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时候,他怎会还不明白,阳关谷守将在一个多月前发现齐国增兵,送出军情急报,让要提醒东方洄做好应战准备,岂料被齐国所截,并且在阳关谷守军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之围住,截断了阳关谷与金陵之间的通信;直至一个月后,方才派人假派大周士兵,将这封信送来金陵,令东方洄以为阳关谷还安然无恙;若非今日收到这封急报,他这会儿还蒙在鼓里,以为阳关谷安然无恙。
怀恩面色苍白地道:“陛下,阳关谷是南境最重要的一道防线,一旦被攻破……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东方洄本就心中烦闷,被他这么一说,更是心烦意乱,横眉斥道:“还用你来提醒朕吗?”
“奴才多嘴。”怀恩抬手轻轻打了自己两巴掌,算作是自罚。
东方洄在殿中来回走着,良久,石青平金绣金龙靴子一顿,冰冷的声音在殿中响起,“派人去传平阳王来见朕。”
“遵旨。”怀恩答应一声,对尚站在一旁的内监道:“立刻去睿王府传平阳王入宫见驾!”
他这么一提,东方洄想了起来,今日是沈惜君出嫁的日子,平阳王与王妃会亲自送她去睿王府,在那里用过晚宴再来,并且兵部、户部大小官员都在那里,与其一来一回浪费时间,倒不如他直接去见平阳王,也正好为老七主婚。
想到这里,东方洄唤住欲要离去的内监,“罢了,还是朕过去吧。”说着,他大步往外走去,怀恩赶紧跟在后面。
此时,蔡元正焦急地在府门外张望,嘴里喃喃道:“怎么还不来啊!”
夏月正好买了东西回来,看到他东张西望的样子,走过来道:“蔡总管在等谁呢,难不成花轿还没到吗?”
蔡总管擦一擦额上急出来的汗,焦声道:“花轿早已经到了,就是迟迟不见陛下,这吉时可就快到了。”
“会不会是陛下朝政繁忙,一时给忘了?”东方洄主婚一事,夏月是知道的。
蔡元也正担心这个,又不敢派人去昭明宫催,正自忐忑之时,他之前派去探路的人满面喜色地奔过来,人还未近前,声音已是传了过来,“陛下来了!来了!”
第一卷 第两百章 珍珠传信
第两百章珍珠传信
听得这话,蔡元抚着胸口长舒一口气,一边派人去禀报东方洄等人,一边命与他一样等候许久乐鼓手奏乐!
很快,以一袭暗红长袍为首的东方溯等人走了出来,朝正从辇车中下来的东方洄跪下行礼,齐声道:“臣等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东方洄上前亲自扶起东方溯,“今日是你大喜之日,不必如此拘礼。”说罢他又道:“众爱卿平身。”
在一番谢恩之后,东方溯留意到东方洄青白难看的脸色,轻声道:“陛下面色不太好看,可是龙体不适?”
东方洄勉强一笑,“没有,只是出了一些事情,走吧,先进去行礼,以免误了吉时。”
见他这么说,东方溯也不便多问,与百官一起簇拥着东方洄走了进去,在他们经过身侧时,夏月觉得领口有些发硬发凉,像是什么东西掉在里面,但仔细感觉又好像没有,逐没往心里去。
待得他们入内后,夏月起身朝东方溯的背影吐一吐舌头,嘟囔道:“不听公主劝说,非要再多娶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入府,哼,往后有得你受!”
回到慕宅,夏月将买来的东西交给徐立拿下去,正准备进去见慕千雪,后背突然被一样硬硬的东西硌了一下;这次夏月很肯定,确实是有东西硌着自己,并非错觉。
奇怪,无缘无故的,衣裳里怎么会有东西呢?
带着这个疑惑,夏月来到自己屋里,待得一一除下衣物后,终于找到了元凶,竟是一颗食指大小,晶莹圆润的珍珠。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一颗珍珠在自己衣裳里,而且看这大小色泽,价值至少在百两以上,绝非寻常人家所能拥有;夏月仔细回想了一遍自己今日去过的地方,怎么也想不出这颗珍珠的来历。
在拿起珍珠时,夏月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她在西楚皇宫服侍慕千雪四年,这般大小的珍珠也算是见了不少,记忆里,这种珍珠质地凝实,颇有些份量,可眼前这一颗,明明是珍珠却轻如蜜腊。
夏月越想越奇怪,带着珍珠去见了慕千雪,后者得知后也是满心疑惑,接在手中细细打量着,不论形状还是色泽,都是珍珠无疑,却偏偏轻若无物,实在是好生奇怪。
当慕千雪将珍珠对准照进屋中的阳光时,意外发现光线竟可穿透,也就是说……这颗珍珠是中空的。
发现了这个玄机,慕千雪很快就找到了打开珍珠的法子,里面果然是空心的,难怪会这般轻巧。
珍珠取自河蚌、海蚌,既可以打孔做成首饰,也可以磨成粉外敷内服,美容养颜,但将不过食指大小的珍珠从中截开掏空,随后又能够重新贴合成一粒完整珍珠,几乎看不到接缝的,慕千雪还是头一回见。
在珍珠里面,藏着一张纸条,写着一行极为潦草的字――阳关谷失守!
慕千雪迅速在脑海中调出阳关谷的位置,下一刻,她攥紧纸条,脱口道:“是齐国!”
夏月虽不清楚北周的边境,但她也看到了纸上的字,再联系慕千雪的话,岂有不明白之理,“齐国举兵侵犯北周?可昨儿个穆王来的时候,不是还是说齐国只是增兵吗,暂时还没有犯境吗?”
“穆王的消息恐怕是滞后了。”尽管没有士兵相告,以慕千雪的智慧也猜出了大概。
十九也在,蹙眉道:“就算齐国当真犯境,也该告诉陛下或者睿王他们,为何要告诉公主,且还是用这样的法子。”
慕千雪思忖片刻,凝声道:“若我没有料错,陛下他们应该是知晓了。”停顿片刻,她举眸望向夏月,“当真不知道是谁将珍珠放在你衣中的?”
夏月摇头道:“这一路上并没人碰触过奴婢,实在想不出这珍珠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十九斜睨了她一眼,嗤笑道:“连自己身上被人放了东西都不知道,真是蠢得可以。”
夏月与她素来不对照,这会儿见她趁机挖苦自己,当即气鼓鼓地道:“我要是像你一样学过武功,闭着眼睛也知道有身边站了几个人。”说到这里,她忽地想起一事来,急忙对慕千雪道:“对了,之前在王府门口时,奴婢曾感觉到后颈一凉,很可能就是那个时候放进去的,不过当时陛下正好过来,很多人自奴婢身边走到,所以究竟是哪一个动的手脚,实在分不清。”
慕千雪眸光微微一动,旋即已是恢复了平静,重新展开皱成一团的纸条,道:“齐国这次来势汹汹,传信之人应该是希望我想办法守住阳关谷,逼退齐国。”
“公主?”夏月诧异地睁大了眼睛,脱口道:“那人当公主是神仙不成,莫说此处离着战场好几百里远,就算去了战场,也不可能凭一人之力,逼退齐国大军。”
十九屈指抵着下颌,沉吟道:“我倒是更好奇,那个人是怎么知道公主底细的,除了王爷与九王之外,就只有我们几人知晓真相,而神机营是断然不会泄露出去的。”
慕千雪徐徐道:“如果传信者本身就是神机营的人,那这个问题就解释得通了。”
“这倒也是。”十九点一点头,搁下这个问题转而道:“你打算怎么办?”
慕千雪盯着那张只有五个字的纸条,“若我没有犯错,除了逼退齐国之外,传信者还要我达成一件事。”
在十九与夏月疑惑的目光中,她缓缓道:“助睿王统兵!”
“统兵?”夏月惊呼一声,旋即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何人统兵乃由陛下决定,公主身在朝堂之外根本无权干涉,再者,就算公主当真想出法子来,王爷也未必会听,他这会儿可还误会着呢。”
十九这次难得的没与她唱反调,“论统兵之才,王爷自是不输予任何人,但他今日刚刚大婚,于情于理,陛下都不会让他带兵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