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撇撇嘴,她娘家兄弟也是读书人,怎么来了就要去挤客房,老太太这心偏的,简直没边儿了。
每次但凡与三房那个小蹄子有关的人有关的事,那就是杜家的头等大事,凭什么?
方氏似乎想到了什么,顺嘴试探了一句,“媳妇听说,三爷在京郊盖花园子?”
老太太一听就来气,“你打听这么多做什么?”
方氏怎么可能不打听,那么大的花园子,得盖了多少钱啊?怕是没少往老太爷老太太这儿拿银子吧?
这两个老东西,对长房二房的孙子孙女全都按照公中份例来,唯独对杜晓瑜,当成掌心宝似的疼,真把他们二房当成傻子了?
“万景园那边,你还真甭惦记。”老太太早把自己这几个儿媳摸得透透的了,方氏这种人,屁股一撅,老太太就知道她要拉什么屎,“那是老三自己出钱盖的,给五丫头的嫁妆。”
“那三爷出手可真阔绰啊!”方氏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谁不知道整个大院里,就数三爷花钱没个度,大手大脚,这么些年,他能攒下万景园的地皮钱就算不错了,还自己出钱盖,骗谁呢?
“方氏。”老太太冷眼盯着她,“你别乌鸦站在煤堆上,只看得见别人黑,怎么着,你们家也想盖啊?自己出钱买地皮请人去!”
“媳妇没那意思。”方氏不敢还嘴,再说了,谁稀罕盖什么破园子!
“没那意思是什么意思?”知道方氏起了疑心,老太太气得不行。
万景园那边,她和老太爷加一块儿,私底下拿了六万两给杜程松,算作是对杜晓瑜的补偿,而这些钱,是他们老两口攒了几十年的私房钱,没走公账,也没告诉其他人。
老大老二或许知道一点,不过那兄弟二人既然没挑出来说,那就是默认了。
老大媳妇那么精明的人,不可能什么也没察觉到,人家不也啥都没说吗?
偏偏这个方氏,疯狗一样逮谁咬谁。
“嗨,媳妇能有什么意思,咱家五丫头将来可是王妃呢,给她的嫁妆殷实一点也无可厚非,我这个做伯母的,自然乐见其成,只是听人说万景园那边光是一个牌楼的造价就上千两,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所以顺嘴问问老太太罢了。”
“上千两也好,上万两也罢,那都是人老三有本事,拿得出钱,请得到拔尖儿的师傅做的,你管好你自个手头上的事儿,别成天瞎操心瞎掺和,要是觉得力不从心了,我就另外找人管,你也歇着吧!”
方氏脸色发白,忙道:“媳妇还管得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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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晓瑜带着丁文志回来的时候,梧桐苑已经打扫好了。
“二哥,我们家老太太知道你喜欢安静,特地给你安排了院子。”杜晓瑜一边说,一边带着丁文志往梧桐苑去。
丁文志很是过意不去,“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我住客房就可以了,横竖不过五六日的时间,一晃眼就到了。”
“才不呢!”杜晓瑜道:“客房里的那些客人,哪能与二哥相提并论,你可是国子监的优等生,更是我们家的贵客,自然要单独安排院子给你住啦!”
丁文志无奈一笑。
到了梧桐苑以后,丁文志把东西摆放好,就要跟着杜晓瑜去德荣堂见老太太。
杜晓瑜道:“天色还早,二哥不妨先歇会儿吧,我让人给你送些热乎的饭菜来,再添个火盆,等吃饱暖了身子,咱们再去德荣堂也不迟,老太太这会儿忙着接见亲戚,怕是也无暇顾及这边,不妨事的。”
丁文志只好坐下来。
杜晓瑜出门吩咐了一通。
不多会儿,丫鬟们就把饭菜给端过来了。
丁文志没着急动筷,看向她,“你也还没吃吧?”
杜晓瑜点点头,“我一会儿就回去吃。”
“那我可不管你了。”丁文志道。
如果是在白头村,他大可以直接叫上她一起,但今时不同往日,她的身份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今又是在杜家,自己要是毫不顾忌地开了口让她一桌吃饭,一会儿传出去,她名节有损不说,自己也该成登徒子了。
杜晓瑜一眼就看穿了丁文志的顾虑,所以没有强行留下来,而是回了自己的海棠居吃饭。
吃完饭以后才过来把丁文志带去德荣堂见老太太。
正巧老太爷也在,听说丁文志是读书人,又是国子监的优等生,那眼神瞬间就亮了一倍不止,说话比之前还客气,问了丁文志一些关于国子监的问题。
杜家虽说不参与朝堂,不过老太爷还是挺关心时政的,国子监教学这一块也没落下,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工夫,两人就聊得好似忘年交。
杜晓瑜心下一阵欣慰。
她之前还担心二哥融入不了杜家,如今看来,倒是自己想多了。
没多会儿,又有旁支亲戚来送年礼,老太爷老太太要接见客人,丁文志便识趣地告退了。
杜晓瑜怕他闷,特地让水苏去前院请了杜晓骏来陪他。
杜晓骏话痨,多沉闷的气氛都能被他给活跃起来,虽说聊不来文人墨客之间的那一套,不过杜晓骏自有办法把丁文志代入到自己的话题里来,两人倒也投机。
杜晓瑜放了心,回去陪着静娘一起剪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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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这天,太监总管吴胜奉旨前来杜家,宣杜晓瑜入宫参加除夕宴。
所有人都慌了神。
老太太惶恐不安地看向吴胜,“敢问公公,皇上为何突然召五丫头入宫啊?”
吴胜见自己的到来吓坏了这一大家子人,忙笑呵呵地解释道:“上回多亏了五姑娘的方子和药材,江北瘟疫才能得到及时的控制,今儿个晚上的除夕宴,是太后特地吩咐的。”
说完,目光落在一旁跪地接旨的杜晓瑜身上,“宫宴时辰虽然还早,太后娘娘却想先见见姑娘,还请姑娘即刻更衣随咱家入宫。”
吴胜话音落下,立刻有宫嬷端着托盘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