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一份经历,不难想象她的下场,也许会旧梦重演,也许可能会被彻底隔在他的世界之外。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知道他那么多的秘密和隐情,见识到一个和记忆中完全不同的殿下。
“其实奴婢还有一件事没有说。”“什么事?”
“奴婢从入宫的第一天开始,就不停地做着一个梦。起先奴婢以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很多梦里的东西都应验了。”
“还有这么神奇的事,梦里的内容是什么?”
“其实就是梦的奴婢自己。”秦艽换了个平躺的姿势,看着床顶上的承尘,“梦里奴婢也进宫了,可惜同伴却死了,也没有来到殿下身边,而是去了司膳司……”
秦艽的梦,戛然而止在她被六皇子救了,来到紫云阁。其中并没有提到萧皇后,即使是给人办事,也是‘上面’吩咐的命令。
“那后来呢?”
“后来那个梦就结束了。所以当初第一次和殿下见面,奴婢其实并不是偶然经过那里,而是奴婢第一次出掖庭,心里很急着想去证实,现实中是不是真有一个容貌绝美的盲眼皇子。”秦艽侧过身,看着他:“殿下,你信奴婢说的话吗?”
宫怿伸手摸着她的头发:“信。”
“为何?难道不觉得这事很荒谬?”
“小艽说得我都信。”
秦艽目光暗了暗,没有说话。宫怿则内心翻腾的厉害。
他说这话并不是张嘴就来,而是出于各种佐证。秦艽的来历确实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就是这份清楚明白,才让她的行举有很多不通常理。但如果说有这个莫名其妙的梦,似乎就能解释通了。
而宫怿信的另一点,则是那句谶语。
梦是让她主动提前来到他的身边,谶语是让他留她在他身边。如果不是笃信上官归不可能会有东西查不出来,他肯定以为这是出于何人安排之手。可没有人安排,就这么莫名其妙发生了,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小艽……”
抬眼看去,才发现人睡着了。
他凑近了些,细细去看她的睡颜,手指勾画着她的轮廓。勾画到她的唇时,他舍不得挪开,在上面摩挲着。
渐渐渴了,以唇代手。
他没有敢亲的太深,怕吵醒了她,却越亲越渴,他难耐地在上面磨蹭了几下,移开。将她揽进怀里,强迫自己闭上眼。
他没有发现,当他闭上眼后,怀里的人睁开了眼睛,但很快又闭上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秦艽醒来,发现身上趴着一个人,正对她又啃又舔。
她被亲得呼吸不畅,估计之所以会醒,也是被憋醒的。秦艽用鼻子呼吸了几下,终于感觉舒服多了,伸手推他,却推不动。
“殿下。”
他狠狠地在她身上磨蹭了两下,不动了。秦艽细看,才发现他根本就没醒,这是做噩梦了?可做噩梦抓着人猛亲?
她又叫了声,还是没动静,推又推不动,她只能就这么被压着,一直坚持到他醒。
等宫怿醒后,她一句话都没说就跑了,明摆着是生气了。
生着气洗漱更衣吃早食,秦艽并不打算回去,她想起一件事,打算去找来喜一趟。
☆、第50章 第50章
50
秦艽没有见到来喜, 只见到小田子。
小田子说最近来喜很忙,没空来见秦艽, 不过会把她的话传给他。秦艽总觉得小田子怪怪的,这种怪异感直到小田子转身离开时, 达到了巅峰。
她一把拽住小田子,问道:“来喜哥哥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小田子,你跟我说实话!”
“你要听什么实话?”小田子转过身, 一把推开她,神情很激动:“实话就是你有事了就是来喜哥哥, 没事了就是来喜, 我承认你是救了我跟来喜, 但来喜在背后替你做了多少事,从来是你一句话, 他在后面费尽心机, 当着你的面却从来不说,这次你又想让他帮你干什么?”
“小田子。”秦艽有些愣住了。
小田子吸吸鼻子,抹了把脸:“反正你的话, 我会给带到,但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来喜了。”
“你把话说清楚, 到底怎么回事!”秦艽拽着他不丢。
“说什么清楚, 你松开!”
“你不说我就一直跟在你身边,要不我亲自去内侍省找他。”
“你――”
“罢, 我不听你说, 你现在就去传话, 我就在这里等着他,他若是不来,我就一直等着。”
小田子走了。
过了一会儿,来喜来了,只他一个人来。
他穿着一身青色的内侍袍,似乎又长高了一些,又瘦又高,面容白皙,眉清目秀,也就显得额头上缠的白布有些显眼。
“来喜哥哥,你受伤了?是因为我?”秦艽终于知道,为何小田子是那种态度了。
“跟你没关系。”来喜笑着说。
他笑起来很好看,一笑眼尾往上勾,少年气十足。
“你别骗我!”秦艽拉着他急道。她脑中灵光一闪,想起那日元平帝出现的巧合,难道说是来喜在里面做了什么?
“那日我被皇后娘娘抓走,你知道了?那陛下……”
来喜叹笑:“我去求了干爹,我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反正陛下是去了。”他就知道瞒不过她,所以才不想见她,可惜小田子太笨,还是没瞒过。
“是黄内侍?”转瞬秦艽又想,黄公公应该没这本事。
“不是黄内侍,是内监大人。”
和内监?
秦艽震惊,但很快她就明白了一些在梦里没明白的事情。
在那个梦里,来喜升得太快了,可她却似乎没有关心过他在内侍省里的事。现在来看,可能在梦里来喜就攀上了和内监的关系,才升那么快。
对于和顺,秦艽知道的不多,只知其甚是低调,但手中权力不小,不光掌着神策军,对朝中大事也可干涉一二,甚受元平帝倚重。
“你求他,他就帮你了,是不是要付出什么代价?”秦艽想到什么,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来喜推了下她的额头:“你想什么呢!干爹不是那种人,只是以前我虽认了他,却不想去他身边服侍,想自己在下面当差,也不弱了他老人家的名头。这次以后,我就要去干爹身边侍候了,不过这样也挺不错,可以跟在他身边学些东西。”
“就这些?”
“那你还以为有什么?”
“我、我就是怕你受委屈。”
来喜笑了笑:“奴婢们不就是受委屈的?不过干爹对我还不错,教了我不少东西。”
“来喜哥哥……”
“怎么了?”来喜看她这样,叹道:“我就说这事不能给你知道,真的没什么,你不知道干爹身边,多的是人抢着去侍候他老人家,认真的说还是我占了好处。”
“我只希望你如果受了委屈,一定要说,而不是瞒着我。”秦艽说得语重心长,可来喜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听着,不过她倒是相信他不会亏待自己的话。
“行了,你年纪小小的,心思这么重。对了,你找我做什么?”
秦艽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好久没见着你了。”
来喜才不信她的话,问:“是不是想对付那个玉屏?”
秦艽诧异。
来喜笑得更是灿烂:“就你这小心眼,她给你吃了那么大的苦头,你报复不了皇后,还不先找她出出气。”
说得好像她很坏似的,秦艽有点窘。
来喜道:“这事我早就帮你盯着,不过玉屏死了,昨晚死的,你不知道?”
秦艽有点发愣,摇了摇头。
“是失足落水。不过事情没这么简单,我猜是有人暗中对她下手,我本来以为是你,可你今天找我,我就知道不是你了。”
昨晚她在干什么?她在陪六皇子睡觉,肯定不是她了。
那会是谁?
秦艽问了出来,来喜答:“肯定是有所牵扯的,不然谁费那么大劲去害个宫女。不过玉屏的身份不一样,是皇后心腹,也说不定是皇后对头干的。”
可这么敏感的时间干这种事,若是被栽赃到她头上,或者紫云阁头上怎么办?这真是锅从天上来。
来喜笑了笑说:“也有人说是玉屏坏事做多了,冤鬼索命。因为她死的时间是在半夜,她本是在榻上睡觉,却突然自己跑了出去。”
这种说法更惊悚了。
“到底是真是假,真是这么死的?”
“应该没错,因为当时有人发现她只穿了身寝衣死在水里,很多人都看见了。你不知道是因为紫云阁太过偏远,不然早该知道了。”
“可到底是谁害了她?”
来喜摇摇头。
眼见说不出个什么原因来,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便准备各自回去。
来喜临走之前,有些复杂地看着秦艽:“我还是希望你能离开紫云阁,干爹他说……”
“说什么?”
“不说这些,你到底是个什么意见?”
秦艽有些为难道:“来喜哥哥,我……”
来喜笑了笑:“你看,你还是不愿离开。罢,我就不劝你了,快回吧。”
秦艽走了,来喜看着她的背影喃喃道:“他就这么好?”
他又站了会儿,也走了。
*
秦艽一路上,都在想玉屏落水身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