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上官烨却令她浑身不适,她心之所系的男人,绝不是如此天真的样子。
沉稳睿智,疏离高远,气度不凡,这才是真正的上官烨。
略过遐思,楚璃无感情地应了一声:“嗯。”
自打与上官烨议婚,楚璃这头拴住上官烨,那头与上官北及群臣打好关系,尤其是上官北。
这只炮仗般一点即燃的老狐狸,心是辣的,嘴是毒的,但硬脾气有硬脾气的好处,他比较会认死理。
比如他与上官烨那条有关她的二十岁之约,他就一直顾虑着,虽说有些心不甘情不愿,毕竟他守着了,跟上官北相处没别的门窍,顺着他,给他信号令他相信她很老实、很爱他儿子,其他的一切好说。
凭她这张巧嘴,讨好上官北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不仅如此,由于上官烨的放权,加上与上官烨有婚期在身,朝中上下的窍门也让她掌握地八九不离十。
可是她与上官北的“冰释前嫌”却碍了一个人的眼,那便是上官淳……
服侍上官烨用完粥,楚璃例行吻安,在上官烨脸颊轻轻亲上一口,“为免你又动歪心思,我不能赔你太久,休息吧。”
“你也不要太过操劳。”上官烨握着她的手依依不舍。
等楚璃离开内室,出了上官烨与叶成视线,刚才挂在脸上的那舒朗笑意顷刻不见,素手下意识搁于小腹,指尖却尽是冰凉。
怡凤宫呈园林风格,较有生活气息,素来是楚璃的休憩之地,穿过游廊入后园,便可见一片绵延假山群,山间流水淙淙,甚是闲情。
然而自从八年前宫变过后,皇宫大内已然与“闲情”二字绝缘,只有令人透不过气的冷寂与压抑。
假山后,宴尔等待已久。
“上官淳那边有动静了,”宴尔躬身禀道,“新近开张的乐安乐坊殿下听过,那里其实是上官淳一个据点,里面被他安插了不少人,据属下探查得知,上官淳已安排了人手,企图行刺无忧公子。”
就知道上官淳狗急跳墙,想不惜一切对他们下手。楚璃轻蔑地笑了笑,“上官淳自知我不会轻易放过他,便想着先下手为强,无忧喜爱音乐,乐安乐坊无疑是为他提供了一个好去处,他若出宫必会到那儿走上一遭。”
“为了公子安全,不如直接拿下上官淳呢?殿下手上不是有治他的证据?”
“现在我还不能动他,不然很可能会被国公给压下去,毕竟牵连着上官家整个一脉,”楚璃道:“上官淳还是交给国公去修理为好。”
宴尔见她目光狡黠似有主意,凛然一揖:“请您吩咐。”
“明日随我一同去一趟乐安乐坊。”
“怕会有危险,您千万不可……”
不等诚惶诚恐的宴尔将话说完,楚璃悻悻然打断,“只要事先在乐坊安排几个自己人,哪怕上官淳动手,以你们的实力,以我自身功夫,难道还会在已有准备的情况下被害?”
宴尔一顿,苦口婆心地劝道:“可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我可不是什么君子,”楚璃哂笑,“等明天给上官淳上完这出戏,国公府那边,算是彻底稳住了,不用担心,我晓得怎么自保。”
她和上官烨分别吃了半粒解药,毕竟不能解了全部毒性,浮生醉在上官烨那里的反应是依赖与堕落,而在她这里唯有生理上的不适,大约是她意志足坚,浮生醉之于她无法达到瓦解意志的作用。
若拖得太久,上官烨自已亦会有所察觉,上官北与百官们那边也会有异议,她的时间不多,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次日,乐安乐坊,歌舞生平。
与暗香艺坊相近,不同的是暗香艺坊其实是座窑子,而乐安乐坊却破天荒清水地很。
大陈民风开放,官窑是合法存在,下至升斗百姓,上到天皇贵胄都逛窑子,楚璃习惯于暗香艺坊那种重口之地,乍来乐坊还觉得太过素淡瞧不上眼,好在里面有几名台柱子乐技不错,不然当时也拴不住无忧的耳朵。
楚璃自在地品着茶,享受阿年温柔的按摩,再听着台上两位美男奏乐,这感觉与她最初期望值无限接近,不禁多了一丝满足感。
想当初她被上官烨管得太宽,郁闷地紧,不正是想搜罗几名好看的男子,好陪她听歌赏乐、风华一度么。
楚璃扯回思绪,朝身后的阿年侧目,递了一个眼色。
阿年立刻点头表示知晓。
台上的乐师们正在卖力演奏。
一切都是正常的模样。
茶过两盏。
席间,伪装成看客的三名刺客暗暗按住腰间软剑,鹰狼般的眼神狠狠锁定了目标……
“杀――”
一个声音高叫!
不等这三名刺客下手,客人堆中忽有人出声,接着便有两人齐唰唰腾身而起,扬起手中长刀,大开大合地朝楚璃砍去!
一直守在楚璃身边的宴尔拔剑出壳,他一动,随行侍卫依样而动,三两下将那两名“刺客”拿下,因为动作太过草率迅猛,从事出到控制,快到乐坊来不及惶然与动乱。
而真正的刺客,却还在懵懂着不知所以,疑惑地面面相觑。
正在狐疑时,一把冰冷的剑,搁在了其中一名刺客脖间。
“你……”那刺客反手抽出腰间软剑,回身便要斩去,此刻有人忙不迭叫喊:“有刺客!”
这声音,竟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楚璃!
声音一落,整间乐坊顿时大乱,藏在坊内的刺客相继出动,而在他们形成气候之前,楚璃早已在侍卫的保护下离开乐坊……
乐坊对面,棋社二楼。
站在窗前的上官淳暗握拳心。
这个混账楚璃,居然给他来了一出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