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马三娘,她总觉得,这个女人好像藏了什么事。
温元思顿了顿,道:“我也觉得,太顺利了些。”案情看起来不难,查起来也能确定,但这个时间地点,总是让人不安,“为何与那一桩事……一起发生?”
张府尹脸色又暗了下去。
他沉吟片刻,看向宋采唐,目光灼灼:“不瞒宋姑娘,这天华寺里,实则有另一桩要案,尸体就停在北面独院,情况非常复杂,我欲邀请姑娘参与,不知姑娘敢不敢?”
宋采唐精神一振,终于来了!
第36章 这贵人案,她动不了!
解剖验尸完成,按理,宋采唐的工作已经结束,可是这一过来,两位大人又是对眼色,又是试探,潜台词太明显了。
这两位只怕早就沟通商量了一些事,彼此有了共识,就等着找她呢,结果她自己送上门了!
不顺水推舟试探一番,又待何时?
宋采唐观察力很强,顺着这两位的神态情绪,大胆推测,小心求证,结果很是喜人,府尹大人终于有决策了。
这也是她诸多努力,期待已久的方向和机会,怎会错过?
府尹大人问敢不敢――
她长眉扬起,秀雅眉锋卷着英气:“执刀剖尸,案台染血,我的胆量如何,大人怎会不清楚?”
答案自然是敢!
哪怕有困难,哪怕局势对她一个弱女子来说有凶险,她宋采唐也不会怕!
张府尹眸底现出激赏之色,猛的一拍桌子:“好!宋姑娘大气,我若再犹豫,倒是有失君子之风了!”
他看着宋采唐,郑重开口:“二月初八深夜,这天华寺里,发生了两桩命案。”
一桩,宋采唐已经知道,还亲自验了尸,确认身份为西门纲,案情看起来似乎并不复杂。另一桩――
张府尹看向温元思,温元思颌首,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另一桩死者是国公之女,姓云名念瑶,夫家乃是汴梁勋贵齐家之后,身份很是尊贵。齐云氏于正月二十五来到栾泽,入住天华寺北面贵宾院落,二月初九辰时末,被贴身侍女发现死在房中,尸体全身僵硬,已然死去多时……”
温元思声音和他的人给人感觉一样,疏朗从容,带着股严肃官员没有的温色,很是入耳。
宋采唐听着,慢慢明白了,为什么这两位对这桩案子一直讳莫如深,不敢轻易提起。
这死者来头太大了。
国公之女,勋贵之妻,本身带着光环,身后牵扯利益关系无数,莫说案子破不破的了,怎么破,一点点小意外,都可能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
云念瑶生在汴梁,长在汴梁,此来栾泽很是突兀,按理说,她在本地几乎没什么社会关系。可有句话说的好,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云念瑶这样的身份,来到这栾泽小地方,怎会无人知晓?
几日内,来拜访的人就滔滔不绝。
一般普通人求见,云念瑶不可能低下身段给面子,遂她所见之人,都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便是案子的第二个难点:嫌疑人太多,还都有身份地位,没切实证据线索的情况下,提审问讯难度很大。
大案在前,刺史李光仪迅速挺身揽事,招了本地所有仵作推官过去,一同办案,直接挤开了张府尹和温元思。烂脸尸体西门纲的案子,也因大案在前,被他扔了出来,不理不问。
所以之前温元思才那么发愁……连个仵作都找不到。
“即便李刺史把仵作推官都集了去,案件至今,也没有确实发展。”
这一点,张府尹比温元思还发愁。
死者是真正的贵女,李刺史下决心争功,这案子若能破,自然最好,争不到功,起码不会有过,可要是破不了……别说政绩了,大家一块倒霉。
李刺史汴梁有舅舅,温元思祖母与赵挚观察使有交情,且官也小,好保,倒霉的程度有限,他这个府尹就不行了,要什么没什么,位置还很微妙,妥妥的炮灰顶包备选人!
“那些个仵作推官,一个个屁用没有,到现在仍未能确定死者死因,没任何有用线索,没确定犯罪嫌疑人,人都死七天了,再晚尸体都要烂了!”
张府尹非常气愤,觉得这案子再这样继续下去,破的可能非常小,他倒霉的可能性非常大!
“大人莫急,”温元思将茶盏续满,推到张府尹面前,“也不能太怪他们,鬼产子一事……委实太过惊人。”
宋采唐这时方才抬眼,黑眸沉静:“鬼产子?”
温元思颌首:“这齐云氏,怀有五个月身孕,尸体发现时不见异常,李刺史召仵作推官过去后,突然夤夜分娩……”
孕妇死后分娩,少见,且十分吓人。
说到这里,张府尹和温元思面色都十分严肃,可见为官者都逃不过忌讳。
宋采唐却睫翅微垂,对此现象并不特别困惑。
人死之后器官不再工作,血液不再流通,体内会有腐败气体生成,压力增加,若死者刚好是个孕妇,宫内胎儿有被推出来的可能性,是为死后分娩。
很奇怪,仵作们见的多,应该见惯这种现象,尸体腐败到一定程度,会将胃里,大肠里东西压出来,死后呕吐等现象比比皆是,从没听说过谁忌讳害怕,怎么变成了胎儿压出,就不能接受了呢?
张府尹捋着胡子,低声垂问:“宋姑娘可擅检女尸?”
“空口说无用,需得见了尸体,我才能有结论。”
张府尹长长叹气。
现在的问题就是看不到尸体啊!
李刺史那边把的特别严!
房间内一时非常安静,气氛有些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