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夏桑子深感无力,抬步继续走,出校门的时候,廖飞涵憋半天,总算憋出一句正常话来:“夏桑子,吴睿远退学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你为什么觉得是我?”夏桑子觉得好笑,反问,“我能拿把刀,放在他脖子上,逼他退学不成?”
“吴睿远高三那年,是在元城读的,我听之前跟他关系好的男生说,他的高考成绩,好像是假的……”
“什么?”
“你家不是在元城挺厉害嘛……怎么,这个消息,不是你告诉学校的吗?”
夏桑子惊讶一瞬,很快反应过来,直接否认:“我上哪听这种小道消息去,你们男生比女生还八卦。”
“真不是你啊。”廖飞涵没有多想,兀自感叹一句,“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吴睿远家里再有钱,应该也不至于改高考成绩。”
……
一直到国防大,夏桑子也没再跟廖飞涵搭一句话。
他们来的不巧,体育部老师被叫去开会,一时半会回不来,只能在这里先等着。
夏桑子心里装着事,忽悠廖飞涵自己去趟洗手间,趁机撇下他,去找孟行舟。
上周孟行舟给了她一份自己的课表,夏桑子回想了一遍,他今天下午没课,说不定在宿舍。
还没走到宿舍区,就看见了人。
孟行舟和几个她不认识的同学,从教学楼走出来,同样都是军装,他穿起来格外好看。
夏桑子跑上去,从身后拍拍他的肩膀,孟行舟回头,看见是她,有点惊讶:“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们体育部老师,安排体测的事情。”
夏桑子一点不怕生,挥手跟他身边你的同学打了个招呼,笑着问:“我可不可以借孟行舟五分钟?”
几个男生没意见,看孟行舟的眼神别有意味,让他们慢聊,没多停留就走远了。
看人都走后,夏桑子拉着孟行舟,来到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还四处去看,有没有人注意这边。
孟行舟单手插兜看着她,有点想笑:“你干什么?”
“接下来我要问你的事情,不能被别人听见。”
夏桑子确认安全,没人在这边,才紧张兮兮地走回来,声音都放低了些:“吴睿远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孟行舟懒散靠着树,漫不经心问:“他怎么了?”
这哪骗得过夏桑子,她走上去,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三岁,你别装了,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会搞他。”
孟行舟垂眸看她,有点玩味:“在你心里,我这么恶劣呢。”
夏桑子摇头,认真说:“不是恶劣,是除了你,没有人愿意并且有能力,为我出头,我只能想到是你。”
不知道是哪个字取悦了孟行舟,他抽出兜里的手,覆在夏桑子脑袋上,揉了两下,“你这话,别对其他人说。”
夏桑子“啊”了一声,问:“什么话?”
“整句。”孟行舟弯腰,与她的平视,又重复了一遍,“全部都不许,对其他人说。”
夏桑子似懂非懂,先应下来,执拗继续问:“所以是不是你?”
“查出他高考成绩有问题,找到证据,给你们学校领导邮箱发匿名信,逼得他家里受不住上面给的压力,最后主动退学,以后给老子夹着尾巴做人。”
孟行舟收回手,把吴睿远搞到退学的整个过程,说得轻描淡写,就好像他今天走在路上捡到钱,顺手给了警察一样轻巧。
但夏桑子还是,从这简短的几句话里,听出不一般的味道。
她斟酌几秒,小心问出口:“你是不是,去拜托你爸妈――”
话还没问完,就被孟行舟直接打断:“我拜托个屁。”
夏桑子后面的话也不想说了,低下头,宛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孟行舟刚才情绪上头,看见她这样就后悔,可是笨嘴拙舌,也只能挽救一句:“我不是在凶你。”
“我知道。”夏桑子去踩地上树叶的影子,踩不到,影子反而落在她的鞋面上,她情绪有点低落,“如果不是他们,那就是孟爷爷了。”
孟行舟没有否认:“对老爷子来说,查个人,几句话的事。”
夏桑子心里更难受,感觉自己给他惹了一个大麻烦:“三岁,你一向,很不喜欢动用家里关系,我……”
“夏桑。”
孟行舟突然叫她名字,夏桑子抬起头来,听见他说:“喜欢跟做不做,是两回事。”
夏桑子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她忘了自己应该说什么。
孟行舟了解夏桑子的性子,但有些话,不由他来说,怕是也没人跟她说。
“你要知道,斩草不除根,就是祸害。”
“你下不了手,我替你斩了就是。”
夏桑子的头垂得更低,内疚感几乎要把她淹没,她甚至不敢再看他一眼。
说到这里,孟行舟看小姑娘还是老样子,一副“天哪我欠了你一个大人情我要不要以死还债”的表情,心里哪哪都不对味。
这是什么狗屁矫情气氛,见了鬼了。
“你往哪看,看着我。”
孟行舟单说不够,单手轻抬起她的下巴,逼她正视自己的眼睛。
风吹过来,树叶哗哗作响,空气有淡淡薄荷香,少年声音低低沉沉,在耳边回旋。
“你少觉得欠我,我讨厌客套,尤其是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三岁:哄女人怎么这么麻烦,老子对你好你受着就完了。
社会,大院暴躁哥就是社会,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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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会!
☆、十九个泡泡
夏桑子的脸, 以可见程度,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朵根, 像一个熟透的小苹果。
太太太太太太犯规了!
夏桑子回过神来, 握住孟行舟手腕,把他的手移开,自己退后两步,一双眼睛睁得老大,瞪着他,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害羞,凶道:“孟行舟, 你你你你给我站好了!好好说话, 不许动手动脚!”
孟行舟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这生起气来毫无威慑力的样子, 反而有趣得很。
孟行舟被凶也不恼, 理直气壮反问:“谁让你不看我?”
“你有什么好看的?还非让我看着你。”夏桑子光是站着,都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她怕藏不住, 心虚使然, 说话声比刚才大了不少,“我们保持这个距离说话,你别这么霸道!”
“真是长大了。”孟行舟低头看刚才摸过她脸蛋的手,意味深长感叹一句,“以前你一个人住害怕,还求我陪你睡觉, 我不肯,你就哭。”
“喂!”
“一下雨地上有水坑,你就走不动道了,非让我背你。”
“孟行舟!”
“下晚自习,路灯不亮路黑,你就让我牵着你走,十多岁的人了,小学生都比你胆子大。”
“……”
一桩一桩黑历史,从孟行舟嘴里说出来,夏桑子感觉自己正在被公开处刑。
“我走了。”
她一个字都听不下去,转身要跑,孟行舟长腿一迈,按住她的肩膀,倾身过去,与她耳语:“怎么,敢做还不让人说?”
夏桑子要躲,孟行舟不让。
“你说,到底谁霸道?”
“……”救命。
孟行舟点到为止,再逗下去怕小姑娘真逃跑,他松开夏桑子,收起玩味神色,问她一件正经事:“你怕血,这事怎么搞?”
夏桑子脸上的温度渐渐冷却下来,她沉默不言,过了会儿,才开口,确实毫无底气:“我会努力克服的……”
孟行舟拧眉,轻声问:“你知道下学期,就有解剖课吗?”
“知道……”
“没几个月了。”
夏桑子明白孟行舟的意思。
她花了五年时间,都没治好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怎么可能,在短短几个月突然好起来。
“我会好的,三岁。”夏桑子面色有点痛苦,眼神却坚韧,“我必须好起来。”
夏桑子前几年,接受心理干预的样子,症状最严重的时候,可以情绪崩溃到哭一整夜,第二天嗓子哑得说不出话。
孟行舟见过几次,现在回想,心还是被揪得难受,有点喘不过气。
孟行舟说不出鼓励的话,于心不忍,试图劝她:“其实,不学医不接触就……”
就没关系。
“不,我要学医。”
夏桑子摇头,执拗不肯放弃,她咬咬下唇,抬头看着他,“去年,我劝你不考军校,你还记得说了什么吗?”
孟行舟当然记得,只是,他没有回答。
夏桑子替他说:“当时你说,你没得选,这辈子不做这件事,会活得不痛快。”
“夏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