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没胆子偷看,闭着眼睛等着金大腿穿好衣服。等了一会儿,没听到穿衣服的声音,他忍不住睁开一条缝,结果看到初白衣着整齐的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个笔电。
她身上是一件白色对襟长袍,复古的样式,随意的套在身上,却格外好看。
这衣服……
“这衣服难道是变出来的?”楚天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脸兴奋。他搓了搓手,“那我也可以变出来吗?”
每回变形都要裸奔什么的,伤不起。
“嗯,你现在具备妖力,只要妖力足够,幻化一套衣服在身上很简单。”
“要怎么做?”
初白招手,楚天立刻乖巧的蹦跶过去。
她伸手在他额头上点了下,楚天的眼睛倏地睁大,他脑海里竟然浮现了如何用妖力幻化,就像是她将法子印了进来。
这里甚至还有如何修行妖力!
这底蕴,楚天瞳孔一缩,再次心惊。
“你自己琢磨着。”初白点开帝都文学网站。
楚天凑过来瞄了一眼,“天赐大陆……这是你写的小说?”
这什么破名字,一点都不吸引人。
网文不是应该起个《霸主的狂热爱恋》或者《为什么全大陆都爱我》这类的名字么。
“之前这网站办了个有奖征文,我投了个短篇获奖了。现在这个是和短篇同一个大陆上发生的事。”
初白点开自己的作者账号,写小说这件事来的意外。
脱离了陆家后,初白深刻的体会到现代社会,没有钱是寸步难行的。衣食住行,每一样,都要靠钱来支撑。
而且除了钱之外,她还需要一个正当的职业做掩护。
在现代社会,哪怕是再弱的亚种人类,成年后都会找工作养活自己。特殊圈子里的那些人,明面上都有着一份正当工作。
楚天给她办的身份里有完整的学历,但她一个异世大妖怪,根本没受过现代教育,更别提找一般常规性质的工作了。
手机电脑这些东西,她虽然会用,却完全不理解其中原理。
就在这时,她从网上了解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新型职业,网络从业者。
这一类人,有画手,有写手,有网络主播,还有剪辑up主。
画画什么的,她不会。但写小说,似乎可以试试。而且这个职业可以免于和陌生人频繁接触,她也有更多的时间来做自己的事。
这次帝都文学网站的征文活动,主题是异世大陆,凡是符合这个概念的,皆可以投稿。而且是与传媒公司联合举办,奖金设置很高。
异世大陆,初白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己原本的世界。
天赐大陆对于现代社会来说,不就是一个光怪陆离的神奇世界。天赐大陆上发生过的故事很多,人与人之间,人与妖之间,妖与妖之间,随便拎出来几个都足够精彩。
她以曾经见过的一个凡人为原型,试着投了一篇短篇,没想到就得奖了。奖金拿到手的时候,其丰厚程度和那短篇受到的瞩目,让初白决定,她要在写一篇长篇。
于是,有了现在的《天赐大陆》。
*
帝都文学网站的总部位于帝都,每个星期二开始,是编辑们最忙碌的时候。因为从周二开始,编辑们要忙于新一期的榜单编排。
每个编辑手底下有无数作者,每天更新的文章也数不胜数。一般来说,除非特别出色,或者很熟老作者,编辑们是很难对新作者一一关注的。
副编辑长拎着豆浆包子进门,元气十足的和大伙打了声招呼。路过玄幻组时,副编辑长瞅了眼,点了点玄幻组编辑的肩膀,“怎么?有问题?”
他扫了一眼笔名,九尾猫。
这不是之前征文大赛,短篇获奖的那个作者嘛。难道是短篇出彩,长篇不行?
玄幻组编辑抬头,苦笑了下:“写的挺好的,就是设定太庞大,开篇不够符合网文的爽爆刺激,不容易抓住读者眼球。又不是大神,读者对新作者没那么多耐心慢慢等着看。”
“新作者嘛,总是会犯这样的错误。”
副编辑长耸肩,每年都不乏让人惊艳的新作者涌现,但往往能持久的没多少,大部分都犹如流星,一次闪耀之后,就泯然与众人。
玄幻组编辑纠结了会,申请道:“头,我想给这个作者打个电话沟通一下。这文,就这样可惜,稍微改改开头,会爆的。”
副编辑长愣了下,随即点点头,“随你。”
看到玄幻组编辑握着电话出去了,副编辑长摸着下巴想着。
有意思啊,他们每个人手下的作者都太多了,初入行那几年可能还会有这种积极性,到了现在,已经很少有会让他们觉得可惜的了。
天赐大陆吗?
这文有什么魅力,勾的他的手下都坐不住了。
副编辑长吸了口豆浆,咬着吸管点开《天赐大陆》的网页。
他想看看,到底哪里吸引人。
*
玄幻组编辑得到批准,翻出九尾猫的作者档案,拿到联系方式后,拨通了电话。
九尾猫还没和网站正式签约,留下的资料只是最基础的,一个叫楚白的名字和一个电话。这还是之前因为短篇得奖,才登陆在网站资料库里的。
玄幻组编辑想着,能写出那样的短篇,肯定是个汉子。
九尾猫得奖的短篇《我即正义》,用三个字概括,就是黑、深、残。
名字看起来是正道流,内容却邪的不行。
短篇里的主人公是一个面目麻木的男人,开篇就在血肉横飞中登场。
日头西斜,炊烟渺渺。
男人拎着刀,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下方的村庄。
他面无表情,声音轻的像是呢喃。
“就让他们吃个饱饭在上路吧。”
男人亲手灭绝了这个村庄,几十口人,包括年迈的老人和嗷嗷待哺的婴儿,惨死在他的手中,可他眼里没有一丝动容。
接着,在边境小国,男人杀掉了小国里的主事者,还包括主事者的随从仆佣。
再来,是在血腥肃杀的战场,男人将一整只军队覆灭。
短篇的篇幅并不长,开头足足快两万字,男人就一直在杀杀杀。
就在众人以为这是一个以猎奇血腥博出彩的无聊故事时,笔锋一转,在冬日的月夜下,男人抱着刀靠在枯树上睡着时,以梦境的形式引出了男人变成这个模样之前的过往。
他出生于一个连年征战的小国,交战的双方都号称自己是站在正义的一方,灭杀逆贼。
在这里,哪怕是孩子都要上战场。
正面战场是血流成河的厮杀,暗地里阴暗交错的暗杀,每天都有人死去,活着的人麻木的过着日子,等待死亡的降临。
当最后一个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也死掉后,男人发誓,他要终结这个乱世。如果都在争正义,那,我即正义!
这之后,男人几乎踏遍了山河,终于从仙人那里得到了不属于凡俗的力量,拥有了轻易灭杀凡人的力量。
他开始了终结乱世的旅途,凡是挑起战争的,有危害的存在,都死在他手中。
他的力量随着战斗一天一天的变强,可在无止尽的厮杀中,他的心也越来越迷茫。
挑起战争的将军,杀了他可以让一场血流成河的战争消失,多少平民百姓因此而得到救赎。
可将军身边却有一群拥护他的士兵。这些人悍不畏死,宁可和将军一起死在他手中,也不曾退却。
……
看似平和的小村庄,村长却和奸商勾结,祸害他人。可当他去灭杀时,村民们虽然恐惧的瑟瑟发抖,却依然强撑着挡在村长前面,对他怒目而视。
只因为,村长为恶,却是为了村子。没有村长站出来,村子早在前些年的饥荒年就饿死了。
……
小国之中,就算众人皆知主事者恶贯满盈,他身边依旧不乏忠仆守护。
……
在男人的眼里,主谋是恶,这些维护这些主谋的人,同样是恶。
他将这些人都杀了,可在心底深处,却忘不了那些一起死在他手中,无辜之人的脸孔。
那些人,本不应该死的,却死在他的手中。
他想要终结战乱,想要给人们带来和平,想要以杀止杀,想要以最小的牺牲换来更多人的平安喜乐。
哪怕他因此被称为恶,也在所不惜。
可一天天过去,迎接他的是无休止的痛骂和憎恨。
那样的眼神,他无比熟悉。
曾经年幼时,他也曾以这样的眼神,痛恨的看着那些挑起战争的人。
终于有一天,他恍然大悟。
原来,他成了自己曾经最为痛恨的人。原来,他想拯救的,他梦想中的和平,终究不过是镜花水月。
争斗、利益、战争、死亡,从未停止过。
军队被灭,国主震怒,派遣了更多的军队,铁骑踏平了方圆百里,血染红了土地。
村子被灭,离村子不远处的深山里,被藏在这里的避祸的孩子们因为缺衣少食,没有一个活下来。
小国那个恶贯满盈的主事者死了,整个国家乱成一团。上层为了争权夺利,手段尽出。国内民不聊生,死伤无数。
他开始分不清,黑和白的界限。开始看不懂,所谓的正义。
到了最后,男人彻底坏掉了。
仙人的力量借给凡人使用,怎么可能没有代价。强大的力量开始侵蚀他的身体和神智,每一次战斗,力量都会变得更加强大。
磅礴的力量让他身体裂开,却因为体内的仙人之力,哪怕身体已经破破烂烂,依旧一息尚存,无法死亡。
而他的神智在仙人之力的侵蚀下,逐渐丧失自我。
他开始变得健忘,前年的事,去年的事,曾经的小伙伴,全部变得模糊。到了最后,哪怕是十几分钟前发生的事,都不在记得。
男人强大的力量和逐渐蒙昧的神智让众人觊觎,各国为了得到他的力量而厮杀,为了将他当做战争武器而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