲色,他扫了众臣一眼。
“你们倒是说说,想让朕做个什么决断。”吴皇几日没有好好休息,当下语气些无力。
朝堂一众官臣见陛下口风松动,一时群臣进谏,只不过,翻来覆去都是让江予月回乡省亲罢。
朝中过半数大臣认为,江予月回周国省亲,利大于弊。
何况驻守周吴的将领已经大败在李瑾手上,贸然不敢出兵,将士们的士气没了,还怎么能打赢这场仗。
是以,众大臣上谏,风风光光送江予月回周国省亲,过段时日,再接回来便是。
吴皇满眼失望之色。
若是江予月没有身孕,以她的聪慧机谨,去了周国倒也没事,只要汐云得胜归来,周国哪里敢不放人?
可眼下,江予月腹中可是皇室血脉,若是腹中胎儿有何闪失,自己这皇帝岂不颜面尽失。
也不知道这帮老匹夫是真的蠢、还是装的蠢。
“还有呢?”吴皇看着没有说话的官员,出声问道。
在这朝中,自然也有不少贺潮风门下心腹。
“这周国,分明是想拿太子妃做人质,微臣认为……不可。”一官臣终于忍不住,说出真相。
朝堂那些没有说过话的,心中其实也是这番想法。
“不可?难道要让吴国万万将士为了你这句不可,断送性命?”那官臣话音未落,另一人便高声质问起来。
看这人俨然已经是无理取闹,又一人站出:“太子还在与漠北交锋,太子妃现下可是有孕在身,若是路上有个万一,你们谁能担待!”
“天子尚且忧国忧民,怎么太子、太子妃就只担心有个万一?”
……
“你们这群软骨头!我大吴将士铮铮铁骨,何时竟要拿个女人来换城池!”
“你们不顾百姓安危,难道就忍心让我大吴子民血流成河!”
……
朝堂之上,两派人争得面红耳赤,声音就快要掀翻了屋顶。
贺潮风门下几人知晓这是周国用来威胁太子殿下的计谋,先前还不知要怎么与朝臣讲出这番道理,现下与那帮老匹夫争执起来,觉得那帮老匹夫已然是失心疯了一般。
这哪里是不懂其中道理,分明是赤。裸裸的要置太子妃于死地。
气急败坏之下又觉得实在愧对太子殿下。
一时就要在朝堂扭打起来!
“够了!”吴皇怒吼一声,朝中顿时寂静下来,只剩一片争吵过后的气喘之声。
眼看吴皇再次拂袖而去,有人露出得意的笑,有人满是叹息着离去。
又是一次没有结果的朝会,可通过这场争辩,显然是已经能看到江予月必定要往周国走上一遭的这个结果。
大殿门口,为数不多的拜在贺潮风门下的官员,相互叹息一声,负手而去。
而身后不远处的二皇子身边,围着的几个显然是刚才在朝堂之上据理力争着要让江予月回周国的那几位。
贺潮华嘴角含笑,依旧是风度翩翩的模样,从他现下放松的身姿不难看出,他对今天的结果,显然是很满意。
“各位今日做得很好。”贺潮华看着垂头丧气走远的几人,扬声说道。
说完,见老三贺潮辉朝自己走来,便让一众官臣散了。
贺潮辉看着今日朝堂之上,两派之争,好不热闹。
眼看不用自己出手就能达成目标,心情自然也是极好,只是又想到,若老二贺潮华以后再用这些朝臣对付自己,那可真是不寒而栗。
他正想找机会再让陈先生给他想想法子,一时间没看见自己就要擦着贺潮华的身子走过。
贺潮华拦下他,见他眼中有一瞬茫然,才知道并不是朝自己来的。
不过,既然拦都拦了,自然要说上几句。
当下道:“三弟看得这场大戏,可有何见解。”说完,冷眼倪过贺潮辉的玉冠。
贺潮华看着老三这崭新的朝服,心想,再让你猖狂几日,等我解决了江予月,迟早要找你算账。
贺潮华眼神狠厉,毫不掩饰对老三的敌意。
贺潮辉虽是被镇住一瞬,但也毫不让步,道:“二哥手段计谋,三弟佩服,只是……莫要再引火上身才是。”
这厮竟又拿自己前几日的糗事说事,贺潮华都不想生气,只觉好笑。
这老三,也就这点本事了罢。
随着殿外的官臣逐渐离去,深秋的风不再有遮挡物阻拦,呼呼地往两人身上吹去,贺潮华盘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有几缕被吹散开来。
守在不远处的小厮正要上前,被贺潮华挥退。
“三弟,你若是聪明些,便听皇兄一句劝。”贺潮华说着转头看向殿内,此时空无一人,龙椅就静立在那。
老三贺潮辉正等着听他要怎么劝自己,就听见耳旁贺潮华低沉狠厉的声音传来。
“若我是你,现下就该老实回到封地待着,至少能保全这辈子的荣华富贵,不然……”
贺潮辉即使在这青天白日,也被那一阵阵秋风吹得身心寒凉,从脚到头打了个寒颤。
等回过神来,贺潮华早就走出了几步去。
贺潮辉也回头看向那把龙椅,不知怎么竟觉得一片阴森肃杀之意。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贺潮辉看着二皇兄的背影,轻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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