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王子所言极是,届时确是需要使一些计策才行!且先到得地方,再做计较。”
李然之所以不愿过早作决断,这完全是因为战场的形式可谓是瞬息万变的,虽说提前可作得一些筹谋,但思虑太过,反而会徒增烦恼。
就好像这一路之上,他们就得了一个意外之喜。
由于王子朝此前在周室所累积起来的名声,故而当许多王畿内的国人听闻了王子朝率师而返,所以是纷纷来投。
这些人虽不曾操练过,但对于孙武而言,领兵自是多多益善。更何况,孙武领兵所擅长的,便是以战代练!
在孙武看来,没上过战场的操练,一切便都是虚的。唯有在战争中学习战斗,是可比任何的操练都要见效的。
不知不觉,当他们抵近京邑之时,军队的规模居然已经达到了差不多两万,且又拿下了几处村邑以为补给调度之所。
孙武且让那先前的一万精锐作为主力,而后加入的则作为预备队。
孙武和范蠡在抵达之后,又刺探了一番敌情。此刻,敌方也早已是得到了消息,所以亦是严阵以待,以逸待劳。城池围墙也修建的是极为坚固,他们若要强攻,定然吃亏。
孙武且在城外叫嚣一阵,对方却毫不理睬,孙武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另有斥候报道,甘地的将士们也已整装待发,此刻正杀奔而来。
也就是说,李然一旦决定攻城,那么必须在两天之内攻破城门杀入,否则甘鳅一旦领兵赶到,他们则是必败无疑。
李然和孙武范蠡等人商讨该如何抉择,京邑是取成周的必经之路,不拿下此处,他们就没有据点。就算是强行饶过,恐怕也要承担会腹背受敌的风险。
大家均觉得甚是为难,就在这时,范蠡开口说道:
“眼下当务之急,蠡认为该当诱敌出战!那时,我部或许能出现可趁之机!”
李然对此亦是深以为然,但是想要诱敌出战,又谈何容易?
李然曾经身在楚营时,就采取过诱敌出战的计策,那便是舒鸠之战。当时李然利用辎重为诱饵,让舒鸠的守军萌生立功心切的心理,主动出击,反倒是被李然反攻城池,舒鸠也就此被拿下。
但是,这种方式若是对于不善思考,又补给奇缺的蛮夷,或许还能有用。但此刻要拿来对付京邑的守军,胜算却是不大。
毕竟,同为诸夏之邦,各自都知根知底,对于这等的诱敌伎俩,自然也会更加谨慎。而且,京邑内粮草充足,也完全没有必要为此冒险。
而若要说拿下城邑,最好的办法那无疑是围而不攻,待其城内断粮,再辅以攻心之法,伺机策反城中守军,届时便可不攻自破。
但此法所需时间太长,如今看来显然是不成的。
李然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最后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
“辎重也许引诱不了他们,但是王子殿下或许可以!”
王子朝一直在一旁听着,闻得此言,不由得一愣。
“子明先生何出此言?”
李然微微一笑,说道:
“在他们眼中,王子殿下乃是祸首,若是能擒住殿下,那可是足以加封进爵的大功!巩简即便是再能忍,也不可能对此无动于衷!只是……此计需要殿下以身犯险,不知王子可愿意?”
王子朝倒也有几分胆色,淡然道:
“先生既有良策,无需多言,纵是凶险,朝亦自当配合!还请先生告知,朝该如何做?”
王子朝本来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来请李然出山,而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毫无条件的配合。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李然闻言,却也不知为何,只顿觉眼前的这个王子朝,确实是有几分当年太子晋的遗风。
这一刻,仿佛他儿时最要好的朋友,就在他的眼前一般。
是啊,如果太子晋能够大难不死,甚至是顺利继得周王之位,再得他李然从旁辅佐,重振周朝往昔雄风也未可知。
而这也是李然所终生抱憾之事,而王子朝若能当真如现在看起来这般的贤明,李然也绝对会真心诚意的助其成事!
“殿下可率军佯攻城池,切记临战之时只败不胜,尽管卖出颓败之势。届时可命人尽弃旌旗后撤以为示弱,并显出慌乱之象。巩简见此情形,定是坐不住的。若其果真倾巢而出,届时便是我们的机会!”
“范蠡,你届时领兵前去接应殿下,再助殿下反攻,切记要与出城的守军缠斗,切不可让巩军轻易回城!长卿,你届时率领一支队伍,前去偷城!任务艰巨,务必从速!”
王子朝闻得此诱敌之计,却一时是沉默不语。此计虽是极好,但对他而言也是极为冒险,稍有不慎,恐有弄巧成拙之危。
第四百四十七章 演戏演全套
王子朝经过一番思虑,也知道如今非兵行险招不可,于是当即抱拳说道:
“先生既如此说,那在下听命便是!只是不知此番佯攻,给予在下多少人马?”
李然稍作沉吟:
“殿下当可点兵三千前去攻城……长卿,你给殿下点齐三千兵马,另外褚荡你担车佑之职,务必要护得殿下周全,万不可莽撞!”
李然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朝孙武使了个眼色,孙武心下了然,当即出帐点了三千预备将士。
之所以给他安排三千不甚操练的预备役,倒也并非是故意为难,而是唯有如此,最后才能演得足够真切。
于是,王子朝一手握着腰间大剑的剑柄,一边退出军营,并是说道:
“甘邑的人马随时都可能杀到,不能再做耽搁,在下这便前去佯攻!”
李然又嘱咐王子朝几句,让他见机行事,败走之时,一定要演的真切,让那巩简心痒难耐。
待到王子朝引兵而去,又派孙武领兵五千,埋伏在王子朝溃败的必经之路上。
李然再派范蠡带领一支四千的精锐之师压阵,这四千大部是乃跟着李然围攻郑邑的那一批人,如今在孙武的操练之下,皆可称之为骁勇善战的老兵了。
孙武和范蠡也是领命而去,观从在一侧始终一言不发,此刻开口道:
“少主用兵如神,实在是令人敬佩。”
观从这一番言论倒也不见得全是马屁之言,他所擅长的,乃是搞阴谋小动作,或者让统帅做出抉择,这种大开大合的临阵统兵,绝非他能办到。
“你也不必自谦,论起手段毒辣,我便是快马加鞭,只怕也是追赶不上啊!”
观从讪讪一笑。
“多谢少主夸赞,少主,攻城以水攻火攻为上,这京地不见大河,水攻自是不成,但可用火攻。观从已经探得,那巩简不通守城之法,城内竟并未作任何防火之举,今日风向亦对我部有利,所以只需强弓数百,一阵火矢入城,城内着了大火则必乱,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好办了!”
李然虽经观从这么一提醒,但也有些犹豫:
“此法虽是极好,但毕竟流矢无眼,且水火无情,难免会殃及城中百姓,届时只恐会给殿下惹来非议。”
观从见李然如此瞻前顾后,却是不以为意:
“少主仁善,但此绝非兵家致胜之法。若此战不胜,则我军必然士气大挫。事若不成,则我辈皆要沦为乱臣贼子,届时谁又会来体恤少主呢?”
李然听得此言,知其有理,无奈之下只得立马命五百强弓手在箭头绑上布条,射箭前点燃,到时候在孙武的掩护下,步入射程,便朝城池射箭。
……
王子朝站在战车之上,带着那三千人前来攻城,巩简丝毫不急,他现在所能做的,便是高挂免战牌,等待甘鳅领兵援到,到时王子朝这两万乌合之众又岂能是他们的敌手?
所以,只管让王子朝是在那叫嚣一阵,他依旧是按兵不动。王子朝见此情形,深吸一口气。
“将战车再前进两百步!”
王子朝现在距离城池四百步左右,再前进两百步,那可就是一箭之地,零星会有一些强弓能够射到。
不过王子朝既然有命,旁人也没有多言,很快王子朝已经距离城池两百步,城墙上有人射箭,箭矢却在几米处力竭落下。
王子朝命人立起周宗大旗,并且发起冲锋,有人冲到城下,然而城门坚固,根本就是无济于事,王子朝却在这个时候再次要将自己的战车前进五十米。
一百五十米可就是在弓箭的射程范围之内了,即便是不怎么会动脑子的褚荡也觉得不妥。
“殿下,这……太危险了!”
“若不如此,如何诱敌?”
褚荡挠了挠头,也不太明白这些,但是他如此说,自是有道理,他这人脑筋一根筋,但是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听话。
于是,褚荡又命人将战车一列再次前进了五十米,巩简得知王子朝攻城,大旗耸立,大旗下的战车距离城池不过一百五十米。而其主舆之上,所端坐者不是别人,正是王子朝!
巩简当即上得城门查看,他当然是认识王子朝的,所以将他一眼便认了出来。
巩简当即命人朝大旗方向射箭,箭矢如雨,纷纷射向王子朝,王子朝为了躲避箭矢,一下子从战车上摔了下来。
王子朝这倒也不是全是演戏,毕竟那箭矢来势凶猛,若不躲避,有被射中的凶险,王子朝狼狈爬起,冲着褚荡喝道:
“褚荡!将大旗砍断!”
褚荡也不容细想,直接上前,双手作拔柳之姿,大吼一声,竟然将大旗硬生生的折断,大旗一倒,便是鸣金收兵,攻城的人当即撤退。
王子朝略显笨拙的往战车上爬,不料脚下一滑,竟然再次摔倒在地,摔了个四仰八叉,别提有多狼狈。
而这一切都被城墙上的巩简看的真切,王子朝再次摔倒,看起来似乎十分生气。
褚荡这时牵了一匹马过来,又亲自趴在地上,只因这时候的马并无马蹬,一般想要上马,都是要垫脚的。王子朝踩上褚荡,撑着马背,看样子是要一跃而上。
岂料这个时候那匹马竟然动了一下,王子朝再一次扑倒在地,这已经是连摔了三次。
城墙上的巩简深深吸了口气,如此良机,岂能错过,只要擒获或者诛杀王子朝,平了这一番“叛乱”,封邑进爵自是不在话下。
再看王子朝气的跺脚,谩骂不已,随后准备徒步后撤,但是踉踉跄跄,如同喝醉了酒一般,看样子是那几下摔的有点懵。
巩简再也忍耐不住,当即喝道:
“王子朝便在那里!出城捉拿!无论是活捉还是斩杀,皆重重有赏!”
城门当即大开,冲出五千人,尽皆冲着王子朝而去,王子朝所率领的这三千士卒本就未经训练,士气自是一触即溃,眼看主帅落马,此刻更是乱作一团,纷纷溃逃。
王子朝没有骑上马,奔走之余自是要慢上不少,此刻巩军已经有人赶上了他。
王子朝被几人团团围住,王子朝手中大剑挥舞,却毫无章法,褚荡眼看王子朝深陷危险,一手拿着三戈戟,一手抱起王子朝,一路之上,三戈戟所到之处,手起戟落,如同是砍瓜切菜,狼入羊群,硬生生被他杀出一条血路出来。
巩简看到如此情形,自是极为不甘心,这王子朝就在眼前,又岂容让他如此轻易的逃脱?
于是,他再次亲点五千精锐,势必要将王子朝擒拿!
而褚荡此时就如同一个煞神一般,虽然肩头扛着一人,却丝毫没有影响。
他奔走挥舞三戈戟,举重若轻,后面虽然有千军万马的追击,王子朝竟然是心中甚是安定,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他知道自己刚才那半真半假的一番操作,当真是诱骗到了巩简!
第四百四十八章 暗行众――巩简
褚荡扛着王子朝,一路狂奔,径直来到范蠡所埋伏的地方。
突然,只见伏兵乍现,一通战鼓雷动,溃败的士卒见状,又纷纷是杀回头来,王子朝从褚荡的身上下来,指挥自若,丝毫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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