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四皇子和五皇子从人群里走了进来。
四皇子向萧皇后问安后,看了看场中情况,道:“这不是老六身边那个挺受宠的小宫女?”这话是跟五皇子说的,因为五皇子正好就看着那边。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原来这不是哪家贵女,而是一个宫女,可宫女能穿成这样?转念再想若是主子们身边得宠的宫女,似乎也没有特定的限制,只要别逾制即可。
可若不是某家贵女,那陈五娘等人的言辞就不可信了。再说了,哪家的贵女会为了别人,得罪几大名门世家?估计回家就会被暴毙!
其实之前陈五娘她们说时,许多人都明白其中的关窍,只是没人戳破罢了。见那莫芸儿头上的花,就明白这几人为何会针对人家,还不是想找个德行不佳的幌子,害人丢掉皇子妃位。
只是谁也不愿得罪人,还一得罪就是这么多家,大家也都权当装傻,万万没想到打脸来的如此快,就像龙卷风。
六皇子身边的宫女,帮七皇子未来的皇子妃出气?这未免也扯得有些太远了吧?
可陈五娘几个脸却一下子白了,似乎想到了什么。
……
假山后面,宫怿依旧没有出去。
只是换了个位置,这地方选的好,外面的看不进来,从里面却能看见外面。
他就见秦艽像只母狼似的,窜出去把人都给打了。
没想到这丫头身手不错,够敏捷,反正对付这几个是绰绰有余了,瞧那绷着小脸打人的样儿,让宫怿想把人圈在怀里疼一疼。
“殿下。”小安子小声道。
外面萧皇后带着人来了,小安子是想问出不出去,再不出去,恐怕秦艽要吃亏。
“等等,不着急。”
正说着,外面又是一阵嘈杂声,竟是元平帝也来了。
这下可真是热闹了!
*
秦艽在人群里看到了来喜。
来喜对她眨眨眼,她看了他一眼,就赶忙低下头。
上面,元平帝正在问萧皇后怎么回事。
萧皇后回答的很含蓄,说自己也刚来,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明显是心知其中另有蹊跷,不敢乱说话。
陈五娘等几个贵女被推到前面,与之前理直气壮的相比,这次似乎显得有些心虚。而且她们又换口风了,这次竟集中在和莫芸儿的矛盾上,话说得磕磕绊绊、颠三倒四的,听得人直皱眉。
这时,莫芸儿站了出去,委屈道:“小女之前本与七殿下一同赏月,听了动静才寻了过来,哪知来后这几人攀扯小女指使六殿下的宫女殴打她们。给小女十个胆子,小女也不敢这么做。”
目光又被拉回到秦艽身上。
秦艽半垂眼睑,不卑不亢道:“回陛下和娘娘的话,奴婢打她们是她们该打。再来一次,奴婢还是照打不误。”
元平帝来了兴趣,问:“为何?”
“她们言语狂放,侮辱皇子。一群人在这儿编排殿下,被奴婢撞了个正着。”
“她们编排六皇子什么了?”
“她们说殿下是个瞎子,不受陛下喜爱,说上官家是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还说殿下不良于行,身子骨也不好,嫁给殿下就是要当寡妇。让奴婢来说,打她们是轻了,这样的人就该拖出去拔了舌头示众!”
随着秦艽的话语,满场俱静。
都不敢相信竟然有人敢当着元平帝的面,把这些话都说了出来。这是众所皆知的事,甚至私下没少有人偷偷议论,可也说了是私下,如今却被人当着面宣扬出来。
六皇子再不济,曾经也是太子,是先皇后所出的中宫嫡子。上官家再不济,也有个先皇后,元平帝这些年来态度一直暧昧不清,但都知道先皇后是他心里的一根刺,谁碰谁倒霉,今日就被个宫女碰上了。
元平帝目光冷淡,扫过跪在那儿瑟瑟发抖的陈五娘等人,又看向秦艽,眼中闪着一道奇异的光:“你这小宫女看着不大,道理挺清楚,这样的人是该拖出去拔了舌头示众。”
看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已经有人上来要拖了陈五娘等下去了,竟是动真格。连萧皇后都忍不住喊了声:“陛下。”
“陛下,饶命啊,小女不是故意的……”
“陛下饶命!”
陈五娘几个吓得屁滚尿流,竟是瘫倒在地,任人去拉扯都不起来,哪还有贵女的样子。
这时,一阵木轮滚动的声音响起,小安子推着宫怿从暗中走了出来。
“还望父皇恕罪,这丫头被儿臣宠坏了,说话做事不过脑。至于她们――”宫怿顿了顿,道:“她们也是有口无心,今日乃中秋佳节,又是为皇兄皇弟们选妃,实在不用为一两句无妄之言,就大动干戈。”
元平帝目光在他身上巡睃了一下,冷着脸没有说话。
四皇子走出来,劝道:“父皇,六皇弟说得没错,值此佳节,实在不用为了几个不懂事的东西生气。”
“陛下,难得的好日子,何必冲了喜气,不如小惩大诫,想必她们以后再是不敢了。”萧皇后道。
五皇子和七皇子也都纷纷上前劝着。
元平帝冷哼一声,一拂袖子走了,但既然没说其他,俨然是同意了。
这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见此,大家也有心思关注点别的了,有不少贵女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六皇子,见其温润如玉,气质尔雅,容貌出众,恍若不是人间人,有很多贵女都看呆了,万万没想到六皇子竟生得这么俊。
“母后,各位皇兄,我身子有些不适,先告退了。”
萧皇后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心疼宫怿遭受这样的事:“去吧。”
宫怿又对四皇子他们拱了拱手,一行人便从这里离开了。
这里站的人多,见其来得快去得也快,今日又发生这等事,免不了有人看过去的。有人双目瞠大,扯了扯身边人,示意对方看过去。
“那是?”
“六皇子的花,怎么在那宫女身上?”
这些小声议论像瘟疫一样,传了开来,引得众人纷纷看过去。
就见远处那行走在轮椅一侧的宫女发髻上,簪了一朵暗紫色的花儿,因为颜色黯淡,又是簪在发髻后侧,乍一看去不显,但从后面看去,却十分显眼。
那是魏紫,牡丹中的名品。今日几位皇子选妃,都是以花为名,花落谁家,谁就是皇子妃。
难道说六皇子竟选了个宫女当皇子妃?可这也未免让人太诧异了。
“怿儿真是胡闹。”萧皇后轻笑摇头,为此事定下结论,她眉心隐隐皱着,不过很快就舒散开来。
“好了,都散了吧,煜儿,你跟本宫来一趟。”
五皇子收回目光,应道:“是。”
远处,秦艽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看。
“殿下,咱们这就回去?”
宫怿颔首。
“这么回去,陛下会不会生气?”
他勾起一笑:“如果生气,刚才也都生完了。”
秦艽思及刚才的事,她会那么干,也不是没有把握,这件事拿到哪儿去说,背后非议皇子,都是大罪。顶多也就是她这个当奴婢的行举太过莽撞,但人前她不会吃亏,因为她这是护主。
如果护主的奴婢也要挨罚,以后谁敢给上面主子做事。
“殿下,奴婢是不是太莽撞了?”秦艽会这么说,是怕六皇子还有其他想法,而她从中坏了事,只是当时她实在没办法去忍。
“不,我要谢谢小艽,让我暂时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考虑大婚的事了。”
☆、第60章 第60章
60
回去后, 秦艽就先回房了。
过了会儿, 只穿了身寝衣、发梢上还带着水的她,光着脚从房里跑出来。
她手里拈着一朵花, 乃牡丹中的名品魏紫,与姚黄并称牡丹中的花王、花后。
秦艽认得这朵花, 这是之前六皇子选妃用的花, 可这花为何会跑到她的头上来?方才她在房中沐浴, 刚洗了一半, 摸到头上有些不对劲,后来把花取下来, 整个人都傻了。
她是头脑发热才会冲出来,等被冷风一吹,顿时清醒了。她停下脚步,转身回了房,把头发上的水擦干, 又洗了洗脚,换了身衣裳,才往慢慢走向后寝殿。
秦艽到时,宫怿也刚沐了浴出来, 发梢上还往下滴水。
见秦艽来了, 小安子把手里的帕子递给她。
秦艽把花放到一旁,接了帕子给他擦, 她擦得很仔细, 先用帕子把发上多余的水绞干, 再用布巾子一点点擦。之后用梳子将头发重新梳了一遍,虽还不是全干,但再晾一会儿就可以了。
这期间宫怿没有说话,也没问花的事。
而经过这一会儿时间,秦艽也早已冷静下来,只是心情非常复杂。他从不会干无的放矢之事,那为何要这么做?是拿她寻乐子,还是故意逗她开心?
宫怿的头发又黑又亮又顺,发丝不会太硬,但也不软,手感十分好,秦艽的手无意识地在他长发上顺着,她并没有发现小安子两个早就下去了,而她把刚梳顺的长发,又摸乱了。
“怎么了?”
“殿下,那花……”
宫怿一副原来你是问这事的表情,道:“小艽可喜欢?”
“殿下,你应该知道那花、那花不能……”
“不能什么?”
“不能乱给人的!”
“为何?”
“你明知道……”秦艽抬头,见他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顿时明白他就是戏耍着自己玩,心里一恼,扭头就想走,却被人拽了回来。
她跌在他腿上,拧着还想走,却被他硬按在怀里,单手钳着她腰不让她走。
“你还没说,到底喜不喜欢。”
秦艽也不说话,只是闷着头挣扎。
“喜不喜欢?”
“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