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
两手不大自在地晃了晃, 重新坐了下来。
有点忘了。
懊恼的模样让沈靳不觉笑了笑,给她夹了些菜:“先吃点东西。”
夏言腮帮子慢慢鼓起, 小心和他商量:“我们能不能先回去把方案写下来?我怕一会儿感觉跑了, 又忘了。”
沈靳眼眸与她对视了一秒钟,爽快点头:“不过我先说好,我不付加班费。”
夏言笑了笑:“我免费给你打工。”
沈靳也笑笑,伸手招来服务员买单。
夏言看一桌菜都没动过,浪费了可惜,让服务员一起打包带上。
两人回的沈靳家,边写边讨论效率高一些, 回她家夏言担心沈靳又被她妈留下来了, 回纪沉那边的房子也不合适,也就沈靳的单身窝方便。
“电脑在书房, 密码四个1。”摁亮玄关灯, 沈靳拍了拍她肩道,“你先写着, 我去把饭菜热一下。约会可以暂时没有, 肚子可不能饿着。”
夏言点点头, 扭头往书房看了眼,问他:“电脑可以随便用吗?你不怕有什么……嗯,那个隐私什么的,你要不要先整理一下电脑?”
沈靳:“觉得乱你就整理。邮箱聊天工具网页什么的随便用,我电脑没隐私。”
夏言:“聊天工具不会是自动登录的吧?”
沈靳看了她一眼:“要借机查岗吗?”
掏出手机递给她:“密码也是四个1。”
夏言怔了怔,嫁给沈靳的那几年他和她的电脑都是分开的, 没有共用,虽然都知道彼此密码,但她从没开过他电脑,也没查过他手机,顶多偶尔他在洗澡,他电话响,她会拿起看一眼来电,然后告诉他有电话。他也从不看她电脑和手机,两人隐私分得很开。
她对他手机是感兴趣的,她想知道他的朋友圈,想知道他都和他的朋友聊些什么,尤其在怀疑他出轨的时间里,但她生性软弱,她想,但不敢看。
她和他过于生疏的婚姻关系里,她连问他能不能借他手机看看的勇气都没有。在他手机随意搁在桌上时,也从不敢拿起看一眼,好几次想趁他不注意偷偷查看他手机,那种做贼的心虚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偶尔他撞见她盯着他手机犹豫不决时,会奇怪反问她怎么了,然后将手机递给她,问她是不是要用,坦然得让她自愧于对他的不信任,因此对于他的怀疑,也游走在自我肯定与否定的反复中。
过于耽溺于往事的回忆,她没注意到沈靳靠近的手掌,直到脸颊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她抬眸,视线与他黑眸撞上,他眼睛里混着的温柔怜惜与探究让她心情一下又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她微笑将他手机推了回去:“你这是在给我挖坑呢。把你老底看完了我还不得把自己老底也交代干净啊。”
沈靳笑:“你还能有什么老底。”
拉起她手,将手机塞入她掌心:“帮我收着,我去热一下菜。”
沈靳去厨房忙,夏言去电脑前写方案。
他的电脑一如他的人,整理得干干净净,建档整齐,聊天软件和邮件倒是自动弹跳了出来,密码自动输入,点击登录就行。
夏言真没胆登录他这些东西,虽然他给了她特权。
她心思也不在这上面,都在方案上了,开了文档就开始敲键盘,连沈靳把热好的饭菜端进来也没察觉。
沈靳看她忙得认真,也没出声打扰她,捻了块红糖粑粑便喂到她嘴边,看她一口全咬下后,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指,高大的身子才慢慢俯下,一手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一手撑在办公桌上,看向她正在敲着的文档,气息将她笼罩住时夏言才回过神来,扭头问沈靳:“你看看这样可以吗?”
边拖动鼠标让他看前面写下的文字。
沈靳大致扫了眼:“你先写完。”
看她嘴里的东西嚼完了,又捻了块粑粑给她,夏言本能一口咬下,敲在键盘上的手指也跟着往下敲,但敲着敲着停了下来,缓缓扭过头,惊悚看向沈靳手里被咬下半截的红糖粑粑。
沈靳皱眉看她:“怎么?”
“……”夏言小心拿过他手里的东西,“我……我来就好。”
沈靳好笑看她:“你家老板虽然不想给你加班费,但喂饭这种小事还是能代劳的。”
“谢谢老板。”夏言看向桌上还散着热气的饭,“您还是给我加班费吧。”
脑袋换来一记轻拍,沈靳将饭端给她:“慢点吃,吃完了再忙。”
她慢倒是真慢,脑子不在吃饭上,嘴巴也不在吃饭上,趁着吃饭的空档,又和他商讨起方案的实施细节,不时搁下筷子去敲键盘,一顿饭吃完时,方案草稿也出来了。
沈靳替她收拾碗筷,她埋头修改。
沈靳洗完碗筷回来,她方案已修改得差不多,沈靳重新俯下身子,一手搭在她椅背上,一手撑在电脑桌上,看向电脑屏幕。
夏言敲下最后一个句点,把文档拉回到第一页:“你看看,有没有哪里需要修改的。”
沈靳很快看完,手指着文档最后一页:“把双赢的结果以数据形式落实到合同里。比如对于演艺人员,第一期营销结束后,能给他们带来多少关注度,这个关注度是透过百度指数、新闻词条、微指数等数据客观呈现;对于企业家,能给他们名下的品牌带来多少关注度,或者产品销量提升几个点,这些都要落实到合同里,具体数字签合同时再谈。”
“沈、先、生。”夏言一字一句,认真提醒他,“您这是在给我们挖坑。这有点像对赌了,太冒险了,要是我们没办法达成,就成了我们违约了。”
沈靳看向她:“如果我们不把实际受益明明白白地点清楚,就像你刚才说的,他们凭什么帮我们?我们现在是在谈交易,不是在谈交情,所以必须要让对方明明白白地看到,他们能从这次合作里得到什么。”
“可是……”夏言有些担心,“如果我们达不到预期效果怎么办?”
沈靳看着她:“你不相信你自己?”
夏言迟疑了下,点点头:“我觉得压力很大。”
“我没尝试过,说实话,我不是很有把握。”
沈靳:“那我呢?也不相信我?”
两人眼眸对上,对视了几秒,夏言摇头:“没有。”
沈靳笑了笑:“那你还担心什么?”
夏言担心一下全散,依着他的要求把条款加上。
沈靳看着她敲,不时提点一下用词,边道:“我们的目的是为了增加说服力,不是为了给自己挖坑。条款呈现的是我们的诚意,但真正起作用的是合同上的数字。数字是谈下来的。我们索求的东西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他们自然不会狮子大开口,再怎么样,还有江熠和老五这层面子在。”
“而且有这个条款在,我们的人选就不需要完全局限于江熠和老五的圈子,我们有了更大的选择空间。”
夏言了然,依着他意思把方案完善好,敲完时扭头问他:“这样呢?”
沈靳重新看了一遍,点点头:“很好。”
夏言心头绷着的那根弦松了下来,手指轻快一敲,点了保存,给沈靳和自己邮箱各发了一份,搞定,轻轻伸了个懒腰,脚尖抵着桌角,想将电脑椅往后退,没推动,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几乎是被沈靳圈在了臂弯和电脑桌之间,他身形高大,大半个身子俯下,几乎将她困在了他身体的阴影里,姿势有些暧昧,刚才忙的时候没留意到,现在回过神来了,有点……不自在。
夏言轻咳了声,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咦?都两点多了,”
沈靳笑笑:“你才发现。”
抬手关了电脑,却没有起身的意思。
夏言小心戳了戳他手臂:“我得回去了。”
头微微仰着,小心翼翼又戒慎的样子,配上那双睁得圆大无辜的眼睛,勾得他心口微痒。
他头朝她微微俯低了些,气息开始交融。
夏言不自觉屏息,紧张看他,她其实不大抵挡得住这样静静看她的沈靳,他黑眸里的深浓色泽温柔得像旋涡,勾得她心跳一点点地加快,脸皮上也跟着泛起红晕,尤其他搭在椅背上的手慢慢滑入她发中,牢牢托住她的后脑勺。
他吻她的前兆。
心跳快得不像自己的,然后后脑勺微紧时,阴影压下,他的唇也跟着轻柔覆了上来,含吮着她微张的唇,很温柔,不急躁,慢慢交融的濡沫牵出情/欲的旖旎,气息开始变得粗重,扣在她后脑勺上的手掌略微失控地收紧,揉乱了她头发,唇上的动作却依然是克制温柔的,甚至慢慢停了下来,黑眸看入她眼中。
“今晚留下来,嗯?”沙哑得不像话的低沉嗓音,勾得她差点点头。
夏言眼眸与他轻轻对上,以着近乎呢喃的软嗓回他:“才第一天就一垒二垒三垒还想全垒打,是不是过分了点。”
低低的笑声从喉咙滚出,沈靳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记:“我想更过分一点。”
放开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并肩作战情侣组~
还是88个红包,前30按顺序,后58随机从2分评论里掉落~
第85章
人却没起身, 依然保持着俯身将她圈在办公椅里的姿势,开了两个纽扣的黑色衬衫被胸肌撑开一道浅浅的口子, 夏言的位置可以清晰看到两道漂亮的锁骨, 以及微敞的领口下若隐若现、随着呼吸轻微起伏的赤/裸胸膛。
夏言跟着沈靳过了几年,自认早将定力修得和他一样高深,没想着那样简单的一瞥后,她发现她道行还是浅了些,这样胸口微敞的沈靳性感得致命。
她默默偏开头,把沈靳推开,人也跟着站起身, 和沈靳道别。
沈靳没真留她在家过夜, 送她到门口,人就住在隔壁, 在她开门时还有些舍不得, 从背后抱住了她,接过她手里的钥匙, 边帮她开门, 边低声问她:“明天搬过来, 嗯?”
音刚落肋间便挨了一记轻撞,伴着夏言的轻喃声:“果然更过分。”
沈靳轻笑,低头在她脸颊吻了一记,拧开了门,松开了她,和她道了声“晚安”。
夏言也道了声“晚安”, 转身想走,迟疑了下,又扭头问他,问出了她多年的困惑:“你会介意我表哥吗?”
以前纪沉也是她的主治医生,又是一起长大的表兄妹,对她一直照顾有加。她闪婚的时候他在国外学习,结婚一阵了才知道她结婚的,对这个事一直耿耿于怀,看沈靳一向不顺眼,偶尔甚至会故意在沈靳面前对她表现亲密,试图激起沈靳对她的一丝占有欲,但从来没有成功过,沈靳从来都是平静从容的,从没有流露过一丝一毫的吃醋行为,仅是平静地看着他们,反倒是她自己过不了心里那关,始终惦记着她和纪沉没有血缘关系,她已经嫁人了,因此每次纪沉故意引起误会时,她便着急和他拉开距离,着急和沈靳解释,每次都只是换来他淡淡的一句,“我知道”,为此纪沉没少骂她没出息,她自己也会有些小懊恼,就像每个陷在爱情里患得患失的女孩一样,她也想知道,沈靳会不会因为别的男人吃醋。
唯一一次让她觉得沈靳似乎是吃醋了的还是有童童以前,沈靳出差,她一个人去医院治疗,她是最后一个病人,治疗结束后纪沉也刚好下班,两人也就顺道一起吃了个饭,那天刚好她手机没电,不知道沈靳已经回来了,也不知道他打了好几个电话找她。
饭后纪沉送她回家,遇到了出门找她的沈靳,大概是因为夜太深孤男寡女真的容易引发误会,也可能是纪沉前几次撩沈靳撩得他心里扎了根刺而不自知,那一次的纪沉也依她的意思没再故意在沈靳面前制造误会,沈靳反倒是脸色不太好,虽然面上一直维持着平静面容但掐着她手臂将她拉到身前的手泄露了他的愠色,那一晚上在床上的沈靳也有些失控,与以往的温柔克制完全不同,手掌压扣着她手掌,十指紧紧地扣在一起,被情/欲晕染得黑亮的眼眸紧紧盯着她,沉哑着嗓子问她,她爱的是不是纪沉。
那是唯一一次,她觉得他也是会吃醋的,只是那时的她已被他逼入重重快/感中,并没有太多的理智和他探讨这个问题,只是本能地摇头否认,但那样一次他无波澜生活里掀起过的浪花却足以让她雀跃很久,他对她不是完全没感觉的,和他生一个孩子的想法也是在那个时候萌生的。
那一夜之后她和他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也可能是没变的。经年累月的平淡,她都快分不出他们是一开始就是这样,还是以着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在悄然改变着却不自知。
后来她怀孕,生孩子,卧病在床,心思常年在孩子和生死边缘打转,也就没再去执着于爱不爱在意不在意的问题,但偶尔还是会记挂着的,现在踏进有纪沉的这个家,夏言突然想知道他会不会介意。
沈靳很认真地点头:“介意。”
“但是他是你哥,这个认知从小就印刻在你的脑海中,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都改变不了这个认知,所以我不认为你会将这种认知转变成爱情。如果有,你们认识那么多年,哪还能轮到旁人介入?”
夏言不觉笑了笑:“真理智。”
上前轻轻抱住了他,轻声问了句:“就不怕我后知后觉啊。”
明显感觉到他身体一僵,下巴被他抬起,黑眸静静望入她眼中。
“你会吗?”他问。
夏言摇头:“不会。”
又说:“他这一阵在外地开研讨会,所以最近都是我一个人住,等他回来……”
抬头看他:“如果你真的介意,我再搬出去。”
沈靳揉了揉她头发:“搬出去就不必了,如果可以,考虑一下你男朋友家。”
夏言笑:“好。”
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