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欲要从小孟道人的神魂之中取走一些东西,继而再填补入一些东西。
有借有还,实在是最讲道理不过了。
“唔,天罡篆法?暂且收拢了罢,作为底蕴累积的一部分。”
“然后……便拓印五行篆法罢,都是篆法,想来掌握起来便宜一些,也更容易施展五行遁法……”
“对,还有上明宫的遁法……”
第411章 雷霆点动焚天火
外海,并不算深远的地方。
至少此时间回顾去时,尤还能看到那狭长的海岸线,看到在水汽雾霭之中,道城匍匐的庞然大物般的朦胧轮廓。
而这会儿,宽阔的海域间,四下里无风,却骤起滔滔波浪。
一面看去时,是神宵宗道子,更准确的说,是只允善、允兴与允净三人;而此刻三人所面对的,则是足足九位五行宗道子!
因着早先时诸修无端被五行宗道子所围,大打出手间伤及了允平性命安危,因是教允善生出雷霆震怒来,遂依照往日里与五行宗打交道的方式,玉简传书,约下今日再做过一场。
可谁料想,即便是这等提早说好的约架,五行宗门内都不讲规矩的足足来了九位诸脉道子!
但饶是以寡敌众,神宵宗的三位道子,都展露了各自的雷法妙道,于层叠交缠的五色灵光之中,辗转腾挪,进退有据,游刃有余!
有允善引十方雷霆化阴阳五行磨盘法阵,诸气交织而来,尽皆被拘禁于法阵中,复又于十方流转之间顷刻溃灭,这法阵浑似是五行磨盘的更细致版本,而且允善的身形周游阴阳五行之间,倏忽此,倏忽彼,法阵不破,则允善身形不定,正兜着三人绕圈子。
有允兴引动阴阳雷炁显化成水火二相,动辄间水可化火,火可化水,水火交击之间更成雷霆明光,立身所在之地,方寸之间则有丹韵之圆融,只他一人便抗住了四位五行宗道子的攻伐,尤还显得轻松惬意。
还有允净这里声势最为凶猛,任尔千般术法,我只一道五雷神符咒术!允净扬手间便有凌空书符,漫天水汽翻卷,身形所至,尽皆有五雷相随,稍有风吹草动,便作霹雳变化。
三人里,竟是允净攻伐最甚,此刻直追着两个五行宗道子在打!其中一人已经见血,但看去时,允净却浑无收手的意思。
而诸般凌厉的气机在这宽阔的海域之中不断交织着,不论是雷霆法力的刚猛凶戾,还是五行法力的浑厚生息,此时间诸气复又以相互攻伐的方式,长久接连不断的碰撞在一起。
登时间,汹涌的气浪在这方寸之地兜转与席卷开来,连带着狂风的裹挟,竟教海浪都翻卷了起来,再看去时,遂在风波浪涌之中,愈渐有着白色的雾霭水汽蒸腾而出。
再看去时,竟教一行大打出手的诸位道子,身形在其中愈发显得朦胧缥缈起来。
如此轰隆声势,又临近镇海道城,来来往往的尽都有不少修士,此刻匆匆忙忙避开这片风浪海域的同时,复又在更远处驻足,毕竟这等天骄道子级数的修士以远超温和文斗的方式进行斗法,几乎是甚为罕见的事情。
有心思闲散的,意欲观瞧个热闹,更有那淳淳向道之心者,希望能够从这种罕见的斗法之中有所明悟。
总而言之,只斗法的片刻光景,远远地,便已经有乌泱泱一众人驻足在远空观瞧。
而神宵宗与五行宗这一番约架,本就是为的斗气,为的教败者丢人现眼,能够有这么多人见证,反而是正中下怀的事情。
甚至因而,一时间教诸修出手更迅猛了三分,颇有些“人来疯”似的斗狠的意思。
当然,观摩着诸修斗法的,也不仅都是奔波的外海的散修,诸宗的修士也大有人在,不少人本身便肩负着探看诸宗道子跟脚底蕴的任务,更不可能放过观摩这般斗法的机会,甚至因此,接连有着遁光由远空而至,自斗法伊始便连绵不竭。
而此时间,甚至连教诸宗“观礼”的修士都未曾想到的是,神宵宗的大师兄与大师姐,允寿和允函竟也使了一般障眼法,变幻着容貌外相与气质,看起来泯然众人,此时间反而混在这乌泱泱一众人中,远远地观瞧着斗法。
如是端看了良久,反而是允寿先行摇了摇头。
两人在以同宗同源的雷法气韵甚为隐秘的传递着消息。
“如今看,五行宗是大不如从前,倒不是因为两宗的宿怨而诋毁他们甚么,只是这九人之中,若是按照神宵宗的标准,或者说按照玄元两道诸圣地大教的普遍标准,有五人,是不能算道子的,许是个别层次与领域沾点边,但总归是不能算道子的!”
允寿说话向来是这样含混着留出三分余地来,允函自然早已经习惯了大师兄的说话方式,轻轻颔首间,便已经明白了那三分余地在何处——
五行宗亦是圣地大教,甚至是玄门之中少有的几家传承极古老久远的传承宗门,这样的圣地大教,对于道子遴选的标准,合该要更高于别宗才是。
可如今,九位道子之中便要有五位几乎可以算作是滥竽充数的,足见五行宗传承之凋敝。
一念及此,许是也因为同样改换了容貌与气质的缘故,允函竟也随之喟叹道。
“这般论算,自程玄中等诸修相继殒命在外海中,五行宗此代道子,竟是以刘玄甫为魁首了,可惜,接连两次,都未曾见他出手。”
闻听得此言,允寿仍旧只是摇头。
“他如何肯出手!他如何敢出手!若是那件五色宝鼎还在,便是程玄中都要逊色他几分,可如今那宝鼎被他自己亲自毁去……只刘玄甫?寻常人耳。”
说及此处,不知道允寿又想到了甚么,遂偏头看向允函。
“说起来,登门拜访不好失礼,宝材可曾从库房中取走了?”
闻听得此言,允函轻轻颔首。
“也不能教他忒占便宜,师妹取走了那块铁疙瘩。”
闻言,允寿很是一怔,紧接着不知想到了甚么,登时间竟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来。
“那块铁疙瘩……哈!仔细说,倒也相映成趣呢,本也是份厚礼,能不能从中发掘出那菁英来,便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正这般说着,允函稍稍以天心意蕴感应着天时变化,随即不着痕迹的退向了人群的边角处。
“师兄继续看顾着师弟师妹们罢,该是师妹动身的时候了,不好耽误了时辰,尤还有这事情之中要紧的一环需得去做呢,容师妹卖个关子,等会儿便能够教师兄看到事机变化,需得等到恰到好处时登场,无论如何,都得教五行宗骑虎难下!”
而话音落下时,不等允寿那里再有甚么回应,原地里,忽地,允函的身形便这样消隐在了原地,甚至连身形幻影的溃散过程都被省略了去。
……
片刻后,外海,抵至天武道城的的近处。
倏忽间,一道雷光猛然洞照!
无有轰隆的声势,甚至最初时都无有那灼灼的明光,只是那纯粹的雷霆,像是由虚转实,从无到有,生生自五行流转之间显化出来,复又轰落在五行之中!
这便是天心雷法!
紧接着,那轰隆声才炸响开来,继而显照出的灼灼明光里,是恢复了原貌的允函,莲足踏空而行。
伴随着姑射仙子身形抵至,那一道天心雷霆早已经先一步劈落,厚重的层叠浓云之中,似是真个被这一道雷霆破碎开来,重新翻卷着显照出五行的灵光来。
只是下一瞬间,那五色灵光陡然间翻卷,从厚重的雾霭烟霞之中被人以无上道法凝练,倏忽间显照成五色龙相,鳞甲自半悬空中磋磨与交叠着,无上法阵的明光之中,随即将张都的身形托举出来。
他颇诧异的看向允函,好似是经历了与五行宗以一敌五的事情之后,竟真个重新收拾起了道心,开始了心神熔铸的过程。
此时间,张都不见早先时的颓靡,反而用一种颇为鲜活的诧异情绪看向允函。
“早先时贫道收到道友的玉简传书,还以为是谁在给贫道开顽笑呢,今日见得道友亲临,方才明白这事情竟有如此奇诡之事发生,神宵宗的大师姐竟在为一介散修奔走,怎么,他这是将你也收成炉鼎了?”
闻听得此言时,原地里允函却无有分毫的神情变化,她只是那般出尘的凌空而立,冷清的眼眸看向张都,似乎和看一粒砂砾也没有甚么分别。
“贫道只管替五毒师兄传讯,事情怎么做,在张道友你自己,因为事关紧要,遂不落文字,由贫道传达……”
……
于是,约莫一炷香之后。
外海,神宵宗与五行宗诸修斗法正是最为激烈的时候,允净凶戾的声势,生生将一人打得大半边身子染血,此刻正追着另一人,势必要教此修士也见一见血的时候。
远空之际,忽地有毫不遮掩的五色明光显照!
霎时间,从斗法的诸修,再到远空处观礼的诸修,齐皆面露诧异神色。
这是五行宗彻底不要面皮了,眼见得门下道子要败落,竟又有强援抵至?以九敌三,输赢都足够丢人的了,更何况再多一人,要上两位数。
毕竟,那五行遁光做不得假。
等等——
五色遁光!
这会儿,人群之中,连允寿都张着嘴巴,诧异的看向那远空不断遁至的身形。
师妹,你管这叫事机变化?
那你管一宗运数山崩又叫做甚么?
而就在允寿思量及此的时候,那遁光来时的方向,是五色龙相显照,紧紧地追在后面。
“孟怀象!先窃五行宗遁法!又要窃吾宗《五龙开界皇华经》!汝狂妄至极!今日若无有一般说法,那便决死!决死——!”
只是五色龙相显照的声势再盛,较之五行遁法,在凌空飞渡的层面,终归还是差了些许。
而此刻,允寿也终于明白了甚么教恰到好处。
霎时间,一道五色雷光冲霄而起,正横在了那道五色遁光的前头。
“张都,这里是外海,不是汝南疆元门地!莫要太过猖獗!上明宫的道友,无妨,有吾神宵宗允寿在此,定要为玄门道友主持公道!决死?你也配!”
第412章 粉墨登场镇气眼
外海,灵浮岛。
将从上明宫孟怀象、皇华宗张都还有神宵宗允寿的粉墨登场尽数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楚维阳,此时间,却正看着齐飞琼拧动着腰肢,一手捧着玉蛇,直往那石室中去。
不过是几步路,生是教齐飞琼走出了“带着孩子回娘家”的意蕴。
当然,也仅只是这样的意蕴而已,许是因为炉鼎法脉出身的缘故,楚维阳所相识的诸修之中,自始至终,竟是齐飞琼最明白和在意分寸感,甚至有的时候,楚维阳觉得她过分的在意了。
但人生身经历各不相同,楚维阳也明白,这便是齐飞琼的处世之道,若是更易了,或许便无有今日的诸般。
因而那意蕴在身姿之中展露出来的甚是明显,甚至连玉蛇也像是遇到了甚么好玩的事儿一样,白玉般的蛇躯盘在齐飞琼的胳膊上,任由齐飞琼几步路走出去,那一双蛇瞳都始终看向楚维阳的方向,生是给孩子看出了“泪眼朦胧”的意蕴。
但是当齐飞琼再开口言说的时候,却浑无半点儿怨气。
“师兄,这参合三元的事儿,还是往后拖延一阵罢,实证法正进行到最紧要的时候,上一回,正是灵感被外修闯入道场所耽搁,好不容易又有灵感生发,许是闭关一阵最好,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浪费灵感,恐怕要在参道悟法之中留有恒久不谐。
当然,与师兄也说老实话,若是登门的是百花楼的青荷师妹,只要师兄想,妾身与青荷师妹较一较劲,共处一室比较一番皇华宗与百花楼诸般妙法的高下,实则也没有甚么的,自打决意随侍师兄的那一天起,妾身便已经有着这样的觉悟,不勉强的。
但玄门的道友就算了,老实说,玄元有别不是说着玩的话,尤其是神宵宗的门人,换做别处,妾身闭着眼睛想,都能够想出一万种勾出她们心火与雷霆怒意的办法来,可在岛上这样做,却无端显得狂悖了些,最后夹在当中,左右为难的只会是师兄。
因而,若是能避开的,妾身思量着,最好还是避开罢,日后如何相处,总也要等相熟了再去走一步看一步的思量了;师兄如今还要为风波之中的布置费劲心思去思量,便是妾身有意争风吃醋,也不该教师兄在这当口上,于别处浪费心神。
而且退一万步讲,值此当口,允函道友能不远万里奔波至此,想要见的也是师兄,只怕不是妾身呢。”
得。
这一番话,密不透风的将诸般通路生是给堵得严严实实。
只这般说法本身的缜密,甚至尤甚齐飞琼所掌握的道法许多!
而也正是在这般沉默之中,楚维阳也兀自松了一口气,哪怕是齐飞琼“带着孩子回娘家”,总好过两人见面,两三句话没说对,便直接斗起法来。
许也似是正感应到了楚维阳这里的心绪变化,原地里,齐飞琼更是笑的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