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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

薄荷味热吻 容光 6354 2024-06-30 08:22

  她回头去看魏光严:“怎么,还不起来,想在这儿过夜呢?”

  魏光严捂着脖子,慢吞吞爬起来,小心翼翼离她又远了一些。

  这个女人,惹不起的。

  宋诗意没从前台把钱要回来,只嘱咐小哥:“一会儿你把他弄醒,让他滚蛋就成。”

  离开地下室,室外一地阳光,空气都清新起来。

  她一身轻松,终于了无牵挂。

  站在大厦门口,她给孙健平打电话:“卢金元认罪了,我全都录了下来,作案过程一五一十,他全都交代了。”

  “回头我把录音发给您,怎么处理,您做主。”

  “孙教,谢谢您。”

  孙健平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最后一刻才问出口:“谢我什么?”

  “谢您纵容我胡来,完成了这出好戏。”

  她笑着挂了电话,坐上了回基地的车。

  程亦川,离队之前,师姐的大礼已送到,请查收。

  第42章 第四十二个吻

  第四十二章

  办完事, 宋诗意请客, 一群人在巷子里吃了顿老北京涮羊肉,还把郝佳也叫来了。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 店还是那家店, 她也请不起什么大餐, 这样一顿物美价廉的晚餐是她力所能及的一点心意。

  热气腾腾的锅子端上来,一群人围坐在桌边,吃得火热。

  宋诗意笑着举杯,说感谢大家这么够义气, 这些日子辛苦了。

  夜色温柔, 凛冽北风也驱不走滚烫热血。三个大男生笑嘻嘻摆手,说应该的应该的。

  她要了两瓶酒, 陆小双一瓶, 自己一瓶, 郑重倒满, 举杯:“有件事也不瞒大家了, 前几天我已经在孙教练那儿办好了离队手续, 这回一走, 大概是很难再见面了。”

  除了陆小双早知此事, 一脸平静以外,其余人都吃了一惊。

  “师姐, 你开玩笑吗?”

  “真的要退役?”

  “怎么这么突然?”

  “师姐, 你考虑清楚了?这可不是小事情, 不是闹着玩儿的。”

  对于运动员来说, 抛下学业,专注体育,这是件孤注一掷的事。一旦踏上,很难回头。因为继续往前走,还有机会在体育生涯里有所成绩,可中途离场,那就是颗粒无收。

  宋诗意笑:“放心吧,已经考虑清楚了。今晚借这个机会,一是感谢大家为了我的好管闲事尽心尽力,二呢,也算是吃个散伙饭。我知道你们不能喝酒,所以这一杯就由我来敬各位,你们以茶代酒就行。”

  夜色里,炭火正旺,铜炉里汤汁滚滚。

  年轻的师姐笑容如画,声色明媚:“祝在座各位师弟师妹们前程似锦,在未来的日子里得偿所愿,也为我们高山滑雪队留下浓墨重彩的辉煌一笔。”

  她的滑雪生涯已告终,但他们的人生还很长。她盼在不久的将来,能看见他们将她未完的心愿延续下去。

  *

  魏光严回到宿舍之前,一而再再而三照镜子,确认陆小双给他化的妆都清理干净了,才敢回去。

  宋诗意叮嘱过了,今天这事都别告诉程亦川。

  他纳闷:“咱们背地里当活雷锋做好事,为什么不能告诉他?”

  宋诗意说:“让他专心比赛就好,不然以他那性子,又得咋咋呼呼没完没了。”

  可她没想到的是,魏光严一脸镇定地回了宿舍,却被程亦川堵了个正着。

  夜里十一点了,魏光严窸窸窣窣开了门,见屋里漆黑一片,灯也关了,料程亦川已经睡了,正好松口气。哪知道才蹑手蹑脚走到床边,准备换衣服躺下,一束手机灯光毫无征兆亮起,不偏不倚,恰好打在他脸上。

  魏光严一惊:“你怎么还没睡?”

  对面的床上,程亦川面无表情地盘腿坐在那,问他:“你跑哪儿去了?”

  “就,就出去吃了顿饭。”魏光严目光闪躲。

  “和谁?”

  “你不认识。”

  “我不认识?”程亦川眯眼,跳下床去,啪的一声打开了房间里的灯,“薛同和陈晓春我也不认识?”

  “你在说什么啊?”魏光严一惊,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抬头心虚地看他。

  程亦川没有回答,只不紧不慢走到他面前,眼神微微一定,落在他耳朵上:“这是什么?”

  魏光严下意识伸手去摸,摸到一块已经干涸的番茄酱。

  “吃,吃的是肯德基。”他磕磕巴巴地解释,“估计是吃薯条的时候沾上了。”

  “你家都用耳朵吃肯德基?”

  魏光严脸涨得通红,未经彩排的表演,恕他天赋有限,演不出来。

  程亦川拉了张椅子过来,坐下来,言简意赅问:“说吧,你们搞了辆车,把卢金元带哪儿去了?”

  魏光严倏地抬头,震惊地望着他:“你看见了?”

  纸包不住火,他很快招了。

  程亦川的表情也在那一刻凝固了,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错愕地又问一遍:“你说什么?”

  他想法简单,原以为他们是要把卢金元弄去揍一顿,却没想到宋诗意费尽心机,竟是为了替他讨个所谓的公平,千方百计弄来了卢金元的口供。

  程亦川再也坐不住,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夺门而出。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魏光严扯着嗓门儿叫他。

  可他没能叫住程亦川,那家伙像是兔子一样,飞快地窜出了门,一头扎进茫茫夜色里。

  *

  宋诗意和陆小双回了宿舍,正准备洗洗睡了,忽然接到了丁俊亚的电话。

  “睡了吗?”

  宋诗意一顿,没料到他会这么晚找自己,抬手示意陆小双先去洗漱,自己走到窗边接电话。

  “正准备睡。怎么了?”

  丁俊亚沉默片刻,问:“退役的事情,你打算到什么时候才亲口告诉我?”

  宋诗意一下子没答上来。

  电话那头的人平静地又问一句:“还是你压根儿没把我当教练,觉得只要跟孙教说了就行,用不着亲口告诉我?”

  “不是的,师哥。”宋诗意迟疑着,解释说,“这两天我手头有点事,所以没来得及告诉你。”

  “当面说吧。”丁俊亚言简意赅,“我在你宿舍楼下。”

  宋诗意一愣,从窗户望了出去,大门外果然站了个人。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她按了按眉心,挂断电话,冲卫生间里叫了一声,“小双,我下楼一趟,你一会儿先睡,不用等我。”

  “黑灯瞎火的,下楼干什么?”陆小双卸完了妆,一脸狐疑地看着她。

  回应她的却只有关门声。

  丁俊亚在大门外等着,一身队服简简单单,面容肃静,不苟言笑。

  别说大晚上路上没几个人了,就是有人,恐怕见了他也要绕道走。

  宋诗意走出楼道时,脚下千斤重,可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最终还是快步朝他走去。

  “师哥。”

  丁俊亚点头,没说话,像是在等着她先开口。

  宋诗意只得开门见山:“不是不告诉你,是真有事在忙,一直不得空。”

  她抿了抿唇,诚实相告,“之前也跟你说过,我回队里快一年了,没有任何成绩,腿伤还反反复复,叫你和孙教担心。恰好前一阵我家里出了点事,回家和我妈商量之后,我就打算退役了。”

  “退役了,回家干什么?”

  “去我二姨夫的公司做文员。”她把跟孙健平说过的事又重复了一遍,末了笑道,“其实也是好事情,我年纪毕竟摆在这儿了,回来一年也没什么成绩,今后体力大概也会越来越跟不上。”

  “师哥,你二十六岁就已经退役了,我年底就满二十五了,也是时候急流勇退了。”

  丁俊亚神色不明,也没开口说什么。

  宋诗意也察觉到气氛有点尴尬,便笑着打哈哈:“反正队里的年轻师妹们一个个都比我强,少了个我,你还少操点心,能把重心放在值得培养的人身上,免得白费力气。”

  “在你看来,我对你操的心都是白费力气吗?”丁俊亚终于开口。

  这回轮到宋诗意一顿,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宋诗意,你进队多少年了?”

  她愣愣地回答:“快六年了。”

  “从你进队第一天起,孙教就把你交给我,说我是师哥,多带着点你。”丁俊亚看着她,目光沉沉,“从师哥到教练,相处近六年,你就真的没有半点感觉吗?”

  他终于还是说了出口,听得宋诗意心惊肉跳,心头一沉。

  自她十九岁入队起,丁俊亚与她就注定了不是普通师兄妹。速降队与国际无法接轨,能拿到世界赛资格的运动员更是寥寥无几,男队有个丁俊亚,女队也不过一个宋诗意,剩下的顶多打打擦边球,偶尔陪跑一回已是来之不易的机会。

  那些年里,出国参加大赛的还有技巧队的队员,可速降队却只有他们,理所当然的,他这个师哥就担负起了照顾师妹的职责。

  宋诗意依然记得,她第一回去韩国釜山参加青年赛时,也曾紧张到坐在起点处的后台发抖,牙齿都直哆嗦。

  下一个就轮到她了,哪怕几分钟前孙健平还在一个劲给她做心理建设,可她还是初生牛犊,无法克制地陷入极度紧张的状态。

  是丁俊亚找到了她,在她面前投下一片温柔的阴影。

  她下意识抬头,就看见他蹲了下来,笑着递了瓶矿泉水给她:“怎么,怕了?”

  她性子倔,怎么可能承认?当即反驳:“笑话,我怎么会怕?”

  他笑笑,点头说:“我也觉得,我们宋师妹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小小比赛,怎么可能紧张?”

  说完,他还特意反问:“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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