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雪却快她一步,举起一张素描给彭哲看,“画的不错吧?可是颜兮,你喜欢的人有女朋友的,这样可不好啊,除了影响不好,也不太道德啊。”
这话忒难听,彭哲皱眉,帮颜兮解围,“何斯野和滕珊珊不是男朋友。”
颜兮没说话,就一直在抢素描纸,关雪像开玩笑似的不给她,“画这么好看,让我再看看呗,不过颜兮啊,虽然何斯野现在不是社长男朋友,那也是准男朋友。”
颜兮心里已经非常堵得慌了,紧抿着嘴,终于从关雪手上抢走所有素描纸,蹲到旁边椅子上对齐。
关雪笑了笑,起身离开,但是牛仔外套碰到桌上咖啡纸杯,半杯咖啡全洒在椅子上的素描纸上,关雪也惊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关雪反射性地去接杯子和擦素描纸。
颜兮瞬间红了眼,推她,“你别碰!”
颜兮这次真急了,推人的力气很大,关雪被推得撞到后面桌子上,噼里啪啦撞倒好几张桌椅。
关雪倒在地上,撞得疼了,起身急骂道:“我都说对不起不是故意的了,你怎么动手打人啊你!”
颜兮紧咬着嘴唇,没有纸,就不停用白衬衫袖子擦着。
彭哲拦住关雪,“行了你。”
关雪看向彭哲时,眼里明显有不甘,她大喊,“她动手打人啊!”
颜兮始终没再看向周围,只是红着眼睛用袖子不停地擦着那些画。
半杯咖啡,渗透了那些纸张,一张又一张,都是棕色的水。
这些都是她一笔一笔花费了无数时间画下的小野哥,都还没给小野哥看呢。
她越擦手越抖,紧咬着嘴唇,眼泪直在眼眶里转。
这会儿搬完东西的社团成员都进来了,听见关雪冲颜兮大喊,“我就说一句你喜欢社长男朋友,你就报复我打我?颜兮!你跟我道歉!”
社团成员顿时开始议论起来。
“卧槽,小三吗?”
“牛逼啊,跟社长抢男朋友?”
“还偷画了那么多画?”
“这么丢人的暗恋,被人给抓着了啊。”
正当所有人都在议论嘀咕时,后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我不是滕珊珊男朋友。”
这人声音寒冰得如从地狱而来:“谁他妈的欺负我家颜兮?”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合一!!
大肥章!!!
红包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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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雨霖,宁蓝shmily,瑜癌投的地雷!!!破费辣!!!
第26章
所有人都感到了话剧社瞬间变化的氛围, 小心翼翼的、噤若寒蝉的、令人屏息的气氛。
那些嘀咕议论的窃窃私语就像站在雪山脚下, 突然接到雪山即将爆发的提示,齐齐仰视那个已经在晃动的山坡,众人面对即将亲眼目睹积雪塌方,顿时不再喁喁私议, 也没有人挪动半步。
直到看到这人抬脚迈向他们, 他们唯恐避之不及地迅速向两边让开一条路出来。
一身白衫黑裤本该是男神般清风霁月的何斯野, 此时周身寒意弥漫,桃花眼尾压出了低气压的冷意, 投到关雪脸上。
关雪背脊早已僵直, 听到“我家颜兮”四个字,就知道自己是被人耍了。
她听闻颜兮将是话剧社她最大的竞争者, 不仅颜兮表演出色,还是彭哲会喜欢的类型,便对她生出敌意, 没能阻止她进入话剧社, 就决定把她挤出话剧社。
此时撞上何斯野的“我家颜兮”四个字, 幡然醒悟, 她这是被人故意指错航向意外撞上虎鲸, 怨不得人,只怪她自己蠢。
谁欺负颜兮?
关雪深知自己是被当枪使了,她又确实弄脏了颜兮的画,实在说不出话来。
何斯野却只是在关雪脸上一瞥,就移开了视线, 好似再多停留一秒,就脏了他的眼。
他径直走向阻挡关雪对颜兮动手的彭哲面前,语气冰寒,“让开。”
彭哲听到“我家颜兮”四个字后,也如梦方醒回过神来,他听闻说颜兮是个身世可怜的女生,又是感情一片空白的单身,他便被鼓励着对她嘘寒问暖体贴的关心。
这时一切了然,他被人利用了,轻叹了口气,是好不容易对一个女生感兴趣,却名花有主了般无奈的叹气,也幸好他只是刚踩进坑里,还没陷进去,侧身让路。
颜兮蹲在椅子旁,正在用她白衬衫的袖子一下下地擦着画,棕色的水迹已经染到手肘,连带着铅染脏了衣袖。
地上的咖啡纸杯,以及桌椅上被溅的咖啡渍,都在说明刚才发生了何事。
她却似乎不在意她被欺负了,所有的注意力都只在那些画上,只在意那些画。
最上面的画,是他手撑头在窗前桌上浅睡的样子,从额头到衬衫,是大片的咖啡渍,最下面的画被她翻过来放到旁边的椅子上,最后一张画的背面,也有咖啡渍透出了硬币大小的水迹。
全部都毁了。
何斯野瞳孔微缩,语气冰寒:“谁弄的?”
自何斯野进来的那一刻起,周围所有人都禁了声,想离开又怕脚步声太大惊扰了谁的怒气,只能各个放缓呼吸。
关雪更是脸色早已发白,听到何斯野声音里面似乎有危险的气息,这时自首低低发声,“是我,但我不是故意的。”
何斯野冷眼扫过去,“不是故意的,就不需要道歉和负责了?”
彭哲紧眉催促关雪赶紧道歉,关雪余光扫着周围的社员,握了握拳头,死要面子,“她动手打人,她道歉了吗?”
何斯野侧身向关雪走过去,逼得关雪连连退后。
何斯野眸底尽寒,“她怎么跟你动手了?她打你哪了?”
关雪被逼视的不断从心底产生惧意,根本无法和他对视,怯弱地偏开脑袋,“她推我了。”
“推你一下,就算打你了?好,我替她向你道歉,但是她两年时间画的这些话,你打算怎么负责?”
关雪浑身僵硬。
这是一个无解的题,她根本负责不了。
何斯野沉沉地看着她,“成年人要为自己的不故意负责人,‘不是故意的’这五个字,不是推脱责任的借口。”
说罢,何斯野未再看关雪一眼,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是,他走回到颜兮身边,掌心落在她发顶,四根手指一下下地轻拍着她,动作轻柔,无声地安慰轻哄。
围观的女生面面相觑,俱都无声的、夸张的、唇语交流。
“这么温柔?何斯野?”
“天啊,她才是他女朋友啊?”
“滕珊珊呢?”
“肯定不是了。”
“卧槽,关雪惨了。”
颜兮动作早已经停住,手指尖因生气和伤心在颤抖。
她缓缓仰头看他,“小野哥。
苍白的脸上挂着泪,声音里都是难过,“这些,我画了好久的,都还没给你看呢。”
她蹲在地上,仰着头,忧哀委屈得嘴角都压了下去,眼泪随着她眼睫轻颤掉下泪来。
哭不是因为被欺负了,而是因为还没给他看这些画。
跟小时候一样,哭的总是让人胸间堵住一口气,哭的谁看谁难受。
何斯野蹲在颜兮身边,一张张翻看那些画纸。
画纸上,窗前长立的他,自行车上长腿点地的他,槐树旁下棋的他,球场上的他,辩论台上的他,为她暖手的他,为她挑水泡的他,陪她放孔明灯的他。
“现在看到了,”何斯野和颜兮说话的声音,与方才截然不同,听在耳里很柔软,似乎还带笑意,“看来还是没好好学习,还有闲工夫画这么多画?”
颜兮眼泪不可置信停住,赶紧解释,“我是做完卷子画的,没偷懒。”
何斯野抬手轻抹她眼睛,语气无奈,“总哭。”
彭哲见这事差不多也就如此了,拽关雪离开,吃瓜的人也心满意足地围观了一场大戏,准备离开。
这时,何斯野忽然出声:“她叫什么名字。”
颜兮抬眼看他,他脸上的表情,和曾经他给她补习时的表情重叠,她不解,没回答。
关雪停下脚步,僵着嗓子说:“关雪。”
何斯野置若罔闻,继续盯着颜兮问:“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
颜兮看向门口的关雪,关雪呼吸微急,皱着眉,不安地看着她,而何斯野正深深地凝视着她。
“关雪。”颜兮垂眼看着地上的咖啡纸杯,小声回答道。
“看着我说,”何斯野说,“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吗?”
他眸光里的深意,她这次看明白了,是在教她以后不准对欺负她的人心慈软弱。
可是不算了又能怎么样呢,颜兮将心底的难过放到角落里,小声说:“就这么算了啊。”
“真得改改你这个毛病,”何斯野嗓音如水淡,但平淡的水面下似乎波澜汹涌,极具穿透力,似乎是故意说给门口支着耳朵的那些人听,“我的人,我的画,挨欺负了,这事算不了。”
*
颜兮跟着何斯野走进一间教室,进去才发现是画室。
何斯野长身玉立于窗边,垂眉按着手机,没抬头。
颜兮呆站了一会儿,猛地恍然大悟,小野哥是给她做模特,让她重新画一幅吗?
她提着花架找最佳位置,看向面前真实的模特,因着刚才发生的事心里的难过劲儿,消散不少,立即提笔,心满意足地画起来。
何斯野单手发信息,另手插兜,漫不经心地忽然出声,“为什么学画画?”
“因为你喜欢啊。”颜兮脱口回答。
何斯野抬起头来,询问地挑了下眉,“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