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这是在试探章婉在陆国立心中的分量。
伏黎默默地低着吃饭。
期间,伯母旁坐的陆白时不时投来目光。
是了。
陆国立是陆白的伯父。
蛇鼠一窝,伏黎清楚了这层关系。
晚饭后,男人在书房谈事,女人张罗着打麻将。
陆白先一步拦住想往卧室钻的伏黎。
伏黎并不想理他,陆白坚持不懈地跟在后面。
最后在卧室门口,伏黎憋不住了。
转过头冷冰冰地问他。
“好玩吗?”
“挺有意思的对吧?”
她觉得自己像一件不错的玩具,供这些公子哥嬉笑。
陆白知道这事大家都做得不太对。
“对不起。”
他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伏黎点了下头,“嗯,我知道了。”
陆白眉头松了松,以为事情有回旋的余地。
“也不全是你想的那样,阿予这个人――”
“你可以走了。”伏黎打断他。
她不想听到这三个字。
“他挺可怜的。”
可怜?
谁都说他可怜。
李嫣儿这样说,陆白也这样说。
这世界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就他拿“可怜”当借口肆意捉弄无辜的人。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陆白顿了顿,看样子她是听不进去任何话。
只好道:“你先冷静一下,明天我去找他谈谈。”
伏黎被他这副口吻惹笑了。
“你用不着扮好人,也没什么好谈的。”
“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
她说完,转动把手,推开门。
进去后反手立马关上。
陆白听见锁门的声音,摇了摇头。
有句话还没来得及说。
祁希予是真喜欢上你了。
-
伏黎坐在床沿,望着水滴状的壁灯,看了很久很久。
书桌上的小闹钟,滴答滴答地走着。
房间内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她缓缓松开了手,离开的位置,床单皱成了残花形状。
她心里很清楚,这只是一场恶作剧。
伏黎嗅了嗅鼻子,压下止不住的酸涩。
打开手机,点开备忘录。
里面记着她这两天反复修改的草稿。
哦不……是表白稿。
视线草草扫过那些真情实意的“内容”,密密麻麻的字堆积在一起,组合成了两个字――“可笑”
不由地扯起嘴角,很应景地笑了下。
然后,拇指摁在冰冷的屏幕上,看着它们逐一消失在眼前。
伏黎从未想过,她的第一次心动,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删完所有内容,伏黎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她躺在床上,神情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外面传来叩门的声音。
伴随着章婉的声音:“小梨,你在里面吗?”
伏黎坐起来,缓慢地趿上拖鞋,慢慢地往门口走去。
在转动把手之间,她收拾好情绪,努力憋出一个笑容。
章婉显然看出她低落的情绪,把门轻轻关上后,走到床沿边坐下。
并招手示意伏黎坐在旁边。
伏黎走过去。
章婉拉住她的手臂,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
“是和他起了冲突吗?”
饭桌上,章婉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伏黎的举动,明显是和祁希予认识。
伏黎摇摇头,紧紧咬住下唇。
章婉一下又一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手背。
“不想说就不说。”
“我――”伏黎哽住了,章婉忙把她抱进怀里,轻声安慰:“没关系,章姨知道的,你是好孩子,都是他不对。”
“要不……”章婉叹口气,“我去跟你陆叔叔提一嘴。”
伏黎挣扎着从章婉怀里抬起头。
她不想让章婉为难。
于是扯谎道:“是我和室友吵架了,他又是我室友的男朋友,无缘无故凶了我几句,今天遇到他我没气过,所以――”
“这样啊……”章婉提起自己的顾虑,“那之前你怎么跟我说不认识他。”
“他姓祁不姓陆。”伏黎假装诧异:“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伏黎一向懂事乖巧,章婉不疑有假。
想了想,拍着大腿道:“怪我,忘记告诉你他的名字了。”
“你今晚就在家睡吧,明天一早我叫吴司机送你回学校。”
伏黎为难道:“我还有个作业,明早得交。
章婉看了眼腕表,有点着急走,她是借口上厕所从牌桌下来的。
“也行,还是让吴司机送。”
伏黎目送章婉离开,关上门又兀自坐了会儿。
下楼时她碰到了从书房出来的陆国立。
陆国立对她说:
“祁希予和你一个学校。”
“你帮我盯着点。”
伏黎迟疑片刻,在陆国立的凝视下,点了点头。
她往前走了两步,身后的陆国立突然又叫住她。
“看着就行,不用走太近。”
……
吴司机去送客人了,另一个司机也不在。
伏黎打车回了学校。
快到学校时,突然下起了雨。
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刮器“唰唰”地刮着。
前方堵车。
司机不耐烦地摁了两下喇叭。
伏黎打开车窗,呆呆地看着这座被雨水笼罩的城市。
司机转过头来,烦躁地道:“把车窗关上,雨水飘进来了。”
伏黎讷讷地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