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轻咳一声,掩饰了尴尬道:“公主身子孱弱,大夫叮嘱过,一定要多多休养,否则就算服再多的药也没用。”
十九接过话道:“这会儿距离出兵,还有九日,不必急于一时,说不定一觉醒来,十五那边就有消息了。”
“十五……”慕千雪叹了口气,目光茫然地道:“希望真如你所言。”
“好了,公主快去歇息吧,要是十五回来,奴婢立刻去叫您。”在夏月二人的坚持下,慕千雪只得回屋歇息,她也确实累了,躺下不久便沉沉睡去。
再说东方泽那边,一路追到南轩,方才让东方溯停下来,在将下人遣退后,他道:“七哥,你明知公主一片好意,为何要说那些伤人的话?”
面对他的质问,东方溯什么也没说,只是走到案后默默看着今日刚刚送来的邸报,东方泽哪肯就此罢休,一把抽走邸报,“七哥!”
东方溯没有理会,又拿了一份邸报看着,待得再次被抽走后,他叹了口气,抬眼道:“我若不那样,以公主的性子,一定会日夜不眠地研究三才阵,到时候她身子怎么办?我问过太医,以她的情况,不可以再熬夜劳神了。”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东方溯取过他手里的两份邸报,静默片刻,他沉声道:“你得空多去去慕宅,劝公主多加休息,统兵之事,我会办妥,让她无需担心;对了,底下人刚刚找来几味不错的药材,你得空时给公主送去。”
东方泽无奈点头,心里不住叹息,明明那样紧张在意,却要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这种折磨,换了是他,断然受不了。
平阳王府中,平阳王妃愕然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沈惜君,“你说什么?”
“女儿希望母亲劝陛下,让王爷替父亲领兵出征。”沈惜君一字一句地说出她此行的目的。
平阳王妃怔怔看着她,好一会儿方才缓过神来,皱了两道细细的柳眉,“是睿王让你来说这些的?”
“与王爷无关,是女儿自己的意思。”
“荒唐。”平阳王妃斥道:“此乃军国大事,岂容你来议论。”
沈惜君不以为然地道:“女儿也是大周子民,为何不能议论?”
“总之就是不许再说了。”面对平阳王妃的言语,沈惜君不乐意地道:“王爷英勇善战,能大败东凌,他领兵出征,无比父亲合适。”
“你懂什么!”平阳王妃冷眸道:“睿王虽曾得胜,但仅仅只有一战,岂能与你父亲相提并论;再说此次出征,关乎大周安危,不可有半点闪失。”
“不错,父亲是身经百战,但是母亲不要忘了,父亲已经年过五旬,去年还曾摔下马跌断了右腿,虽然休养多时,但每逢阴雨天这右腿还是会隐隐作痛。”
“你的意思是说你父亲老了,不中用了是吗?”平阳王妃冷冷说着,若非眼前所站之人,是她最心疼的女儿,早已下令赶出去。
“女儿不敢,女儿只是担心父亲,不想他一把年纪还要领兵出征,风餐露宿,甚至……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丢了性命。”
平阳王妃眼皮狠狠一跳,厉喝道:“闭嘴!”
沈惜君倔强地道:“女儿自知放肆,但女儿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母亲,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平阳王妃紧紧抿着唇,事实上,自从平阳王告诉她会领兵出征后,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两人成亲二十余载,前十几年,平阳王经常征战沙场,每次分别,她都提心吊胆,唯恐那一别是夫妻永别;后来边境安定,不再出征,以为从此可以夫妻相伴到老,不曾想齐国突然犯境,平阳王又要再度上战场。
许久,平阳王妃抬眼盯着沈惜君,似要看到她心里去,“我自是担心你父亲,那你呢,惜君,睿王出征,你就不担心吗?”
沈惜君目光一颤,低头绞着绢子,平阳王妃取过那条皱巴巴的绢子,凉声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沈惜君见瞒不过,只得委委屈屈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平阳王妃愕然道:“昨夜睿王没有与你圆房?”
第一卷 第两百一十四章 万宝阁
第两百一十四章万宝阁
这句话犹如一根刺,狠狠扎进沈惜君胸口,痛得她落下泪来,哽咽道:“莫说圆房了,他连走都没走进来过。”
阿紫一边替她拭了泪一边道:“要奴婢说,最过份的就是平妃,王爷昨夜喝多了酒,分不清东院西院,可她没喝,看到王爷过去,理该让人送回东院才是,偏偏她却大刺刺的与王爷圆了房,莫说是宗姬,就连奴婢都咽不下这口气,更不要说王爷刚才还为她训斥宗姬。”
沈惜君泣声道:“现在就这样,往后怕是连立足地都没有了。”
“她敢!”平阳王妃柳眉一竖,冷声道:“不管怎样,你都是睿王正妃,她还能踩到你头上不成!”
“她现在已经踩了!”沈惜君越说越伤心,“也不知她给王爷灌了什么迷汤,让王爷这样护着她!”
“你还好意思说!”平阳王妃瞪了她道:“我早与你说过,睿王非你良配,你偏不听!”
“现在嫁都嫁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再说了,要不是父亲昨儿个在陛下面前说得那样过份,王爷何至于生我的气。”见平阳王妃不说话,她跺一跺脚道:“母亲不肯帮就算了,我自己去与陛下说!”
“站住!”平阳王妃喝住她,面色铁青地道:“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沈惜君赌气道:“对,就是不要了,高兴了吗?”
“你!”平阳王妃气得说不出话来,逐春扶着她在椅中坐下,柔声劝道:“王妃息怒,宗姬毕竟还小,慢慢与她说。”
“她都已经十九了,还小什么。”平阳王妃冷冷说着,僵持半晌,终归是狠不下这个心,僵着面皮道:“不许去陛下那里胡闹,至于统兵一事……你让我想想。”
沈惜君等得就是这句话,当即答应,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连大气也不敢喘,唯恐打扰了平阳王妃思索。
过了约摸一柱香的功夫,平阳王妃抚着月蓝云纹长衣,凝声道:“齐国隐忍十余年,如今一朝发难,必然非同小可,虽说主帅有三军护卫,却也凶险万分,你就不怕睿王出事?”
沈惜君贝齿轻咬,“王爷英勇过人,女儿相信他一定可以平安归来!”
“凡事皆有万一,万一他无法归来,待要如何?”
沈惜君神情一慌,紧接着道:“没有万一,王爷一定会归来!”这句话,与其说是说给平阳王妃听,倒不如说是在说给她自己听,马革裹尸还……她想都不敢想!
平阳王妃盯了她片刻,长叹一声,“罢了罢了。”
沈惜君心中一喜,连忙道:“母亲同意了?”
“我会尽力为之,但是否改由睿王领兵出征,还要看陛下的意思,我保证不了什么。”
沈惜君赶紧道:“女儿明白,多谢母亲。”
望着笑靥如花的沈惜君,平阳王妃摇头对逐春道:“瞧瞧,也不知这女儿生来做什么,一心向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