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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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8章
母亲二字, 让主持人懵了一瞬。
“我能上去说几句吗?”蒋念念问。
迫于无奈, 主持人只好拿着话筒,笑道:“好的,那麻烦这位小姐到台上来,随意说几句就好。”
胡琼白怕她生事,下意识想上前阻拦, 蒋念念不容胡琼白等人反应,极快应了一声,陆时生冲她肯定的点了点头,松开她手, 让她往前走。
迎着众人的目光, 她缓缓走到台上, 双手微颤着接过话筒,她努力压住面上的紧张, 微笑着道,“大家好, 今天是我妈妈胡女士的生日……”
原本各玩各的宾客,纷纷惊诧的往台上探去,“虽然她已经离开我几年了, 但这几年来, 我没有一刻不惦记着她对我的生育之恩,所以今天,我想借这个机会,祝她四十岁生日快乐, 为她弹奏一曲我新学会的曲子。”
此话一出,底下顿时喧闹了起来,对着唐哲兴和胡琼白指指点点。
“你当初非不肯听我的话,”唐哲兴不满道:“我说了让你别请她来,小孩子不懂事,这万一生出点什么事该怎么办?”
“我、我只是想跟她说说话,想看看她现在长什么样了……”
“要是真让她坏了我的事,你以后也别想把她接来我们家了。”唐哲兴警告完,便立马跑到台上,蒋念念猝不及防被唐哲兴抢走话筒,陆时生怕她摔倒,连忙跑上前去扶她,场面一时混乱起来。
陆时生慢慢扶蒋念念下台,唐哲兴手握话筒,笑着告歉道:“实在对不住大家了,这小孩子不懂我们大人间的事,说话也口无遮拦的,大家别往心里去……还是该吃就吃,该喝就喝……”
“你现在怎么样,”陆时生扶着她,往她脚看去,“扭到脚了吗?”
蒋念念缓缓摇了摇头,不知是失落还是庆幸更多,“没有,我本来还以为我可以给她弹一曲的,结果我连钢琴都没摸到。”
正在陆时生安慰她的时候,台下一桌子的学生,在杨雪的刻意曲解下,已经小声八卦起来,“这件私事,我连我最好的朋友都没有告诉,但今天看到你们,我实在忍不住想多说两句,念念她……也就是我妹妹,刚刚台上的那个女孩子,实在是做得太过分了。”
“快说快说,她究竟做什么事了,又怎么变成你妹妹了?我记得唐叔叔只有你一个女儿的。”
“对啊,小雪你快别吊我们胃口了,赶紧说吧,说出来我们替你一起骂她,还她还敢不敢嚣张。”
“好,那你们可千万别往外面说啊,”看一桌子人纷纷点头,杨雪才苦丧着脸,徐徐道来,“就是念念她父亲,当初还跟胡阿姨在一起的时候,就时不时打骂胡阿姨,对胡阿姨特别不尊重,好像胡阿姨就是他的附属品一样……还有念念也是,我听胡阿姨说啊,念念小时候特别调皮,每次看到胡阿姨却从不喊她,从来没有拿胡阿姨当妈妈看……”
正当众学生恨不得冲上前去骂蒋念念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我听到的怎么不是这样?”
坐在不起眼角落的一人接着道,“我听我爸爸妈妈说,当初是胡阿姨自己在外面的个人作风…有点问题,所以才会闹得离婚,再说了,刚刚那女孩子很明显还舍不得胡阿姨,又怎么会连妈妈都不喊。”
为蒋念念说话的正是许岚,两人从认识起就聊得极来,她也是跟着父亲来参加生日宴,又见到蒋念念上台,她才晓得今晚的主角就是念念的亲生母亲,乍一听到杨雪在那曲解事实时,她心里甭提多气了。
一桌人听到两方不同的解释,有人相信快人快语的许岚,也有人相信楚楚可怜的杨雪,但桌上气氛好歹变得平和不少,要讨论也只敢私下讨论。
“杨雪,你刚刚说那个穿红裙子的那个是你妹妹?”一人大大咧咧问。
杨雪看了眼对方,犹豫着点点头,她知道面前的人是谁,顾氏集团的少爷顾翰,她和他同属一级,两人同为初中校友,她凭成绩闻名,他凭花心和身家背景闻名,虽然初中学生对富有与否还没有太大的概念,可顾翰他出手大方,十分舍得送人东西,所以哪怕他脾气不行,但平时出入学校,他身边总有一群人围着他转,伺候他。
在杨雪的认知范围,顾翰从初一就开始不断交女朋友,换女朋友更是如换衣服一般快,顾翰长相偏阳光一类,尤其是在追女孩子时,格外放得下身段,花样百出,十分会讨女孩子欢心,而且他当初也追求过她,她当初险些就要同意他了,但由于他没坚持多久就另寻她人,两人才不了了之。
“问你话呢,那个究竟是不是你妹妹啊?”顾翰还是望着蒋念念所在方向,翘着二郎腿道,“我看你妹妹长得比你好看多了,长相艳丽中,又带着一股子纯情,就是看着年纪小了点,不知道她今年多大。”
杨雪脸色不大好看了,任哪个追求过自己的人,当着她的面再夸其他女孩子漂亮,都会让人高兴不起。
顾翰一直瞧着那边,自然也瞧见了与蒋念念动作亲密的陆时生,他仔细看了一会儿后,有些急的问:“还有你妹妹旁边那个男的是谁?他们什么关系,你有你妹妹联系方式吗?给我介绍一下,让我们认识认识呗。”
“想认识她你不会自己去找她要嘛,问我.干嘛。”
顾翰暗骂一声,看有这么多人在场,也没好意思跟杨雪计较,看蒋念念旁边的男孩子走开后,他立马起身朝那边走去。
蒋念念刚打算坐下揉揉小腿,便见一个男生面露担忧的朝她走近,“小学妹,你刚刚下台的时候,没有扭到脚吧?”
她愣了一愣,出于礼貌,还是回道,“没有,谢谢你关心。”
“别跟我这么客气,相逢就是有缘,我一看小学妹你就觉得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似的,一见你就亲切。”
蒋念念看对方气都不带换一下的一溜说完,正纠结着不知怎么回,身后便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回复,“还没到晚上做梦的时候。”
顾翰闻声望去,触到对方冷淡的神情,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对方在骂自己,他当场就怒了,“你说谁做梦呢!”
陆时生看都没看他,只是俯下身扶蒋念念起来,“走吧,我们这就回家,我跟林叔说好了,他现在已经在返来的路上了。”
蒋念念乖乖点头,跟顾翰打了声招呼,便同陆时生一起朝外走去,可顾翰哪是这么容易打发的人,他立马追上前拦住蒋念念,笑嘻嘻说:“小学妹,你看你这一走,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见,我们干脆互相留个联系方式呗。”
蒋念念抿着唇没说话,陆时生自然也不会多说,直接带她绕开顾翰,被他们如此明目张胆的无视,顾翰又急又气,顿时就想伸出手去抓蒋念念,可还没等他碰到蒋念念半丝,他手肘突然一痛,陆时生反扣着他手臂,冷着声道:“让开,否则你手过不久多久就要折了。”
说着,陆时生又加大手上力度,顾翰险些疼得落泪,还是胡琼白时刻关注大厅动向,前来阻止了他们。
胡琼白好言好语把顾翰哄走,才回头看向一脸无谓的陆时生,“真是粗俗,这么多年来没一点长进,也不知道你爸是怎么想的,糊里糊涂的把他接去家里养……”
“他是我哥,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蒋念念下意识上前半步,挡在陆时生面前。
从小到大,这还是女儿第一次反抗自己的话,以前她哪回说话,念念不都是笑着点头应下,由此一想,胡琼白愈发对陆时生不喜,“那是你年纪还小,认人不清,像他这样的人,妈妈不知道见过多少了,也就是你爸和外婆糊涂,才把他接去家里,将来他指不定还对你们做出什么事来……”
这一回,蒋念念没有逃避,她不躲不闪的看着胡琼白,看着对方口口声声说着为自己的好的话,一面抬高她自己,一面贬低她们蒋家一家子。
平生第一次,她觉得对方可恨中,更带点可悲,过去这么久了,对方居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当年犯下的错误,永远只会在别人身上挑毛病。
等胡琼白说完,蒋念念才看着她,声音平静道,“妈,不管我爸和外婆是怎么想的,都已经跟您没有任何关系了,从您当初抛下我们,拎包上车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我们以后没有关系了……”
说着,她声音一哽,慢慢停下。
陆时生没阻拦她,只抬手顺了顺她背,他知道这么多年来她在心里憋了太久,太需要一个可以宣泄的机会,更需要一个可以跟活在她记忆里的胡琼白告别的机会。
胡琼白还有些愣不过神,便见她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接着说:“妈,虽然我当时还小,但我也知道,您那次走了就不会回来了,可我一直到现在,我都还想不通,您当初为什么要抛下我们。”
她胡乱擦了下脸,“从小到大,您一直觉得我不够优秀,觉得我给您丢人了,所以后来知道小雪姐姐后,您就整天跟我说她,甚至把她带到我们家里来,只有我当时还傻乎乎的以为您是真的想给我找一个学习的榜样……”
周边宾客一听这话,看胡琼白的眼神顿时就变了,这年头,出轨虽然不少见,可出轨同时居然还把出轨对象的女儿往自己家带,这任谁都受不了。
胡琼白匆匆回神,忙不迭解释说:“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觉得你不好,我只是希望你能更好,你误会我了……”
陆时生帮她轻轻擦掉泪水,拍拍她肩道,“好了不说了,我们这就回家,林叔的车肯定也到了,我们不耽误时间了。”
“不,我还有话要跟她说,”蒋念念看着慌张失措的胡琼白,哽着声道,“妈你知道嘛,我每次去学校上学,一到需要填监护人信息的时候,我就特别害怕,因为别的同学都有妈妈,而我没有,每次写完爸爸的信息后,我总是比别的同学要空出一栏……”
“不是这样的,念念,真不是你想的这样的。”胡琼白慌忙回复,杨雪跑上前打断她道:“阿姨,快别说了,现在宾客都往你们这边看了,我爸让你快点过去,否则等下收场都不好收了。”
“可是念念她……”胡琼白话还没说完,就被杨雪半拖着往另一头走了。
“哥,我们回家吧,我有点想爸爸和外婆了。”
“好,我们这就回家。”陆时生拥着她肩,带她往酒店出口走去,“麻烦让一让,借过一下。”
“哥,我其实站上台子说完那些话后,我还觉得挺后悔的,因为我当众拆了她的台,而且我看得出来,那个杨雪不是很喜欢她,可就算是这样,在刚刚杨雪来喊她的时候,她还是最先跟着杨雪走了……”
听到这些话,陆时生开始后悔了,他不该提议让她来赴宴的,即便她心里有再多疙瘩,可终究有他看着,她便不会像今天这样难过,不用这么难以下决断。
他带她下到一楼,她却忽然抬头笑道,“哥,你再背我一次好不好,我不想走路了。”
陆时生对上她含着泪的双眼,什么都没说,直接上前一步,俯下身道,“把你鞋脱了,自己爬上来。”
“得嘞!”蒋念念破涕为笑,麻溜的把高跟鞋脱掉,不顾形象踩地板上,将裙子打了个结,动作极快的爬上他背,然后用力捞着他脖子。
陆时生顾忌着她穿的是裙子,所以背她背得极为小心,两人慢慢走出酒店大门,热风袭来,他脖间传来些湿意,一直趴他背上,没有说话的人,突然声音哽咽道:“哥,以后我不养她,我养你。”
他身子一僵,听她继续道,“等你老了,我要给你买好多好吃的东西,不管你喜不喜欢,我全要塞你嘴里,然后我们还像现在这样,白天去外面散步,晚上回来一起写作业。”
“傻,”他忍不住纠正,“等那时候,还哪来的作业。”
“我不管,”她偏了个方向抱紧他脖子,强词夺理道,“那不写作业,我们就看书,反正我还要找你玩。”
陆时生被她气笑,没再说话。
在外头寻了一圈,林叔车子依旧没来,他索性背着她沿来时的路,往回走去,她还死皮赖脸的抱着他脖子,时断时续道:“哥,我说真的,等你老了,我一定养你!”
陆时生瞧着前方那盏昏黄路灯,压低声问:“那如果我,不要你养我呢?”
“为什么不要我养你啊?”
“因为我不想当你哥哥啊。”可是这一句话,他说得极轻,没敢让她听见。
感觉到自己身子在下滑,她忙不迭抱紧他脖子,往上熟练的蹭了两蹭,笑嘻嘻说,“哥你是不是嫌我以后赚得没你多啊,没关系的,我爸跟我说了,说以后家里家产都归我,等你年纪大了以后,我就分你一半,要还是不够,那我就再分你一半,你尽管拿去败!要是败不完,我们就一起败!”
陆时生听得又心疼又好笑,可面上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行了你睡一觉吧,唠唠叨叨的,太吵了。”
蒋念念不满的在他背上偏了个头,“睡就睡,那等一下没人跟你说话了,你不准喊我醒来。”
陆时生笑笑没说话,没过一会儿,他背上力道一重,耳边传来她慢慢趋于平缓的呼吸声。
他将她身子往上推了一下,抱紧她,继续踩着二人交叠的影子往前走,回忆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从她重回小学的第一天,他牵着她手走进校门的那刻,他便下定决心,既然当初是她主动走进他的世界,只要她不嫌弃他,他便会一辈子对她好。
再后来,她初一上册,他初三上册,他知道她收第一封情书后,他便借哥哥二字的名头,带人去警告了所有对她有好感的男生,尽管还是有个别漏网之鱼,可到底让她没了可以早恋的机会。
她初一下册那年,他也初三下册,在为中考做准备,那时候,她每天晚上来他房间找他,随时间流淌,少女稚嫩的躯体也在慢慢成长,他不小心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做了件错事,可他心中羞愧的同时,居然还生出丝丝莫名喜悦。
他才发觉,原来不知从哪一年起,他对她早已不再满足于兄妹的关系,他开始渴望另一个更亲近的位置。
他逃避了这么长时间,却又不断生根发芽、日益增长的异样情愫,让他心生羞耻,张不出口,更无从说起。
他知道他们不是亲兄妹,但他更知道,虽然他们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但她却一直拿他当亲哥哥看。
一开始让他庆幸的一个称呼,现在却成了他迈不过去的坎。
于是没过多久,蒋念念就发现,从胡琼白的生日宴回来以后,哥哥对自己冷淡了不少,而且更奇怪的是,哥哥居然莫名其妙的提出要寄宿,还美名其曰说为了节约时间用于学习,蒋文平自然没意见,一切尊重他的决定。
所以开学报名那天,林叔原本说要先送她去学校,可她愣是没同意,说要先去陆时生学校,林叔无法,只好按她的话来办事。
然而随林叔缓缓将车停在一中门口的同时,他们没有发现,还有另外两辆车也尾随他们停下,慢慢跳下十多个人,一路跟着蒋念念。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明天中午12点更!然后我想悄咪咪问一句,宝贝你们都放假了不????
第039章
林叔分别送陆时生和蒋念念去学校, 为了两头不耽误, 所以去得格外早,车身抵达一中校门时,校园里还没多少人走动。
两人下了车以后,陆时生头也不回的往教学楼走,蒋念念一路小跑着跟他后面, “哥,你能不能走慢一点啊。”
“哥,你走慢点行不行,我快跟不上了。”
“哥……”
陆时生大步往前走, 可到底顾忌她还在后面, 虽然没回应, 却也时刻关注着她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