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舅舅,我们知道错啦,”一边草草行着礼,一边探头往后望,“大姐呢?外|祖母呢?”
后面一辆马车的帘子打起,大姐关清已经下了车。
她一身火红红裙,穿着厚厚红狐皮做的披风,腰纤发丰,眉目清秀,烈焰红唇,在这漫天白雪中,仿若一朵行走的红梅,至美是她,至艳是她,至香也是她。
大姐风格不改,上来就批评两个妹妹:“谁叫你们来接我了?净会没事找事,这大过年的要是冻病了,还得劳我费心来照顾你们!”一边批评,一边皱眉挑剔两个妹妹的衣服,“商行不是送来了上好的貂绒,为什么不做了衣服穿?头上脸上也这么素净,没钱了为什么不写信来说?”
宋采唐还好,只是有些激动,关婉却忍不住,红着眼睛,哭了:“大姐……”
这一声大姐叫的,可谓是一波三折,柔肠寸断,又是撒娇又是伤心。
关清立刻就绷不住了,把小妹子拉进怀里拍哄:“好了,大姐来了……不哭了啊,再哭就不漂亮了。”
关婉哭声更大。
关清叹了口气:“我知你想念家乡的食材,给你带了很多……”
关婉注意力立刻被转移:“真的?”
脸上还挂着泪,神情已经兴奋起来。
关清:……
宋采唐忍不住掩唇轻笑,就知道,治关婉得用这招。
关清见宋采唐笑话她,芊芊素指伸过来,点了点她额头。
宋采唐捂着额头跑开。
见到关清还是熟悉的样子,心中已经满足,有什么话都可以后面再叙,她才不会在大街上哭哭啼啼,像个娃娃。
马车车帘被掀起,外祖母白氏探出手,笑眯眯招她过去,她也懒的在外面受凉,提着裙子就跑了过去:“外祖母!”
“诶――”白氏声音应的长长,笑得像朵花,精神很是不错,还顺手塞了个手炉过来,“来,到外祖母这边暖暖。”
宋采唐等衣服上寒气散了,身上也暖和了些,才凑过去,和外祖母说话。
这么点功夫,外面雪越来越大,有了鹅毛大雪的趋势,曹璋骑着马嗒嗒嗒从后面上来,及至近前,潇洒下马,手里多了把伞。
他把伞撑开,走到关清身边,替她挡雪。
关清却十分不领情,皱着眉赶人:“我这都到家了,你还跟着干什么,走走走,快点滚。”
曹璋皱着眉,抿着唇,眼神犀利阴凉,看起来很不高兴,可关清一个眼神,他就怂了,满脸阴霸变成委屈:“我这不是力气大,想着可以帮你搬搬东西什么的……”
关清想了想:“也是,你帮忙搬搬东西,我还省些给下人的打赏。”
她开始认真考虑这个提议。
但是伞嘛――
她一把推开。
“少土包子了,下雪又不是下雨,你看汴梁城有几个打伞的?离我远点!”
曹璋眼神暗了暗,却又不敢管关清,只轻声道:“……那你把帽子带上。”
说完竟然真的听话,骑着马回到队伍后面了。
看到这一切的宋采唐:……
漕帮帮主,心机深沉,手段狠辣,天底下没有什么不敢干的事,这样的人,竟被大姐降住了?
这物尽其用,用完就丢的姿势……
虽然有点抱歉,但大姐好像真的有点渣啊。
关家不缺钱,置办的马车非常大,外表看起来朴素,内里自有乾坤,什么东西都有,非常暖和,多装两个人不在话下,于是宋采唐和关婉上了外祖母和关清的马车,一路热聊回家,气氛欢快又温暖。
回到家,当然是吃团圆饭,应着小年的景,饭桌上菜式丰富,气氛畅快,其乐融融。连关朗都没有捧着书本不放,给白氏布了好几回菜,哄的白氏眉开眼笑,礼物送出去一箩筐,直叹孙子长大了,成人了,关家有望!
关清和白氏从栾泽来,带了很多东西,准备的相当细致,对关松关朗的关心不比关婉宋采唐少,甚至更重视,关松性格依然大大咧咧,嫡母来了,大侄女到了,这家他就不管了,后宅给白氏,教着关婉一块管,生意上的事直接交给关清,还诚心问关清意见。
送礼什么的,他大男人心粗,直接给钱,有钱了,什么东西买不到,
关朗对大姐关清也很尊重,如今书院放假,不用上学,他每日亦到祖母白氏房里,晨昏定醒,一次都没拉过。
这么长时间下来,宋采唐算是看明白了,这家里所有人都很善良,只有张氏一个拎不清的。
张氏……
宋采唐若有所思。
一晃眼到了除夕。
关松带着关朗管家,忙祭祖等各钟,关婉亲自带着厨房准备年夜大餐,关清在房间里进行最后一点清账工作,反倒是宋采唐闲着,陪着外祖母白氏查漏补缺,准备守岁时的小游戏……
这晚年夜饭进行了很久。
吃吃喝喝,顺便游戏,投壶,击鼓传花,酒令,飞花令,还有‘我最大’游戏,抽数字签,抽到数字零的可以命令其它数字的人合作做一件事,玩头特别多,就算没说书唱曲的,外祖母白氏都笑的合不拢嘴,满面红光。
好不容易吃完年夜饭,还没到子时,大家就随意聊天。
白氏聊这些年看过的话本子听过的书段子,里面一段段曲折离奇的人生,极有趣。关清和关松说着生意场上潜规则,白道黑道各种惊险,关婉和关朗聚精会神的听,尤其关婉,特别给面子,每到关键时候,必惊呼配合。
末了,众人还起哄,让宋采唐说案子,说验尸。
宋采唐有些为难,这大年夜的,说这些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