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温含章下筷如刀,吃得十分香甜,钟涵都有些看愣了。
温含章很能体会他的感觉:“心里不舒服吧?不舒服更要多吃一点,讨厌你的人看你不受影响,肯定会气死了!”
温含章今日也算和钟涵共同进退了一番。姑祖奶奶看错了她,就皇帝那副讨厌的模样,她绝不会让钟涵唯唯诺诺受他的欺负的。
温含章往面前的红烧肉上恶狠狠地又夹了一筷子,想着皇帝看到她这幅能吃能喝的模样肯定膈应得不行,胃口又好起来了。
温含章这一顿……不出意料地吃撑了。
钟涵苦笑不得地帮她揉肚子:“就算喜欢厨子的手艺,也不需要这样,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温含章哼哼:“你不懂!”她每回进宫碰见皇帝回来后总要大吃一顿才能消解憋屈。她接过苏嬷嬷递过来的一碗浓茶,喝了几口后缓和不少,将皇上好几回遇见她都要在她面前和温贵太妃刻意表现亲密的事情眉飞色舞地说了出来。今日这事,其实她不大放在心上,明康帝不至于对她如何,就是恶心人。
钟涵实在没想到温含章还有这样调皮的时候。他笑:“你看皇上的笑话,就不怕皇上回头找你的麻烦?”
温含章白了他一眼:“有你这么说皇上的吗,咱们大夏朝的皇帝清明睿智,性情仁和,慈爱大度,待子民有天高地厚之恩,臣妇能出入宫廷乃是皇上厚爱,皇上怎么会与我一介妇孺计较?”
温含章语重心长地指点钟涵:“你是皇子的臣子,皇上图天下之大计,待臣下极为宽厚,臣下感恩戴德,纵有不恭亦是一时之失,绝无冒犯之心。你把咱们的皇帝看得太小心眼了点,这可不好,皇上肚大能撑船呢。”
眼中流露出来的戏谑打趣之意让钟涵失笑不已:“那我今日对着皇上的问询,应该如何回答才妥当?”
温含章想了想,道:“你那样说就挺好的了。”要是紫禁城有黑名单,温家人连着他们夫妻应该都在皇上的小黑本上了。
钟涵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你不怪我得罪皇上,以后晋升艰难?”
温含章到底没忍住,将今日温贵太妃与她说的话说了出来,一边说一边探看着钟涵的反应。见他有些沉默,温含章心中一沉,突然笑着道:“你不用担心我会阻止你。”
她不会勉强钟涵为了她一定要作些什么事情。
她嫁入钟家,只是为了报答永平侯从小对她的生养之恩。骨肉血亲的恩情,在她出嫁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报完了恩。
伯府确实是她的娘家,娘家对每一个女人来说都是重要的。在一个女人受夫家欺负时,即使是为了颜面着想,娘家也会帮她出头。若是钟涵和宁远侯府决裂,代表她和钟涵再不能成为伯府和侯府的纽带,温子贤也许会恼火,会将她视为弃子不再关照她。
但是一直以来,遇到利害攸关的事情时,能为她撑腰的人,一直都不会是大哥。阖府之中,只有张氏和温子明会是她的倚靠。温子明走的是文官之路,也不会受到伯府的辖制。
既然如此,她为何要为了大哥和钟涵起争执?这也是她今日想对贵太妃说又不忍说出口的。温子贤性情太凉薄,她不敢相信他。也不会为了让他能顺心如意,把所有的筹码都放在伯府身上。
钟涵突然抱住她,深深呼了一口气:“我会尽量不让你难做。”温含章这一次坦白,为他牺牲的是什么,钟涵心知肚明。
温贵太妃在她成亲前曾经嘱咐过她,要她对钟涵真诚以对,温含章笑了笑,她希望她这一次没有做错。
第41章 他溜了
大半夜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温含章被一个梦惊醒,许是今日碰到了皇帝大魔王,她整个梦里都是被怪兽追着跑,梦中不小心掉落悬崖后她就醒了,喘气喘得十分厉害,听着外头骤急的雨声,她伸手摸着枕畔,却摸到了一片冰凉。
苏嬷嬷在耳房迟疑地叫道:“夫人,要喝水么?”
温含章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答应了一声,苏嬷嬷很快点起蜡烛,捧着一盏温热的蜜水送到温含章面前。她连喝了好几口,才问道:“什么时候下的雨,老爷呢?”
苏嬷嬷:“刚入夜就下了,老爷一个时辰前说他这段时间要早起,不想明日里扰了您的安眠,这几日都到外院起居。”
温含章就着烛光看到床上留下一件钟涵今晚穿的月白内衣,苏嬷嬷还在夸呢:“方才您睡得熟,压着老爷的衣裳了,老爷不想吵醒您,就脱下了身上的内衣。夫人,老爷对您可真好!”
苏嬷嬷看着温含章满目满脸的艳羡,温含章笑:“你明日早上让小丫鬟把老爷的官服和起居用物都送过去正义堂那边,让――”她本来想指个小丫鬟过去服侍,想了想还是将话咽回去,“让清明看看需不需要再拨个小厮伺候,有需要的,再从嘉年居带过去。”嘉年居是温含章想出来的正院名字,嘉佑随年至,朗朗上口,意头够好了。钟涵也没意见,大笔一挥,就这么定了下来。
说起来,府中现在有三个有名有姓的地方,一是外院的正义堂,二是她的嘉年居,三就是钟凉笙的怀暖斋。怀暖斋是钟凉笙自己想的,一开始钟凉笙还想温含章帮她取名,温含章推辞后她才冥思苦想出这个名字,得到了批准后她笑逐颜开,看得出来这个姑娘对自己的大名一直十分不满。
除了定下院落大名外,温含章还把府中的称呼给统一了一遍,现在宅子里也没有长辈,就属他们最大,再叫少爷少奶奶就不合适了。半月之间换了三种称呼,温含章居然觉得自己适应十分良好。环境果然造就人。
温含章等到了隔日早上,雨歇云开,便让丫鬟们将凉席、铺盖、纱帐等一应布置全都张罗起来,她之前一直觉得外院是处理公务的地方,也没想过要放点家常便服,这下子也一块布置起来。钟涵晚间回到外院,看着一室的井然摆设,心中更是有几分说不出的滋味。
温含章一直以为钟涵忙过这段时日就会住回来了,可没想到直至新家酒宴前两日,钟涵还是一直不见人影。
苏嬷嬷有些犯嘀咕,就跟她道:“夫人,老爷近日忙得不太寻常。我这几日想找清明那小子问问话,他都躲着我呢。”苏嬷嬷低着声音道,“可不是老爷被外头什么狐媚子给迷了眼睛吧?”若是不然,宅子里的小厮只有巴结主母的份,哪有看见了她这女主人旁边的心腹嬷嬷就绕道走的,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温含章想了想,觉得不太可能。那日她跟钟涵说起宫中之事时,钟涵还是一副十分感动的模样,这才不过几日而已,他就出去寻芳问柳,就不怕她变卦了吗?就算是装模作样也要骗她一段时间吧?况且她这段日子让人送过去的衣物吃食他都收下了,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妥啊。
温含章笑道:“没事,再过几日就要宴客了,请帖虽然都发出去,也要备着有些突发事情发生,这些都是要一块商量的。你让正义堂的小厮今晚提醒一下老爷,说我有事情找他。”
钟涵这夜果然就回来了,一身青莲镶边束袖银白绣金竹叶纹圆领薄绸长袍,进门时立刻捕获了房中几位正在汇报事情的嬷嬷的目光。下人不可直视主子,但钟涵这一身实在太耀眼了,其中有两位不常见着男主子的妈妈偷着眼睛瞧了又瞧,直到钟涵一眼望过去才噗通着心跳收回眼睛。
美男子无论在哪个朝代,杀伤力都是巨大的。
温含章让人退下后,才仔细看了钟涵两眼,他穿的正是她今日让人送过去的那一身,那绣纹还是她亲自指定,觉得应该十分适合钟涵才是,穿在他身上果然显得清隽轩朗。
温含章歪着脑袋看了看他,突然觉得真是好些日子没见着了。钟涵似乎又俊朗了不少,瞧着没瘦没胖十分健康,贴近嗅了嗅,身上也只有一股十分清爽的青草暖香。
钟涵对着两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像只小狗狗一样到处闻闻嗅嗅的温含章十分不适应,扶着她的腰,轻咳一声问道:“怎么了?可是我有何不妥之处?”
温含章将手收了回来,坐回原处,笑道:“苏嬷嬷说你这么久都不惦着我,许是在外头藏了狐媚子,我就是检查检查。”
钟涵显得有几分拘束:“那老婆子是故意挑拨!”对着温含章带笑的眼睛,不自然道,“你别太信这些下人的话。外头的女子出身风尘,倚门卖笑,我是朝廷命官,哪能与之为伍?况且我这些日子再晚也是回府睡觉的。”
温含章拨了拨茶碗,抬起头笑眯眯的:“那可不一定,外头弹唱助兴,不也是找的烟花女子吗?我听闻京城中最近盛行花魁选举,那些有意于女状元、女探花的姑娘们一个个可都是摩拳擦掌想在花榜上出名,姑娘们最喜欢的不就是你们这等风流才子,也好共谱一曲才子佳人的风月情长吗?”
看着温含章一定要给他贴上一个浪荡才子的标签,钟涵顿时头疼地觉得这是要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有些稀奇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温含章从案几上抽出一份京城中玉璇报斋新出的当月京城记事。一个小薄本子上翻开来第一页就写着评花榜趣闻,上面有板有眼写着钟涵是评花榜上一届的评审,她可是知道的,官员虽不能眠花宿柳,但对这类风月雅事却是不禁的。
钟涵翻看了几眼,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我最近事多,已经拒绝了评花榜的邀请。”想起秦思行大力主张要在这份记事上加上评花榜的版块,他就想回去揍他一顿。
这回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想到温含章这一类大家闺秀居然也会关注这种事情。
钟涵出资筹建玉璇报斋自有他的目的,这次从府中分出来,二叔十分不满,连带着一些依附在他手下的族人也煽风点火,都说是子孙不肖,气着了老太太,一口气将大房、三房、四房都带了进去。
钟涵瞧着形势不对,便让人在这份记事上加上了宁远侯府分居之事,让老太太的娘家兄弟出来说话。他相信老太太也知道他找了她的娘家人,可她一直没有阻止。自来闲言碎语便是最难控制的,这一次能把风向扭转了过来,也算是玉璇报斋小试牛刀。
先知十年还是有好处的,上辈子他被不孝这个名声带累了许多时间,这一次总要一开始就把火苗给掐灭了。
只是对着温含章清亮的眼睛,钟涵仍旧是有几分尴尬,那一晚他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忽地外头一声大雷震耳欲聋,也让他敲开了成亲以来心头上一直笼罩的得到梦中人的发晕和惊喜、以及伴随着真相步步解开而来的仇恨和不忿。
钟涵扪心自问,他真的能对得起温含章的这番信任吗?温含章不是梦里那个脸谱化的夫人,古话说至亲至疏夫妻,温含章对他却是满心的支持和信赖,种种和他想象的截然不同。
钟涵心里头一直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这种睽违已久的无力感从他几个月前理清所有思绪开始便不曾发生。
越是如此,他越不敢面对温含章,他目前做的事情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清湛已经明确回复他,汶县的深山里确实有一座金矿,且矿藏不少,他签下来的一个矿民瞧着不对居然想要逃跑,被他抓了回去看守起来。财帛动人心,仅仅一个矿民就敢如此,他手里掌握的,可是一笔泼天财富。钟涵从没有打算自己开采,这只是他牌桌上的一个筹码,只是这个筹码分量太重,一抛出来便能让京中局势浮动。
越是如此,钟涵越要慎重仔细。老太太说得对,从一切重新洗牌开始,他就对立储有着其他的野心。什么叫夺嫡?不是正统嫡脉上位,才叫夺嫡。名正言顺的嫡子嫡孙继承皇位,只能说众望所归,最重要的,才能对他目前的境况感同身受。
永平伯府已经和宁远侯府站在了一块,也就是站到了三皇子的身后。他近来针对三皇子一脉布置了许多动作,后日酒宴过后便能知道分晓,若是二叔查出背后之人是他,下一步便是温含章会受到伯府那边的压力。
他那夜思索良久,心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终究不敢在她面前多行一步多言一句。
温含章见着钟涵没说几句面上就开始阴晴不定,笑道:“我也没打算找你的麻烦,我就是跟你确定一下最后的名单,你这里头有好几个京中人人避之不及的棒槌御史,你确定要邀请他们?”
他们当日订下的宴客名单温含章后来仔细看一下,不仅有各自的长辈族人,文官武将都有了,皇亲国戚也不在少数,钟涵这是想来一股朝臣大锅烩吗,帖子发是发了出去,温含章可不确定到时候过来捧场的人会有多少,他们两口子的面子应该没这么大。
钟涵不在意道:“你只管发便是。”想了想,道,“我那日让外头一直帮我做事的清谷进来帮你招待客人,他是做惯了这些事情的,你有事尽管使唤他,千万不要累着。”
钟涵很少跟她说起外头的事情,但温含章既然要宴客,便不能什么都不知道,拉着钟涵说了一通他和名单上的人哪个关系好哪个只是泛泛之交,同僚同年上司亲友关系一一问了个清楚明白,不仅问,她还边说便拿着笔做笔记,让钟涵啧啧称奇。
温含章也不管,那些官太太一个个可都是打机锋的好手,她嫁为人妇后第一次宴客,可不能让人看笑话了。这一问就问到了差不多要睡觉的时辰。
钟涵看着壶漏,迎着温含章意味分明的眼神,脊背挺直,头皮发麻:“我今夜还是到外院睡,你先歇着吧。”居然真溜了!留给温含章一个温文尔雅的挺拔背影,那步子大得像是后头有猛兽在追赶一般。
温含章瞠目结舌,在苏嬷嬷忧心忡忡的眼神中颇感没面子。这还是新婚头一个月呢,钟涵居然连着五六日都没回来睡觉,若不是府中的下人都被她整顿了一番,现下肯定有不少闲话。
温含章第一次觉得没有公婆在头上也不是什么都好,若是有人看着,钟涵绝不敢如此随心所欲。
第42章 乔迁之喜
正义堂的清明最近过得苦不堪言。夫人那边的苏嬷嬷日日找他谈话,前日夫人到侯府请安她竟然宁愿让别的嬷嬷顶上了,也要持续找他的麻烦,让清明恨不得能每日都随老爷出门。
怪不得人家都说婆子刁钻呢!
可惜钟涵未必日日都会随身带着他。今日他便是与人约好了有事情,不方便带仆从,便将清明留在府内。清明正躲在东耳房中松快偷懒,一听见外头苏嬷嬷的声音就暗自叫苦。
他哪知道老爷为什么突然就搬到外院了,他又不是老爷肚子里的蛔虫!
那一日老爷在翰林院上班,后头却是和夫人一起出了宫,从那日开始清明就觉得钟涵有点不对劲,后头他从嘉年居搬到了外院,清明更是瞪圆了两只眼睛。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十分清楚的。老爷从几个月前起对婚事的态度风云突变,追着赶着要见夫人一面,自从那一面之后便是一见倾心,日日在街上看着点什么有趣的就要让人送到伯府上,送还不敢直接送,而是要通过伯府的小舅爷之手才能送到夫人案上。小舅爷先前对着老爷还是十分崇拜爱戴,后头老爷去得多了就不值钱了,每次看着小舅爷眼睛里的戏谑打趣,清明都忍不住倍感丢脸。
那段时间正好清皓有事,都是清明跟在钟涵身后,见证了自家老爷这一段十分丢男性颜面的时光。
后来夫人嫁过来之后,老爷更是将夫人宠上了天。不仅一开始就为她敲打了院子里的管事下人,更是把众人都觉得会成为老爷姨娘的彩月姑娘给送走了。
这般的爱宠,突然也是一夜之间焕然一变,让人实在摸不着脑袋。
府里头男主子、女主子各有其信重之人,清明总不能为了在夫人面前讨好卖乖,就把老爷给出卖了吧,苏嬷嬷就是不信老爷外头没人,油盐不进,非要掘地三尺地问。
清明这一日实在顶不住,等着钟涵回来就告状了,语气愤愤,顺带地表一波忠心,主子的行踪他可是一点都没泄露。
钟涵难得地安抚了他几句,想着温含章似笑非笑的眼睛便觉得心上发虚,坐在她跟前屁股下跟有钉子扎着一般,总是底气不足。他想了想,将新得的一盒十二颗大南珠让人送到了嘉年居,叫清明亲自送过去,务必要让夫人露出笑颜。若是夫人还不高兴,他这段日子就驻扎在嘉年居让夫人出气,也不用跟他出去了。
清明脸上是被雷劈了一般的不可置信。钟涵还催了一声:“你赶紧去办这个事。”
清明……梦游一般地捧着一个雕花红漆描金木匣出门了。到了嘉年居的院子里头看着朝他冷哼一声的苏嬷嬷,顿时头皮炸裂一般。
温含章听着面前小厮的讨好,微笑着打开盒子。
盒子一开,屋内顿时一片璀璨流光,温含章竟然看愣了,这一匣子南珠实在价值非凡,不像那些放旧了的陈珠,颗颗婴儿拳头大小,白净圆润,通透生辉。大夏的采珠业一向不甚发达,目前为止还没发展出人工养珠业,每一颗南珠都是珠民在茫茫大海中用命搏斗,如此形状、颜色、光泽都仿若一致的一匣子南珠,通常只有真正的皇亲贵胄才能拿来赏玩。
这绝不是钟涵目前的身份地位能得到的物件。
温含章有些生疑,钟涵是靠上了哪一棵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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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涵这段日子也是真的忙碌。
忙到不止温含章,连秦思行也是疑虑重重。隔日便是钟府上的搬家酒宴,他自然也是早早接到了帖子,不仅如此,他还知道钟涵广邀宾客,目前朝堂上无人不知道先宁远侯嫡长子的乔迁之喜。
钟涵一向行事高调,但现下的张扬与他之前动辄明刀明枪与人争锋相对的直率截然不同。秦思行敏感察觉到钟涵这些日子有些变化,直接问他,他还不承认,只说宴客当日家中没有其他男主子,让他早前过去帮忙接待客人。
秦思行自然是义不容辞,但这一日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
他自认和钟涵情同手足,当日携了夫人便提早了一个时辰到了钟府。
一下马车就有些感叹,上头的匾额普普通通写着“翰林第”三字,他还以为钟涵会写“一脉相承”或者“正义高悬”呢,他那正义堂不就是因此取名的吗?
秦思行这是第一次与伯府大姑娘打个照面,一见之下便有些愣住了。倒是他的妻子将场子圆了过去,梅氏笑道:“从前京城中摆酒宴饮,我也见过含章妹妹几次,当时怎么都没想到咱们还有这样的亲戚缘分,以后咱们两家要常来常往才是。”说着便上前挽住温含章的手,十分亲热。
温含章看了秦思行一眼,倒也不在意,笑道:“梅姐姐说的是。”
钟涵上前恼怒地掐住秦思行的腰侧,微笑着挟着他进了正门。秦思行自知理亏,也不敢哀叫出声。他方才是真的愣住了,先前他还以为钟涵必是一见之下觉得未婚妻惊为天人才一改从前的态度紧追不舍,着紧到成婚以来每日下班后与他碰面总是略说几句就急着往家中赶――若不是家藏貌美娇妻,有哪个男子会如此恋家成瘾?
秦思行早就对这位能收服钟表弟的温姑娘十分好奇了,只是一见之下落差太大,他才会如此失态。温姑娘眉清目秀,光华内蕴,就是淡得像春日的烟雨,与俊美绝伦骤雨烈风般的钟才子站在一起总让人觉得不大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