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皱眉头,傅凉枭问:“御药房送来的汤药,母妃是不是全都喝了?”
霓裳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喝了。”
傅凉枭本想说什么,但考虑到下人在场,便有些欲言又止。
霓裳挥手把青嬷嬷等人屏退,看向傅凉枭,“枭儿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傅凉枭压低声音,“若是能避开,母妃以后尽量少喝那些汤药吧,是药三分毒,何况您一喝就是二十年,就算没问题,也喝出问题来了。”
虽然这话是对慧贵妃说的,但霓裳还是觉得心里暖洋洋的,笑着点点头,“好。”
那眸子里,溢满了母性的柔光。
今日的慧贵妃,给傅凉枭一种亲近的感觉。
难得她精神好,傅凉枭夫妻二人便一直在钟粹宫待到宫宴开始。
――
皇觉寺。
慧远大师正在禅房打坐,手里的佛珠线突然断了,所有的佛珠散落掉在地上。
慧远大师猛地睁开眼,看向空无一物的手,以及还在地上弹跳的佛珠,眉峰紧紧蹙拢来,胸腔急剧起伏,不多会儿,只听得“噗”一声,他喷出一口血雾,面色急剧转白,原本执佛珠的那只手蜷在一起。
“怎么会……”慧远大师难以置信地看向窗外。
外面洒扫的小沙弥听到动静,急忙来敲门,“大师,发生什么事了?”
“无事。”慧远大师怔怔看着散在地上的佛珠,淡淡应了句。
等小沙弥离开,他急忙站起来,把身上沾了血迹的袈裟换下,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了禅房。
住持大师妙善见他要走,问道:“大师今日刚回寺,又要走吗?”
“去见一位友人。”慧远大师道。
妙善住持道:“可我看大师的脸色不太好。”
“友人仙逝,老衲心有所感。”慧远大师道了声阿弥陀佛。
妙善大师也跟着阿弥陀佛一声,不再阻拦了。
慧远大师下山后先去了江府。
江亦臣今日刚回来,江其佑不在府上,他正在琢磨怎么劝他娘跟他爹和离,就听到书童进来说慧远大师来了。
江亦臣一愣,不是早上入城之后才刚分道扬镳的吗?慧远大师这时候应该在皇觉寺才对,来江家做什么?
心中虽然疑惑,行动上却不敢怠慢。
江亦臣很快出去接见慧远大师。
“大师。”江亦臣单掌竖在胸前,恭敬地称呼了一声,“怎么突然来了府上?”
慧远大师看着他,问道:“江三公子的心愿可都了了?”
江亦臣摇头,“我才刚回来,没来得及。”
“阿弥陀佛。”慧远大师道:“老衲有个很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
“大师请说。”江亦臣面色微微绷紧。
“你师父他……仙逝了。”慧远大师道。
“什么!”江亦臣一瞬间如遭雷击,呆呆愣在原地,睁圆了眼睛看着慧远大师,“大师不是在开玩笑吧,师父每天都在念叨着最后一颗药,没试药之前,他怎么可能有事?”
慧远大师看向九仙山方向,幽幽道:“或许对他而言,这世间还有比试药更重要的事。”
江亦臣不能理解,“师父的一生之重,不就是那个人吗?到底还有什么事能重过她?”
“没有。”慧远大师直接回答。
江亦臣眉头皱得更深了,“既然没有,那师父怎么会……”
明明几天前他下山的时候都还好好的人,他还在九仙山的时候师父才刚试过药,到今日为止,下一颗药还没炼出来,他不可能是因为试药而死。
倘若不是,又是因为什么?
“若是还没了结心愿,江三公子便留下来吧,否则你随老衲走,心有牵挂,杂念太多,你师父哪怕是仙逝了,也会不高兴的。”
“大师,能否给我一日的时间?”江亦臣恳求道,“过了今晚,我明日一早便跟你走。”
慧远大师打了个佛语,“老衲不能留,先行一步,待了结心愿,江三公子可自行决定去留。”
江亦臣只好惋惜道:“那我便不请大师进府坐了。”
慧远大师点点头,“老衲告辞。”
说完,转过身朝着城门方向去。
江亦臣看着慧远大师的背影,狠狠抿了抿唇,转身直接去找他娘徐氏。
徐氏才刚刚为了江亦臣的归来喜极而泣,这会儿面上还带着笑意,就见自家儿子面色发白地走了进来。
“亦臣,来,过来坐。”徐氏一笑,眼角的细纹便越发的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