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带着几分无可奈何,还有疲惫和无力。
怎么可能呢,一双眼睛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齐斐暄暗暗吐槽自己是不是上辈子看多了。
周容雅脸上的笑容未变,他道:“因为阿眠可信。”
齐斐暄一头雾水。
古代的皇帝都这么容易轻信他人的吗?
她是救了周容雅一命没错,可是周容雅都不好好查查她的底细,就认定她是可信的人了?
别的不说,就光是齐斐暄的身份,若是周容雅仔细查,都能查出端倪来。
齐斐暄直接问出来:“周大哥不让人查探一下我有没有可疑的地方吗?”
“不必。”周容雅道,“我相信你。阿眠即便是有事情不和我说,相信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虽然的确算是情有可原……齐斐暄难得的产生了几分愧疚,她咳嗽两声,道:“多谢周大哥相信我。”
周容雅抿唇微笑,他转过头去看向窗外的天空,声音带了几分怅然:“希望阿眠,不要负我。”
齐斐暄打个哆嗦,心说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肉麻?
再想想她前世时某个皇帝写给大臣的“朕亦甚想你”,齐斐暄沉默了。
果然是说,古代的皇帝都喜欢对大臣说些肉麻的话。
看来以后,若是做了指挥使常伴皇帝左右,自己肯定要慢慢习惯了。
不仅要习惯周容雅对自己肉麻,还要习惯他对别的大臣肉麻。
这么一想,指挥使这个位子似乎不太好坐。齐斐暄顺着周容雅的目光向外看,答应了一声:“是。周大哥放心。我必不负你。”
作者有话要说:周容雅:我不是,我没有!我不肉麻!
第132章
今日的天气不错。齐斐暄说这句话的时候这么想。
她没有注意到周容雅的态度变化, 只觉得压力有些大。
毕竟是和皇帝在一起坐着, 压力怎么可能不大。
周容雅忽然道:“阿眠说小时候曾经受过受后母苛待?”
怎么说起这个?齐斐暄沉默下来。
她并不是真正的齐眠,对于齐眠小时候的事情,也仅仅是听他提起过几句而已。
如果真的谈起,齐斐暄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不过……虽说她没有齐眠的经历, 但张芸秋也和后妈差不多了。
在齐斐暄的记忆里,她就没少被颖欣伯府的下人欺负辱骂。
毕竟是老爷夫人都不喜欢的小姐,还被仍在小院子里那么久,下人们看碟下菜,不给好脸色也是正常的。
她没后妈,遇到的人也和恶毒后妈差不多了。
见齐斐暄不说话,周容雅又问:“阿眠?”
“啊, 周大哥。”齐斐暄眨眨眼, 让自己从回忆里清醒过来,她道, “我只是想起来以前的事,一时没反应过来,周大哥别见怪。”
“无妨。”周容雅道,“阿眠的后母,对阿眠不好?”
“是啊。”齐斐暄叹口气,抬起手道,“小时候吃不饱饭,所以长大了就瘦的厉害。”
小时候吃不饱饭是真的,可是瘦弱就不是因为这个了。
齐斐暄说完摸摸鼻子, 看着周容雅道:“周大哥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倒没什么。就是前些日子见了荣国公府的那位五小姐,想到你们有相同之处。”周容雅道,“她已经回到家中。不知你何时回去?”
荣国公府的五小姐?那不就是她吗!
不过要是问齐眠什么时候回去。齐斐暄想到齐眠的态度,苦笑道:“我可不想回去。五小姐回去,是因为那里才是她的家。可是我那家中,怕是不会有我的位置了。”
周容雅挑眉,齐斐暄耸肩道:“我那后娘又生了弟弟妹妹,他们一家和乐融融,我又何必回去讨嫌。”
这话是齐斐暄说出来的,但也是齐眠的心里话。
这些话,在齐眠刚见到齐斐暄时就已经说过,现在不过是齐斐暄把这些话再说出来而已。
想到刚见到齐眠时的情形,齐斐暄叹口气。
齐眠是打定了主意不想回去的。
当初他没了盘缠又生了病,没有钱买药,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时候,都没有想过要找人往家里递消息,想必也是对家里死了心的。
毕竟在齐眠心里,他已经没有家了。
齐斐暄为自己的小师弟掬了一把辛酸泪,再看周容雅,却见周容雅脸上的笑容都已经不见了。
……这是怎么了?她露馅了?齐斐暄咳嗽一声:“周大哥?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很少听你说起家里的事。”周容雅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吧。”齐斐暄想了想,道,“我已经和窦娘成亲了,将来我要好好待窦娘,我们有个家,能吃饱穿暖平平安安就好。”
齐眠当初就是这么想的。齐斐暄心道,也不知道齐眠现在还有没有别的打算?
周容雅闻言,唇角微勾:“做了锦衣卫指挥使,若想平平安安,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置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齐斐暄认识了大齐的字之后,从书里看到的那些历任指挥使,很少有善终的。
大齐开国至今,少说也得有三十几位指挥使,这些人里一大部分是“英年早逝”,剩下的是被刺杀,要不然就是被像卢瑁一样自己作死,只有寥寥几位是寿终正寝。
寿终正寝的那几个还是因为他们与皇室渊源大又能力平平,才有个好下场。
至于那些“英年早逝”的,齐斐暄用膝盖想都知道他们的死有蹊跷。
八成是触及什么辛密,被斩草除根了。
想想连锦衣卫的指挥使都能被杀,齐斐暄有些惆怅。
不过也没办法,她也只能做好心理准备来应对了。
反正了尘说她命好,她总不会死在这上面。
齐斐暄看着周容雅,忽然起了几分恶趣味的心思。她道:“周大哥若是这么说可吓到我了,那我可以不做吗?”
周容雅看着齐斐暄愣了会儿,随即笑出声。
齐斐暄也跟着笑了起来。然后她就看到,周容雅抬起修长的手……放到她的头上摸了摸?
齐斐暄傻眼了,她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
怎么回事?周容雅为什么忽然摸她的头?
虽说她是后世穿越过来的,没有现在女孩子那些“男女授受不亲”的想法,但……齐斐暄在现代时也是单身了二十几年的。
虽说那二十几年里有过和异性的接触,但也仅仅是朋友间的正常交流,从未有过什么亲密的举动。
如今忽然被摸头,还是被周容雅摸头,齐斐暄心里就有些怪异的感觉。
毕竟周容雅这种长相,光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只是看旁人一眼,都容易人多想。
更别说是伸手摸头了。
齐斐暄觉得自己双颊几乎要烧起来。
偏偏周容雅还不觉得有什么,他越摸越觉得齐斐暄毛茸茸的脑袋手感好,便舍不得放手。
周容雅的手修长又大,轻轻的在齐斐暄头顶揉一揉她的头发,让齐斐暄有种在做头皮按摩的感觉。
只不过这位按摩师有点厉害。齐斐暄轻咳一声,喊道:“周大哥。”
这声音将周容易喊回神,他恋恋不舍的把手拿下来,对齐斐暄和善的笑:“抱歉。”
他刚才只是,忽然觉得齐斐暄的表情有些……有些让人手痒。
周容雅倚到椅背上,忽然觉得身边有个齐斐暄这样的指挥使,似乎真的不错。
*
已经是中午了。
卢瑁满头冷汗,他捂着受伤的肩膀,骑在马上摇摇欲坠。
他不知道已经跑出多远了,只记得他在马上待了一整天,现在人困马乏,加上他受的重伤,他已然是快要撑不住了。
卢瑁的冷汗顺着额头落下,他的视线被汗水模糊,手上也没有力气,腿上的感觉也都已经消失。
他眼前一阵阵发花。
周围并没有什么人烟。卢瑁出逃的时候,专门选了没人的路径跑,就是为了防止他的行踪被人发现。为了不显眼,卢瑁还让自己的随从都分开跑。
毕竟现在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镇北军的官兵盘查,卢瑁若是出现在离京城太近的地方,肯定是要被抓回去的。
但是现在这里荒无人烟,不知何时才能够找到有人居住的地方……卢瑁闭上眼睛,从马上摔落。
他的马也经受不住,猛然摔倒在地上哀鸣,似乎是累的太厉害了,嘶鸣了几声就没了声响。
卢瑁伸手去探马的鼻息,果不其然,那匹马已经被累死。
从昨天中午逃到现在,中途完全没有休息过,也没吃过东西,再加上人和马都受了重伤,那马又不是什么千里良驹,自然是撑不住了。
只不过在这种地方失去了坐骑,也离死不远了吧。
只是不知道他的几个随从怎么办。
从昨天的情况来看,卢瑁已经猜出来,怕是皇帝早就知道他的打算了。
可惜他自己沉不住气,结果导致他失去了一切。
也不知道他的随从们现在怎么样了。
那几个随从的功夫不如卢瑁。当初逃跑时他们又位卢瑁引开了大部分追兵,不知他们还有没有活着。
卢瑁和他们约好在京城外一个小镇里见面,也不知皇帝有没有得知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