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时惊诧,“霍医生会做菜?”
她笑起来,“你是不是忘了,我家可是开酒楼的。大厨的女儿没两手怎么可以!”
贺清时:“……”
她自然接过他手里的锅铲,说:“我爸一直都希望我能承袭他衣钵,以后好继承家业。只可惜我对厨艺不感冒,直接跑去学医了。我爸对我也很无奈。如今就眼巴巴的指望以后女婿继承衣钵了。”
贺清时:“……”
不过依到眼下的情形看来,她爹这仅有的美好的愿望也是要落空了。
烧条鱼还是难不倒霍初雪的,煎鱼、下料、翻炒,一气呵成。没一会儿一份色香味俱全的红烧鲫鱼就出锅了。
霍初雪的手艺完胜贺清时。贺清时不禁感叹,大厨的女儿就是大厨的女儿,随便炒炒就能甩他好几条街。
两人吃饭,气氛难得这么好。霍初雪征询:“喝点酒怎么样?”
贺清时埋头吃菜,听到她的声音,轻轻抬头,“家里没酒。”
霍初雪:“……”
她莞尔一笑,“现在不喝酒的男人很少了。”
他郑重其事地说:“喝酒容易误事,我酒量也不好,很少喝。”
除非特别高兴的时候,就像之前小晴天满月他就喝了酒。
现如今不喝酒的男人真的很稀罕了。得亏他是老师,没什么应酬,不然还真在这个社会难以立足。现如今生意场上哪个男人不喝酒,一张张订单都是靠喝酒签下的。
他不喝酒,霍初雪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交际圈很小,没什么朋友。这个男人果然活得很独。
最后只能用雪碧代替。
虽然没有酒,但那顿饭还是吃得很尽兴的。
其实吃什么真不重要,关键是和什么人吃,对象很重要。
一男一女在家里吃饭,虽说坦荡,但暧昧亦不少。
霍初雪心里明镜一样敞亮,只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隔着这层窗户纸,怎么样都是合乎情理的,总能找到借口去为自己开解。可一旦捅破这层窗户纸,情况就不尽相同了。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审时度势,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她绝对不会表露心迹。
至于贺清时,他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儿,可深究起来又无果。
――
一顿饭结束,天将晚未晚,蓝得很有密度。
贺清时带霍初雪去后院看了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贺清时家的后院不像是后院,俨然就是一个小型植物园。
后院架起了一个雨棚,四周被围起来。吊兰、绿萝、常春藤、文竹、蔷薇、绣球、仙人球,花花草草,各种植物种了一大堆。还有许多她都叫不上名字。
爬山虎和凌霄花也出自这里,四处攀爬,将好几面墙都爬满了。
植物无数,入目皆是一望无际的葱绿。相较于家里的冷清,这个后院完全是另一番景致,勃勃生机。
“这些都是你种的?”霍初雪面露震惊。
“闲来无事,打发时间,就种了这些。”
霍初雪:“……”
霍初雪嘴角一抽,心想:不愧是文人雅士,不仅舞文弄墨,还喜欢栽花种草。依到她,闲来无事只会刷剧看小说来打发时间。
她跟着贺清时慢悠悠逛了一圈。
刚才出来顺手抓了一把枇杷,啃完,手心里堆满果核。她趁贺清时不注意,偷偷塞进了手边的一个花盆里。
贺清时注意到她这动作,也不点破,只当没看到。心里只觉得好笑,跟个小孩子似的。
霍初雪被一盆绿植吸引住眼球。
那植物根茎很细,植株矮小,叶片宽大、厚实,呈豆瓣状,清新悦目。
“这是什么啊?”霍初雪蹲下,摸了摸叶子。
贺清时说:“豆瓣绿。”
名如其叶,很雅致。
“这名字真好听!”
贺清时:“这东西摆在室内,能净化空气,除甲醛,吸辐射,霍医生可以带一盆回去。”
霍初雪的眼睛瞬间亮了亮,像个孩子一样兴奋,“真的啊?”
“小东西,不值钱,霍医生拿回去便是。”
“那我就先谢谢贺先生了。”
――
霍初雪美滋滋地顺走了贺清时的一盆豆瓣绿。回家摆在了书桌上。
心情好,还不忘拍张照片,美滋滋地发了条朋友圈。
霍初雪:「小可爱,以后你就跟我混了!(笑脸)」
一两个小时过去,一条评论都没有。倒是她家母上大人暗暗点了个赞。
辛酸啊,这年头发个朋友圈连条评论都收不到!
朋友圈真是越来越没有意思了。
她默默地把那条动态给删了。
这才想起贺清时这个老年人连微信都不注册一个,果然是明智之举!
第21章 第20棵树
五月悄然来临, 外头的植物葱绿茂盛, 愈见生机。
产科忙碌,不是手术就是门诊,把霍初雪的时间填充得满满当当的。她还是在上班的路上看到盛开的凌霄花,这才想起五月到了。
她上班的路上要经过一栋废弃的家属楼, 政府之前说要拆迁,楼早就搬空了,可愣是不见动静。老旧的楼栋, 植物无数, 爬山虎和凌霄花是其中的佼佼者。数不清的藤蔓四处攀爬,白墙被韶染成葱郁的翠绿,斑驳陆离。枝头的花朵更是开得热闹,娇艳欲滴。
五月是凌霄花的花期,市区随处可见怒放的凌霄花, 都有点泛滥成灾了。
霍初雪不免想起贺清时岑岭的那栋老别墅, 凌霄花开,想必这个时候已经非常漂亮了。
从贺清时那里顺来的那盆豆瓣绿,被她照顾得很好,叶片越发肥硕,都有些发福了。
很有时候, 坐在电脑前坐久了,一抬头就能看到它,眼前一亮,疲惫感瞬间一扫而空。
霍初雪觉得她还是喜欢这些有生机的东西, 看到它们,她感觉自己的心情都变好了。
医院其实就是一个小型的社会,记录生死,见证人世百态。感动无数,与之相伴的还有很多负能量。
可她依旧拥有一颗明亮向上的心,就像是这些植物,不论身处什么样的环境,它们都能奋力伸长枝条,尽可能地汲取阳光。
***
然而贺清时这个五月却过得不太好。先是感冒,严重了就转化成咳嗽。反反复复,药吃了一堆,也久不见好。
其实他骨子里有些忌医,吃药能解决的事情,他绝对不愿去医院。毕竟苏缈临终前那一幕实在太过惨烈。医院白茫茫的光线,生死场特有的病气,苏缈被盖着白布,就那样冷冰冰地躺在那里。
那一幕就像是悬在他心底的梦魇,恨不得一辈子都不愿去触碰。
感冒断断续续,来了去,去了来,反反复复,久不见好。
周六,挑了个时间去兰姨家。
怕把感冒感染给孩子,毕竟小晴天还那么小,免疫力比不得大人。他特地等感冒好了才去的。
近来学校事多,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兰姨家了。
下午去的时候精神尚好,也没感受到不舒服,跟兰姨和贵叔谈天自如。可吃完晚饭,精神就明显不行了。头昏,犯恶心,脑袋重得根本抬不起来。
兰姨一探他脑袋,呀了一声,“这么烫!肯定是发烧了!”
二话不说就让贵叔架着他去医院。
贺清时:“兰姨,不用去医院,我心里有数的,回家睡一觉就行了。”
兰姨哪里肯依他的,“都烧成这样了还不肯去医院,你这人就是不会照顾自己。赶紧去医院,必须去!”
兰姨不容贺清时拒绝,直接让贵叔把他带到了医院。
看贺清时实在难受,贵叔不敢耽搁,踩下油门,一下子就开到了第一医院的急诊大厅。
贵叔停好车,扶他下车。
夜色中,第一医院急诊楼的招牌通红醒目,悠悠发光。
他抬眼远远望了一眼,比划,“一院?”
贵叔点点头,“一院离家最近。”
这是最优的选择!
贵叔试探地问一句:“要不要跟霍医生说一下?”
他想好歹是熟人,这年头走哪儿都需要关系,尤其是医院。这大晚上的,要是霍医生在,事情会容易很多。
贺清时一听,忙摆手,“这点小事别麻烦霍医生,她工作很忙。”
心里却在想,今晚可千万别碰到霍初雪,他真不想再欠她人情了。从岑岭回来到现在,人情欠了一堆,勉强还了一些,若是再欠,真就还不清了。
晚八点,第一医院的急诊大厅依旧人来人往,嘈杂喧嚣,沸沸扬扬。
一到医院,贵叔就替他挂了急诊。
值班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医生,话说了一堆,贺清时愣是没听进去。耳旁嘤嘤嗡嗡,一直作响,只隐约捕捉到几个名词,“急性上呼吸道感染”,“输液”。
从诊室出来,贵叔把贺清时扶到输液室,比划,“姑爷你先坐着,我去给你缴费去。”
贺清时整个人靠在椅背上,虚弱地点点头。一时间都忘记把钱包交给贵叔了。
***
霍初雪今晚值夜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