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瑢和苏妗心里大致有了数,倒也不怎么生气,只是越发厌恶赵王这个狗东西并多了几分赶紧弄死他的迫切感。
清平郡主却不知道其中的缘由,说完就逮着太子一顿骂——虽说年纪比太子和赵王都要小,但从辈分上来说,她却是那俩家伙的长辈,因此骂起来毫无顾忌。
苏妗被她这一连串不停歇的骂骂得脑袋嗡嗡作响,忙嘴角抽搐地打断了她的话:“罢了,不提这事儿了,你坐下来歇会儿吧。”
清平郡主本来想拿他们两口子奋战了一天一宿的事儿与苏妗开开玩笑的,这会儿也没了心情,只拍着胸脯表示自己一定会找机会给他们俩出气,这便扭头要跑。
她也好,庆阳长公主也好,都是皇室中难得的聪明人,虽然行事看似嚣张,但从不做不该做的事儿,也从不掺和朝中争斗,只一心一意做着自己的富贵闲人。所以她只说会私下帮苏妗两口子报仇,却半点没有要去永兴帝面前告状的意思,因为她很清楚,即便有证据,永兴帝也不可能为了这样一件小事去惩罚自己的儿子,更不会允许大家把这件事闹到明面上——太子再不得宠,那也是皇子,又岂是外人可比的?
苏妗深知她的为人,倒也不担心她会把事情闹大,不过这事儿既然不是太子做的,她也不能任由好友为了她去得罪太子,因此在她跑出去之前赶紧把她拦下了:“这事儿不一定是太子做的,咱们再观望观望,你莫要随意出手,不然冤枉了人怎么办?”
她不能把越瑢和太子之间的事告诉她,只能从这件事本身入手,指出其中的疑点,又着重说明了一下宴会开始前,赵王逼自己喝酒的事儿。
清平郡主也是皇室中人,这么一听,哪还有不明白的:“你怀疑这事儿是赵王在嫁祸太子?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你等着,我肯定帮你查清楚这事儿!”
她说着就跟阵风似的跑了,苏妗看着她火红的背影,好笑又觉得动容,想了想,便也由着她去了。
一旁越瑢看着她脸上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容,心情莫名有点儿不快——她可从没对他这么笑过。一时间他突然觉得这个清平郡主十分碍眼,暗哼了一声之后方才开口道:“你们怎么认识的?我记得你从前一直不怎么在京中?”
苏妗回神,笑了一下:“我父亲与阿昭的父亲从前有些往来,所以我与阿昭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后来虽然随父亲外放出京了,但我们俩也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每一两年也会见一次面,因此关系始终不错。带母亲回到京城的这几年,她更是帮了我许多忙,我心中十分感激,也一直拿她当亲妹妹看待。”
没有清平郡主在背后给她撑腰,还时不时跑到广安伯府来找她玩,她不可能那么快地搞定广安伯府那帮人。因此苏妗一直很庆幸,自己能有这么个朋友。
她眼中明亮温柔的笑意让越瑢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挑起这个话题,但更多的是一种难言的遗憾——当年她那么辛苦的时候,他怎么就不在她身边呢?若是那个时候陪在她身边给她帮助与鼓励的人是他,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会在他面前戴上面具了?
想到这,越瑢又想起了前些天她一直躲着自己的事儿,他眯了眯眼,心情越发郁闷了几分,只是却耐住了性子没有逼她,只道:“原来如此,没想到岳父大人还曾与那位驸马爷有过交情……”
“那位驸马爷”几个字带着点惊讶,因为清平郡主的父亲,也就是庆阳长公主曾经的驸马爷,曾是一位玉树临风,才高八斗的状元郎。然而这人虽然长得好学识好,品行却很不好——首先是为了求娶庆阳长公主跃身成为皇亲国戚,暗地里害死了庆阳长公主喜欢的男子。后来因为赐婚,成功娶到庆阳长公主之后,又表面深情款款,背地里却嫌弃她五年只生出了一个女儿,悄悄养外室生儿子。
多年前庆阳长公主意外发现了这事儿,当即就被恶心得差点吐出来了,再加上当年旧事也被有心人翻了出来,庆阳长公主恨怒之下,当即就叫人打断了那位驸马爷的狗腿,毁了他的脸,然后把他和他那几个外室儿子一起丢到了城外的贫民窟里,不许他再回京——不是口口声声的真爱么?那老娘成全你们,好好儿地过日子去吧!
那位驸马爷出身农家,背后没有家族势力,再加上毁了容瘸了腿,自然无法再当官,因此一朝落魄,再也没了音讯。而庆阳长公主也是从那时起开始养面首的,这么多年来,她虽然名声不怎么样,小日子却是过得舒服极了。也不知那位驸马爷见了,心里后悔不后悔。
当然这会儿越瑢会惊讶,只是惊讶自家岳父怎么会和那样的人有交情,而苏妗也很快解释道:“我爹曾经十分欣赏那人的才学,但发现他品行不端之后,就没怎么再往来了。”
“原来是这样……”
两人边吃东西边闲话家常,再也没了从前“食不言寝不语”的拘束感,只是越瑢对于这样的现状却并不满足,吃完饭去处理正事前,又缠着苏妗亲了好几口,这才心情愉悦地走了。
留下苏妗脸色微红地瞪着他的背影,心跳急促之余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恐慌——有什么她并不乐意见到的东西,似乎正在悄悄发芽……
***
越瑢不知道苏妗在想什么,他踏着昏暗的暮色去了书房,然后让人把霍云成叫了过来。
霍云成这些天一直在与越瑢手下的人对接这些年来他查到的关于当年旧事的证据,听说越瑢有事找他,很快就过来了。
他对越瑢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胆小无能的小白脸”上,然而一进门就对上一双高冷锐利,瞧着还莫名有点熟悉的眼睛什么的,他顿时就愣了一下。
“愣着做什么?”越瑢还是很讨厌这当着他的面就敢挖他墙角,还用狗爪抱过他……或者说他媳妇儿身体的家伙,因此摆不出什么好脸色,只冷然地扫了他一眼说,“进来。”
霍云成回神走进来,但看着眼前青年的神色,他却诡异地有种看见了“苏妗”的感觉。
这可真是邪门了!明明前几回见到这小白脸的时候完全没有这种感觉的!
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眼神放肆又纳闷,越瑢嘴角抽了抽,忍住动手抽他的冲动说:“本王记得你之前提到过,赵王手里有一本记着当年那件事所有参与人员名单的册子,那本子具体是什么样的,有多大,知道吗?”
一提起正事儿,霍云成就没心思想别的了,走过去往椅子上一坐,姿态不羁,没半点规矩样儿:“不知道,要知道我就想法子去偷出来了。事实上,就连那册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我也不能确定,只是曾经听到过这么点风声,说是赵王一直在利用那本册子笼络朝中大臣罢了。”
越瑢看了他一眼:“我打算派人去赵王府查探这事儿。”
霍云成挑眉:“就算那册子真的存在,赵王也肯定是贴身藏着的,可那小子怕死得很,主院附近守卫重重,我亲自去过几次,根本进不去……你们打算怎么进去?”
“这个我自有法子。”越瑢淡淡道,“你只需要告诉我,除了那本册子,我们还能从赵王府里拿到什么证据就好。”
“没了。”霍云成啐道,“那群王八蛋行事很谨慎,要不然老子也不会这么多年了半点线索都没找着。”
越瑢拧眉,却也没有太意外,沉吟片刻,看了他一眼说:“行了,滚吧。”
他看霍云成不爽,霍云成看他也很不爽,也没再回话,翻了个白眼就起身走了。说实在的,要不是实在有求于他,他才不乐意搭理他呢——王爷又怎么样?在他这儿,身份再高也不好使,看得顺眼才是最重要的。要是看不顺眼的人,就是天皇老子,他霍爷也敢打。
霍云成这么想着就出了门,却不想没走几步,就碰上了宋修和。
“哎,霍公子,我正找你呢,”宋修和笑容温和地走过来说,“前些天忙,一直空不出时间,今儿我正好有空,你把你弟弟带上,我给你们看看眼睛和嗓子吧。”
霍云成一愣:“啥?”
见他一脸懵逼,宋修和笑了起来:“你弟弟的嗓子我之前看过两眼,伤得不算特别严重,就是时间久了,有点难治,不过倒也不是没有机会治好的。还有你的眼睛,不介意的话,一会儿给我看看吧。”
自打知道宋修和是个神医之后,霍云成就想着什么时候请他给黑子看看嗓子,但最近事多,还没来得及开口,没想宋修和竟自己找来了。他一时惊诧,半晌才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我弟……师弟吩咐的。” 这事儿是前些天苏妗拜托他的,因为她瞧着黑子那么小一个孩子却不能说话,实在是有些可怜。但想到那天苏妗吩咐他的时候,旁边人挺多的,宋修和便没敢说是她吩咐的,毕竟那会儿她还顶着越瑢的脸呢。
霍云成不知道其中缘由,一听这话,顿时呆了一下:“谁吩咐的?”
“我师弟啊。”宋修和又笑眯眯地重复了一句。
霍云成吃惊之余心情顿时就复杂了。
那小子看着冷冷淡淡的,没想到竟然这么好心……
霍云成是个性情中人,有仇必报但也有恩必报,他自己的眼睛倒还是其次,黑子的嗓子却一直是他心里一块心病。如今越瑢主动叫宋修和给黑子看病,这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恩情,因此虽然还是觉得大老爷们遇事儿不该躲在女人后面,可他心里对越瑢的感官却是一下子好了不少。
他想了想,回头就跑回书房对越瑢拍着胸脯道:“这个恩我记住了,要真能治好黑子的嗓子,你让老子干啥都行!”
见他气势汹汹地跑进来,还以为他是来打架的越瑢:“……”
什么情况?
第53章
这天晚上,越瑢的人悄悄摸进赵王府的后院,找到了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苏嬿。
赵王重女色,但视女人为玩物,对她们并不怎么上心,赵王府的后院自然不像他住的主院那般守卫重重,因此叶风几人没怎么费劲就摸进去了。
苏嬿正半昏迷地躺在那,被他们弄醒之后,死寂的眼睛猛地燃起了光亮,紧接着眼泪便决堤般涌了出来。
叶风看着眼前这形容枯槁,伤痕累累的姑娘,一时竟完全没法把她和从前那个娇美精致的广安伯府三姑娘联系在一起。他意外拧眉,低声问她怎么回事。
他们是她如今唯一的生路,苏嬿哪还会隐瞒,哑着声音就边哭边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原来刚进府那会儿她也曾受过一段时间的宠爱,但赵王府里女人很多,赵王又是个喜新厌旧的,很快就对她失去了兴趣。好在她有心机也手段,因此虽然对她不如从前那般上心,但赵王偶尔还是会给她一点宠爱,她若是做了羹汤前去讨好,他也不会拒绝。
而她之所以会落得如今这样的下场,是因为她意外地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事情发生五天前的某个晚上,苏嬿受了新进府的某个妾室的欺凌,一怒之下端着自己亲手做补汤去找赵王,想刷刷自己的存在感同时告个状。却不想去的时候不凑巧,竟意外撞见了赵王从书房的密室里出来——赵王是从不允许除了赵王妃之外的女人进他的书房的,苏嬿本来也只是想在外头候着,可那会儿也不知为何书房外竟没有人守着,她找不到人替她通报,这才忍不住直接进去了。
没想到这一进就进出祸事来了。赵王当即大怒要杀了她灭口。关键时候赵王妃来了,以“殿下身份金贵,不好亲自沾血”为由拦下了赵王,然后在赵王的默许下带走了苏嬿。
赵王妃表面贤良内心歹毒,是个典型的佛口蛇心之人。她记恨苏嬿年轻貌美还有手段,却因广安伯是赵王的心腹而一直不敢明着对她动手,如今苏嬿犯了错,她自然不会手软,当即便叫来府中的马夫车夫共计十人,轮流凌·辱了她,同时对她百般虐打,却偏偏不让她死。
苏嬿知道她这是要留着自己慢慢折磨,慢慢出气,最后再弄死她。同时她也终于知道,那天那个新进府的妾室为什么要故意惹怒她,她去赵王书房的时候,书房外面又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了——这看似巧合的一切,其实都是赵王妃精心设下的局。
她早已对她动了杀心。
苏嬿绝望又愤恨,同时内心充满了不甘。她不想就这样死去,所以她用自己身上所有的钱说服了赵王妃身边那个小丫鬟,让她帮忙送出了两封信。
一封是给她爹广安伯的,一封是给镇北王妃苏妗的——之所以会想到苏妗,是因为她对广安伯这个一向重男轻女的父亲并没有太大的信心。当然她和苏妗之间的关系也不好,甚至可以说彼此仇视,但那样的情况下,她也只能放手去赌了。
好在她赌对了,苏妗心善,哪怕看她不爽,也没打算眼睁睁看她去死……再一想始终安安静静的广安伯府,苏嬿哪怕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还是心中抽疼,泪流不止。
“行了,别哭了,我们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叶风几人却并没有太多怜香惜玉的心情,虽然这个样子的苏嬿很可怜,但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怨不得旁人。当然,赵王夫妇也确实很恶心。
苏嬿不敢惹他们厌烦,努力忍了忍,方才哑声道:“什么问题?”
“赵王的密室机关在哪里,那天你可看见了?”
苏嬿一怔,半点没犹豫地咬了咬牙说:“我看见了。我不仅看见了那个密室机关在哪里,我还看见赵王手里拿着一本巴掌大小的羊皮册子,他一看见我,就急急地把那册子藏了起来……”
是他们不仁在先,如今,就别怪她不义了。
***
后院突然起火的消息传来时,赵王正在主院的寝屋里搂着新进府的美人儿颠龙倒凤。听说火势极大,几个孩子也险些遭了殃,赵王顿时就没心情睡女人了,披上衣服就带着人冲向了后院。
却不想刚一走,几道黑影就悄无声息地趁着混乱之际摸进了他的书房,偷走了他费心藏了多年的羊皮册子。
当然这个过程并不是那么顺利,毕竟赵王手下那么多人也不都是吃干饭的,因此很快就有人反应了过来,说这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然而那羊皮册子的存在是个特级秘密,即便是赵王的心腹,也没多少人知道那东西的存在,所以就算他们反应过来了,也只以为来人的目的是刺杀赵王或是窃取其他机密,并第一时间对此做出了反击,可惜因为认知不够准确的缘故,还是没能抓住人。
而叶风几人虽然都挂了点彩,但还是成功地拿到了那本册子,并成功地救出了苏嬿——当然,赵王府众人不会知道她还活着,因为临行前,叶风几人往那火海里扔了一具丫鬟的尸体。那丫鬟是赵王妃派来看守苏嬿的,往日里没少帮赵王妃作恶,因此众人扔起来一点儿也没手软。
不提赵王发现自己的羊皮册子不见了之后是多么惊恐愤怒,叶风几人带着苏嬿回到镇北王府之后,就把那羊皮册子交到了越瑢手里,同时安排了人,准备连夜送苏嬿出京。
苏嬿也知道自己这样的处境,越早离开这是非之地越好,只是……
“走之前,我想见见世子夫……王妃,我想见见王妃,可以吗?”
苏妗知道越瑢等人的计划,却不知道他们今晚行动,这会儿早就睡着了。越瑢哪里舍得为了苏嬿把她叫醒,当即便扫了她一眼说:“没什么可见的,你往后好自为之吧。”
苏嬿怔怔地看着眼前这英俊冷然的青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是真的喜欢过他的,因为她曾亲眼看见他温柔地救起一只小猫的样子。她从未见过那样温柔慈悲,高洁无暇,像是一个触不可及的美梦一般的人,一眼就动了心,因此在知道嫡母要把自己嫁给一个恶心的老男人时,她才会生出豁出一切,为自己拼一次的念头。哪怕那么做对不起自己的堂姐,那么做会遭人轻贱鄙夷,但她还是想为了心里那个美梦,不择手段一次。
结果是失败的,但她并不后悔。直到这会儿,越瑢见她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嫌弃又警惕地补了一句“你最好不要再动什么歪脑筋,不然我不保证自己会不会把你从哪儿来送回哪儿去”,她才呆了呆,隐约察觉到了一点不对。
怎么感觉眼前这人,和她心目中那个虽然高冷但温柔如玉的青年……不大一样呢?
再一看他坐在那懒洋洋,没有半点高冷仙君形象的样子,苏嬿顿时就慢慢意识到了什么。
她不敢置信又失望地瞪大了眼睛,恍惚中听到了自己梦碎的声音。
越瑢才懒得管她在想什么,吩咐人把她连夜送出京城,找个偏远小镇一扔再给点钱,这便自顾自地找太子商量后续计划去了。
而苏妗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这些事的。
听说苏嬿临走前给自己留了句“对不住,谢谢你”,苏妗心里没什么波动。她不需要苏嬿的道歉和道谢,得知苏嬿往后只要不作死,就能在那小镇子里安宁地过上一生,她便不再记挂这事儿了。
越瑢很满意,顶着因一宿没睡而冒出的两个黑眼圈往她肩上一靠,打着哈欠问道:“为夫帮了王妃这么大的忙,王妃打算怎么谢我?”
……难道不是苏嬿的出现刚好帮了你的忙么?苏妗低头看着这臭不要脸的青年抽了一下嘴角,敷衍地说了句:“多谢王爷。”
越瑢不满,手指不安分地绕着她的头发说:“太没诚意了,怎么着也得奉上香吻一枚啊。”
“……”
苏妗没理他,自顾自地看起了手里的账本——萧氏和镇北王明儿就走了,前阵子萧氏把府里的账册什么的都交给了她,这段时间婆媳俩一直在做对接。
苏妗看这些账册看得有点头大,萧氏从前虽然不怎么出门,但身为镇北王妃该担的责任她却一直都是在担的,包括管家啊,人情打点啊还有府里的各种杂事什么的都是她在处理。因此苏妗嫁进来这么久,日子过得一直都很悠闲。如今突然忙起来,还挺不习惯的。不过既然已经做了镇北王妃,这就是她的责任,再不习惯她也得学着担起来,因此她的心态倒是挺平和的。
越瑢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的反应,佯作生气地转过身,长吁短叹了起来:“我的妗妗她变了,从前她最喜欢亲我了,每回我一回家,她都会跑过来亲亲我,笑眯眯地与我说欢迎回家,可现在……”
苏妗眼皮跳了又跳,到底是忍不住打断了他:“王爷若是困了就去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