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啊?”有人把那张纸拿去,也震惊地眨了眨眼,“这谁算的啊?怎么想到的?音书,你想到的吗?”
“不是我,”阮音书也处在难以置信中没回过神,“这就是昨天扔下来的那个纸飞机。”
大家惊愕地你看着我,我瞧着你,像是看到“山竹”到来的台风天里,漫天狂飞的纸钞。
奇幻烂漫的诡丽体验。
就连一边埋头苦算的魏晟也抬起头,接过那张纸看了一眼。
不知道这个思路是触到了他哪个神经,他忽然站起身来:“牛逼啊,这就楼上那人解的吗?想上去拜个师了。”
一边的福贤咕哝着:“刚刚还说要上去弄死别人,发现人家有用就想抱大腿了啊……”
魏晟作势就想上去,阮音书摇摇头:“可能不在。”
魏晟一脸失望:“怎么讲?”
“我昨天上去找过了,”她轻轻阖了阖眼睑,“人早就走了。”
赵平:“魏晟你坐下吧,指不定人家只是凑巧在,又不是二十四小时待机,哪能随叫随到。”
魏晟不情愿地坐下了,“妈的,希望不是巧合。”
一阵小骚乱之后,大家又继续开始算题。
这个教室没装空调,只有三个风扇缓缓运作着,阮音书感觉人凑在一块儿有点热,起身去了窗边坐好。
在窗边算了一会儿,她又卡壳了,这会儿心里也有点焦灼,仰起头小灌了几口水,正想让自己放松下来的时候,发现窗边又出现了一只纸飞机。
和昨天一模一样的位置。
……一直在这边吗?还是刚刚才扔下来的?
她把纸飞机牵进来,发现上面一个字也没有。
此刻正为题目心烦意乱的阮音书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尝试着在纸上写出了自己卡壳的步骤,然后跟了一行字――
【到这里……你知道怎么算了吗?】
她把东西重新绑在绳子上,然后扯了扯绳子。
扯完之后她暗叹这一切实在太荒谬了,难道楼上的人真的是扔空白纸给她求助的?
下一秒,绳子被人收起,纸飞机顺着被牵回了楼上。
阮音书对眼前发生的一切瞠目结舌,她她她……
她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脸颊,痛感提醒她,这一切是真实存在的。
说出去别人会觉得她在写小说吧?
过了十分钟,上面把东西扔下来。
阮音书颤抖着手去接,把纸飞机从绳子上扯下来,然后打开。
里面真的,又出现了解题步骤。
她难以置信地闭了闭眼,又睁开,眼前公式逐渐清晰起来。
还没来得及仔细看,魏晟忽然发现了她手里新增的东西,“阮音书?!”
她茫然地抬头,魏晟火急火燎地冲过来夺走她手里的东西,看了几眼之后扔下纸就往外跑:“我日,这他妈到底谁啊!”
阮音书接住纸,仔细看了一遍步骤,思路被指点后又明晰了起来。
把纸压在自己笔袋底下,她这才跟着魏晟的脚步去了楼上。
很显然,魏晟在空荡荡的教室里走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人,心烦意乱地往门上锤了一拳。
“为什么找不到啊?”
剩下几个人也跟着上来了,见魏晟这样,福贤说:“没找到人也没必要这样吧。”
“你懂什么啊你,这人要真这么厉害,我们还解个屁题啊,都给这人就行了啊!”魏晟激动得面部涨红,“几万啊,钱你要不要的啊?!”
“可这毕竟是我们的比赛,”赵平说,“不能一味地求助于别人吧,而且也说不定只是凑巧会几个部分,如果真的有能力帮我们全部,这人岂不是帮他人做嫁……”
魏晟急忙捂住他嘴巴,像是怕被人听到了似的:“嘘!”又压低声音:“被人家知道没好处之后不帮我们了怎么办?你长脑子没啊?”
阮音书看了周围一眼,这才说:“走,下去吧。”
晚上入睡之前,她还躺在床上在思索。
这一切真的超乎她认知,这个帮她解题的人应该知道她在做学校的比赛,也应该知道帮了她之后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可这个人却还是藏在幕后,似阿拉丁神灯一般。
而且,如果这个人真的擅长,为什么没有去参加比赛?
难道是比赛没有发挥好,借他们之手证明自己的能力?
思索中困意袭来,她闭上眼睛侧了侧身,就睡着了。
翌日去学校的时候,她把那两张解答的纸装在了书包里。
经过书店的时候发现有新的物理杂志上了,她便又顺带着买了一本,还没开始上课的时候她就看看杂志,看了一会儿,又想起了那两张纸,拿了出来。
李初瓷看了她一眼:“这什么?”
“有人教我做题,从楼上扔下来的,”阮音书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人一开始怎么会知道我在解哪一部分呢?怎么这么巧?”
给李初瓷大概讲了一下她在新教室发生的事,李初瓷也跟她一样瞪大了眼,还没来得及多讨论两句,就开始早自习。
早自习完了之后是数学连堂,直接发了卷子下来做,做完就是两节课之后了。
卷子交上去之后,阮音书疲惫地捏捏脖子,大家下座位开始活动,没过一会儿,外面一阵起哄声。
“怎么了外面?”
“不知道。”
阮音书心里还挂念着纸飞机的事,杂志摊开,里面夹着那两张纸。
“好啦,别一直看了,别人愿意帮你还不好,”李初瓷笑她,“你这么上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喜欢的人给你写的情书呢。”
阮音书皱鼻子,“这看起来哪像情书啊……”
话没说完,熟悉的声音加入讨论。
“情书?”
阮音书抬头,程迟修长手指间夹着一封淡粉色的信笺:“你也收到情书了?”
阮音书:?
“正巧我也收到了,”他勾了勾唇,把自己的情书递给她,笑眼三分风流七分薄情,“我们俩交换一下。”
看来大家刚刚起哄是因为他收到了情书。
阮音书奇怪:“谁还交换情书的?”
“这样一个人拿到两封,不是很划算?”
“……”什么程迟式歪理。
说完话之后,他目光若有若无落在她那两张纸上。
阮音书知道他在看,伸手把纸张轻轻盖住:“这不是情书,我没收到。”
“不是情书也不让人看啊?”程迟勾勾唇,啧了声,“真遗憾,换不了了。”
他状似失落地摇头离开,阮音书伏在桌上,看着那两张纸放空。
等待上课的前夕,她听到后面的人在闲聊,邓昊似乎在关心情书怎么处理:“这个也老规矩扔了吗?”
“不然?”程迟心不在焉,懒洋洋的,“或者你吃了也行。”
“别了吧哥,我胃口没这么好……”邓昊推诿,又换了个话题,“我昨天在基地桌上又看到一本……”
没等他说完,程迟道:“邱天买的。”
“哦,傻逼邱天。”
后面又传来什么声音,程迟似乎在摆弄什么,紧接着邓昊就笑了:“这啥?喵喵?”
然后邓昊又捏着嗓子,开始阴阳怪气地唱歌:“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在你面前撒个……”
歌儿还没唱完,阮音书看到后面抛出来一个什么东西,准确无误地投入前面的垃圾桶里。
应该是邓昊刚买的游戏碟。
程迟声音很凉:“还唱吗?”
邓昊抱紧自己仅剩的唯一一张碟,摇头:“不不不不唱了……”
阮音书抿抿唇,不禁莞尔。
李初瓷以为她还在看着那两张纸,也跟着看了过去,看了一会儿后皱了眉,说,“音音,你觉不觉得这张纸……很像喵喵机的纸啊?”
阮音书一怔,翻开自己的错题集对比纸张,发现确实一模一样。
纸飞机上的字并非手写,经李初瓷这么一提醒,她猜测,那人大约是把解题过程写在了备忘录里,然后直接用喵喵机打印的截图。
倒也还方便。
后来放学的时候她忙着做题,硬是忙到最后一个才走,那时候班上只剩下她和程迟。
他正在位置上打游戏,似乎打的很忘我。
考虑到他打完游戏肯定直接走,阮音书索性回头道:“这局打完叫我,我锁门。”
“嗯。”男生漫不经心地发出一个鼻音。
约了约莫十分钟,他起身:“好了,走吧。”
她收拾好书本,准备从后门离开。
他抽屉里面一贯空空荡荡,今天却装了个东西,阮音书走到黑板旁的时候不经意瞟了一眼,却是一滞。
灰黑色的暗影中,那个白色的喵喵机显得尤为突出。
有时候假设只是一瞬间的事,大脑当机也是一瞬间的事。
楼上那个人怎么会知道她解题具体到了哪一步?是不是就是她身边的人?
那一秒她似乎想了很多,却好像什么也没有想,只是本能地伸手拉住程迟衣袂:“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