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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我的相公是厂花 水墨染 6552 2024-06-30 08:45

  “成了我的人,身份自然就和我般配了。”

  “你....”这是什么谬论!

  “咳....”朱景煜适时地咳了几声,一旁的吕德海知道,这是要回去休息了,说起来今日也确实在外头吹风吹的久了。

  “好了,张首辅,朕应了秦衍自己选,岂能食言,更何况,这终究是他的私事,你就不要多劝了。”

  “陛下...!”

  秦衍却是不给张怀安说话的机会,他直直挡在张怀安之前,“微臣谢过皇上。”

  “大家都回去吧,朕也累了。”

  吕德海弓着背,看着张怀安气地甩袖而去的背影,心里虽不甘心没有在秦衍身边安个棋子,但来日方长,也只能从长计议了。

  他回过头躬身道:“皇上,可是要回寝殿了?”

  “嗯,回吧。”

  朱景煜起身时朝着秦衍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才起驾回了乾清宫。

  御苑里一下子少了人,安静了下来。

  冯宝见皇上走了,他轻着步伐上前,“督主,可有什么吩咐。”

  秦衍走在鹅卵石小道上,顺手折下手边横生出来的一根青藤枝条,“落选的秀女何时送回去?”

  “禀督主,宫里不能住闲杂人,明日就会将她们遣送回去了。”

  ...

  体元殿的耳房内,过了好一会儿,苏宓才‘接受’完自己要嫁给秦衍的事,从被子里探出了头。好不容易褪去了脸上的红晕,她正在整理发髻,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张月儿开的门,正是苏珍大剌剌地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对着苏珍,苏宓的脸上蓦地变得冷冷淡淡。

  “当然是来看看姐姐”苏珍笑了笑,心里嫉嫉妒,嘴上还是说道:“可怜我的姐姐被退了两次婚,还没个好姻缘。”

  苏宓哼笑一声,“苏珍,这话你敢当着厂督的面前说么。”

  “我也是为了你不平,你别把我的好心当驴肝肺。”

  “我没什么不平。”苏宓句句堵着她,让苏珍接都接不下去。

  张月儿有些看不下去,本来就是苏珍没话找话上来说,嫁给一个宦官,谁能开心,想想苏姐姐就心疼,苏珍还要过来不住地提。

  “珍姐姐,我有些头疼,想休息了。”

  苏珍见张月儿这么说了,再呆下去也是无趣,便顺口接了下去。“好吧,那我回去了,你好生休息。”

  她到了门口,走之前还瞟了眼苏宓,“姐姐你也是,可别想不开了。”

  说来也奇怪,张月儿被皇上选中,她心里都没那么不舒爽,可苏宓配了一个宦官,她却心头直直冒火。

  待看着苏珍走了,张月儿才轻轻开口安慰,“苏姐姐,其实许多事都没办法选的。”

  苏宓笑道:“月儿,我真的是心甘情愿的,厂督对我挺好的。”

  “可是他上次都罚你了...”

  “他没罚我,那伤是我自己之前留下的。”

  张月儿似懂非懂,“哦,那你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也是很好的。”

  苏宓闻言一愣,“喜欢?”

  “心甘情愿地嫁给一个人,不就是喜欢吗?”张月儿笑起来道,两只梨涡好看的挂在嘴边,甜甜的。

  第二十四章

  八月初十,顺贞宫门前数十辆灰褐色的骡车排布着,一如来时般声势浩大。

  各州落选的秀女正是由着这些骡车送回各自家乡,交州的骡车安置在离宫门较远一处,苏宓却不在秀女队伍中,而是独自一人立在了宫门旁。

  她换上了来时穿的刺绣妆花裙,明艳艳地站在那,就像一朵娇花从高耸肃穆的朱漆宫墙里探出了枝节。

  常有走过的秀女对她投来疑惑的目光,然后便是队列中不绝于耳的窃窃私语,苏宓听不清都能猜到她们说些什么。

  也不知秦衍是怎么打算的,先前派了太监来找她,说自有马车送她回江陵城家中,就叫她站在宫门口等着,这一等,别人见了一问,她被赐给秦衍的事大概便被传的更开了。

  待秀女们的骡车行的不剩几辆,冯宝终于姗姗来迟,笑着迎上了苏宓。

  “苏姑娘好。”冯宝恭敬地作了揖。

  “公公好。”

  苏宓刚要福身,冯宝连忙让了一个身,“苏姑娘,奴婢可当不起。”

  苏宓晓得他的意思是她嫁与秦衍一事,脸上不由得染上一抹绯色,幸而是淡淡的,不一会儿便隐了下去。

  “苏姑娘,你随我来。”冯宝领身,带着苏宓顺着宫墙,走到了右折角,拐了一个弯,入眼便是两辆外观样式一样的马车,正是秦衍习惯坐的那种两骑高马。

  这里离开顺贞门不远,但因折角的缘故,若不留心,无人会留意到这边树下的动静。

  冯宝走的朝向很明显,是往着左边的一辆马车去的,苏宓跟着冯宝,一边走一边向右张望。

  既有两辆马车,那秦衍是不是坐在那边那辆上?他现下在不在马车里呢。

  昨日发生事情像是做了一个梦,她想了一晚,从遇到秦衍,到最后,却是张月儿那句话。

  是喜欢么。见不到会想他,见到了心里又是咚咚咚的,大概是了,反正在话本子里,官家小姐遇到落魄书生时候,好像就是这样的心情。

  可是她明明又是怕他的,那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是当恩人的喜欢,还是.....

  苏宓走在后面胡思乱想的,停下步子时,前面的冯宝已经放好了垫凳,他疑惑地看着脸上无缘无故红着的苏宓,心忖他也没走得多快啊,怎么这苏姑娘都累上了?

  苏宓顺势踩上了垫凳,转过头看了眼右边那辆马车,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公公,督主他是不是在那辆马车里?”

  “是啊,苏姑娘,督主有些事要办,等办完了,便会去江陵城苏家提亲,苏姑娘不用急的。”

  苏宓赧然,她没急,她就是问问。

  她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快速地撩开帷帘,攀进了马车。

  ***

  右边马车里。

  覆着绉纱的窗牖内侧,挑着窗纱的纤玉食指缓缓收回,只留纱摆前后浮动。

  若是苏宓在,定能认得出这辆马车便是当日从交州来京府的那辆,依旧是那素色帏帘,紫檀木桌几,连位置都不曾变动。

  “走吧。”秦衍闭着眼,向后靠在软垫上。

  陵安神色冷冷,坐在驾马车的前座上手持缰绳,偏过头向后道:“督主,是直接去东厂刑狱司么?”

  “嗯。”

  “是,督主。”

  陵安手上的缰绳倏一拉紧,再一放开,两匹红鬃烈马嘶鸣一声,便立刻奔了出去。

  ***

  苏宓坐在马车里,看向木矮桌对面坐着的冯宝,她能看的出来冯宝应该是秦衍的近身随侍,还以为最多是送她上马车,没想到是一起去江陵城。

  冯宝看出了苏宓眼里的诧异。

  “苏姑娘,督主吩咐我与苏姑娘先一道去江陵城。”冯宝笑着继续说道,“督主在江陵城有一座别苑,不过还是上次才置办的,有些空荡。”

  他的言下之意,自是用作婚房太过简陋,当然秦衍只是吩咐他送苏宓回去,顺道清扫一下别苑,但冯宝觉得他想的才是督主的意思,作一个随侍,不贴心怎么行呢。

  苏宓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只领会到了秦衍让冯宝送她回去,便应了声,“劳烦小公公了。”

  冯宝见苏宓这么答,心忖她是懂了自己的意思,自己也算是在督主夫人面前露了个勤快。他在秦衍身边那么久,除了府里的云霜姑娘,就没见督主再与哪个女子有过交情,可督主对苏宓又与云霜不同,哪里不同,约莫是笑颜多了些,其他的他就不知道了。

  他不敢讨好秦衍,总能和这个未来督主夫人打好关系呐。

  “苏姑娘喊我冯宝就好。”

  冯宝传递来的善意,苏宓自然不会不接,她点了点头笑道:“冯宝,你一直便在督主身边吗?”

  冯宝掐了掐手指,“唔...大概有五年六个月了吧。”

  ...

  苏宓的马车是直接往江陵城赶去的,途中正好经过京府城中的永安街。

  永安街是与应天府的皇宫宫门平行的一条主街,沿街宽敞,两旁除了酒肆商铺林立,各家商户之间的衔口空档处也偶有小的摊头,卖些字画之类的小物件。

  苏宓正与冯宝随意聊些什么,突然,一阵马鸣嘶叫声顿起,马车微微向上抬起,苏宓重心不稳,后背一下子撞到了靠垫上。

  “苏姑娘?”冯宝焦急询道,可不能这时候出什么事啊!

  “冯宝,我没事,垫子软的呢。”苏宓揉了揉后背,垫子是软的不错,但也只是腰那一块,背上还是猝不及防地碰撞了一下榆木的车身,骨头硌的生疼。

  冯宝松了口气,他不着痕迹地挡在了苏宓前面,向前皱眉问道。

  “出了何事?”

  只听得前头的车夫谄笑道:“冯公公,没什么事,有个人突然走了出来,小人不得已勒住了马车,现下马上走,马上走。”

  所谓春困秋乏,这个时辰街上行人不多,车夫这一路大道畅通,心思就有些懒散,手微一偏,带着马头擦到了路边摆着摊位的一个穷书生。

  车夫说完后紧接着狠狠瞪了一眼刮倒在地上的书生,看着那翻掉了的摊桌,心虚地低声呵斥道:“在永安街摆什么摊子,以后给老子滚远点。”

  说罢转头逃也似的驾着马车离开,生怕被对方讹上,反正他看起来也没受什么大伤,自己驾的可是东厂厂督的马车,活该他倒霉了。

  冯宝等了一会儿见车又平稳起来,便知没什么大事,坐回了苏宓的对过位置。

  “苏姑娘,只是虚惊一场,你好生休息。”

  “嗯。”苏宓扶着背笑道。

  车牖窗纱被风吹起,飘动的缝隙间隐约是一个水蓝色的身影,在她偏过头的时候,恰巧擦身而过。

  简玉珏手撑着石板地缓缓起身,仿佛没听到车夫的污言秽语一般,神色如常地拍了拍膝腿上沾染的灰尘。

  洗的有些发白的水蓝色粗棉布双襟直綴并不怎么合身,一看便知是在估衣铺里便宜买回来改的。幸而他身量修长,兼之容貌不俗,旧衣穿在他身上,也难掩周身的清雅。

  他直着背脊,双眸温和沉静如一汪春水,只看了一眼那辆渐行渐远的官家马车,便弯腰无声地拾起散落一地的白宣和墨砚,修长的手指滑过沾了墨点的宣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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