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做到,第二天虞敬尧刚出家门,谢氏就派身边的李嬷嬷去联系人牙子了。
很快,人牙子一口气领了十余个貌美的清白姑娘来到了谢氏面前,个个都是大屁股!
谢氏就跟看到一排会下蛋的小母鸡似的,眉开眼笑,围着这些姑娘转了好几圈,谢氏特意挑了两个肤白貌美杏眼桃腮的姑娘,一个赐名叫石榴,一个叫莲子,全是多子多福的好名字,足见谢氏有多盼孙心切。
“带下去,好好调教。”谢氏吩咐道。
两个待选姨娘就被李嬷嬷领了下去。
傍晚虞敬尧回来,先被谢氏请去了永安堂。
谢氏今天倒没有抱怨儿媳妇,只关切地询问儿子:“昨日你说肩膀酸,现在好些了吗?”
虞敬尧看看母亲,没把话说死,道:“还行,一阵好一阵坏的。”
谢氏神色凝重道:“这毛病可大可小,疏忽不得,娘今日特意买了两个懂按摩的丫头,你带过去使唤吧,你那媳妇病怏怏的,捏起来肯定没力气,不管用。”说完,谢氏朝外面唤了声“李嬷嬷”。
李嬷嬷立即带着石榴、莲子进来了,二女眼睛像陈娇,再换上一身白裙,还真有几分陈娇的楚楚可怜,只是陈娇第一次来见虞敬尧,半个眼珠子都没看他,这二女却唯恐虞敬尧注意不到她们的美色一般,频频朝虞敬尧望去。
虞敬尧简单打量二女一番,叫李嬷嬷先带她们下去。
人走了,虞敬尧面无表情地问母亲:“娘这是何意?”
谢氏也不跟儿子兜圈子,直言道:“叫她们伺候你啊,你要是看得上,且先收房,等她们肚子有了好消息,再抬成姨娘。敬尧,你不小了,你媳妇又那样,你别光想着自己,好歹体谅体谅娘急着抱孙子的心。”
虞敬尧冷笑,毫不客气道:“看来娘是把儿子当种猪看了,随便拉来几个女人儿子都肯上?”
这话忒难听了,谢氏气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虞敬尧突地站了起来,黑着脸道:“儿子已经成家立业,不用您再操心我屋里事,三妹四妹都不小了,娘真闲得慌,不如多替两个妹妹着想,早日给我物色两个好妹婿。”
说完,虞敬尧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氏气得啊,抓起茶碗朝外面扔了出去。
“娘,这是怎么了?”虞澜不知何时来了,看到一地茶碗碎瓷与茶叶,她震惊问。
谢氏都想哭了,掏出帕子抹眼睛:“你大哥被她迷了心窍,不肯收我挑的那俩丫鬟。”
虞澜咬了咬牙,莫名地嫉妒,大哥待她都没有他待陈娇那么好过。
“娘别哭,大哥到底怎么说的?”虞澜坐到母亲身边,一边安慰一边问道。
谢氏红着眼圈道:“他不许我管他,让我专心给你们姐俩挑夫婿。”
虞澜先是生气,随即疑惑起来,犹豫片刻,小声道:“我,我有谢晋,哪还用娘挑?”
谢氏看着一心盼嫁谢晋的女儿,鬼使神差地想起了儿子之前所言,说,说如果谢晋名落孙山,这门婚事就黄了……
再过几天,就要放榜了吧?
这下子,谢氏是真没心情对付儿子、儿媳妇了,当晚便烧香拜佛,求菩萨保佑谢晋顺利中举。
前院,虞敬尧被亲娘弄得心烦意乱,今晚破天荒地没纠缠陈娇,早早就躺床上了。
陈娇沐浴回来,见他眉头紧锁,奇道:“在烦恼什么?”
婆媳关系本来就不好,虞敬尧哪敢告诉她,说母亲要往他房里塞人?
但,虞敬尧又想知道,陈娇会不会吃醋。
眉头舒展,虞敬尧侧转过来,轻佻地道:“今日有人要与我做生意,挑了两个美人讨好我,我呢,既不想做对方的生意,又想要那两个美人,因此烦恼。”
陈娇闻言,讽刺道:“这个简单,正好今天娘也买了两个美人,不知要做什么,你不如先去看看,若觉得娘的美人更好,你直接要了娘的,那边的生意也不用接了。”
谢氏大张旗鼓地买人,陈娇又不是瞎子聋子,一点消息都没有。
“你都知道了?”虞敬尧笑容收敛,坐了起来。
陈娇低头不语。
虞敬尧歪头看她,笑着问:“怎么,怕我收了她们?”
陈娇瞥他一眼,苦涩道:“怕有何用?以你的身份,今日不收,早晚也会收。”
不得不说,陈娇如今天生病西施的相貌,她稍微露出一点哀怨,就好像真的特别愁闷担忧似的。
虞敬尧非常受用,将陈娇搂到了怀里,边亲边道:“若我真是那等好色之人,儿女早成群了。”
陈娇撇撇嘴:“你家里是没有,谁知外面有多少。”
这话酸味十足,虞敬尧却很爱听,捏着她耳朵道:“外面是藏了个小美人。”
陈娇眸子一转,审视地看着他。
虞敬尧笑,捧起她的脸道:“只是小美人不甘心做妾,逼我娶了她。”
陈娇瞪他,嘴角却翘了起来。
虞敬尧看着她这娇俏样,忽然又有心情了。
接下来的三天,谢氏都没找陈娇的麻烦,陈娇乐得清闲。
第四日,朝廷秋试发榜。
虞家的小厮挤在最前面,伸着脖子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没有找到谢晋的名字。
第46章
谢晋落榜了。
两个小厮带着坏消息回来复命。
彼时,谢氏娘仨、虞敬尧陈娇夫妻、杜氏谢晋母子都在厅堂。
根本无需小厮开口,一看俩小厮丧气的脸,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谢氏的脸,比杜氏还白,谢氏是真的很喜欢谢晋,也很想把女儿嫁给谢晋,可儿子早把话撂在前头了,谢晋落榜就意味着婚事要黄。
三姑娘虞澜担心地望着谢晋。
杜氏的眼圈已经红了。
反倒是谢晋,其实心里早就做好了落选的准备,秋试那半个月,他染了风寒,提笔写字都无力,最后一科考完,谢晋已然料到了今日的结果。
“不怕,子淳这次只是时运不济身体抱恙,以子淳的才学,三年后再考,必定金榜题名。”
虞敬尧率先打破了沉默,朗声鼓励谢晋道。
杜氏低着头。
谢氏偷偷观察儿子,说的那么好听,是真心话,还是随口说说的?
“表叔厚望,子淳日后定会勤学苦读,不敢再荒废时间。”谢晋起身朝虞敬尧行礼道。
虞敬尧点了点头。
听了消息,气氛尴尬,众人早早就散了。
谢氏叫住了儿子,娘俩单独说话:“敬尧,子淳才十八,三年后再考依然是年少有为,你到底怎么想的?”
虞敬尧道:“辈分不能乱,如果子淳娶了妹妹,将来就算他平步青云当了官,同僚只需弹劾他迎娶表姑违背人伦,子淳轻则免官重则入狱,这是娘想看到的吗?”
谢氏一个靠着丈夫半路发家的妇人,哪懂得官场,闻言人都傻了,好一会儿才问:“可,可当初我跟你提这事,你怎么没反对?”
虞敬尧不反对,是因为他要利用妹妹的糊涂、谢晋的贪婪促使谢晋与陈娇退婚,现在反对,则是因为他不想让谢晋做自己的妹婿,碍一辈子的眼。
既然母亲猜不到,虞敬尧便随口撒了个谎,一本正经道:“发榜前我与齐公子吃席,提到了妹妹的婚事,齐公子给我讲了一通道理,我才最终下定决心。娘,此事不用再商量了,三妹若想不开,你多劝劝。”
谢氏心烦意乱。
客房那边,杜氏当着众人的面强忍许久的眼泪,终于在娘俩独处时落了下来。
这趟扬州之行,她丢了娇娇这个准儿媳妇,现在儿子又落榜了,往后还有啥盼头,继续留在虞家白吃白喝?倘若不知道虞敬尧的真正面目,杜氏还能厚着脸皮接受亲人的接济,但她知道啊,一想到虞敬尧对娇娇的强迫,杜氏就再也不想留在扬州。
她想回老家,她宁可与儿子清贫度日,也不贪图虞家的繁华。
“子淳,往后你有什么打算?”抹掉眼泪,杜氏看向窗边负手而立的儿子。
“娘,我想回家。”谢晋转过来,神色十分平静,并非赌气之言。
走过来,谢晋坐到母亲身边,低声道:“娘,回去后,我可以替人写信抄书赚钱,咱们过得会比现在清贫,但咱们不用仰仗任何人,少了那些世俗杂念,儿子能够更专心地读书,等儿子考中,娘就不用吃苦了。”
母子俩想到了一处,杜氏挺高兴的,唯独还有个麻烦:“回去了,你与三姑娘的婚事怎么办?”
谢晋苦笑。
从得知娇妹要嫁给虞敬尧后,谢晋就仿佛陷入了一场梦境,梦里有他认识的所有人,但那些人都只是一个个影子,看不真切,直到今日发榜,一切突然尘埃落定。再看虞澜,谢晋早已没了当初的心动。
如同沿着歧路绕了一圈,谢晋又回到了原点。
他只觉得对不起娇妹,对不起过世的陈家二老。
“我会去解释清楚。”谢晋垂眸道。
第二天,谢晋求见谢氏、虞敬尧、虞澜。
人都到齐了,谢晋站在厅堂中间,看着谢氏道:“姑祖母,承蒙您看重,这半年待我如亲生一样,可惜子淳被扬州的富庶迷了眼,整日胡思乱想荒废了读书,致使名落孙山,实在惭愧。昨晚子淳彻夜难眠,思来想去,记起孟子所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子淳突然顿悟,决定回乡苦读,今日特来辞别。”
虞敬尧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虞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中含泪问:“你,你要走了?”
谢晋朝她行了一个大礼,愧疚道:“子淳糊涂,初遇见三表姑貌美,竟生出迎娶之念,继而背信弃义悔婚,想来今朝落选也是报应。子淳回乡后,会闭门苦读,不再贪恋任何儿女情长,三表姑还是忘了我这小人罢。”
“你再说一次!”虞澜不想忘,哭着站了起来。
谢晋再次道歉,然后转身离去。
“我不许你走!”虞澜抹着眼睛就要追出去。
“站住!”虞敬尧冷声喝住了妹妹。
虞澜回头。
虞敬尧目光严厉:“还嫌没丢够人是不是?”
如此难听的训斥,虞澜哪受得了,眼泪越来越多了,谢氏心疼女儿,赶紧将女儿扶去内室安慰。
虞敬尧原地坐了片刻,然后去了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