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你去吗?】
向葵:【本来是要去的,但是我今晚八点的飞机,对,我又要出差了。】
向葵:【我待会儿就回家收拾东西去机场了。】
方清漪不太清楚向葵的工作内容,只知道她经常出差,一个月三十天,有近二十天是在外地的。即便在本城,二人同住于一个屋檐下,日常见面的时间也不多。像今天凌晨的这种聊天,追溯到上一次,竟然是一个月前她生日那天了。
手机又震了下。
方清漪看到向葵起承转合毫无逻辑的一句话。
向葵:【偷偷告诉你一个小秘密,这次饭局,我们总经理也会去。】
方清漪莫名:【?】
向葵:【虽然我吐槽了他很多次,但是我从没吐槽过他的长相。】
方清漪隐约嗅到了什么:【他长得很帅吗?】
向葵:【帅得要命。】
向葵:【但是,切记,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方清漪:【为什么?】
向葵:【还能为什么?你忘了我每天吐槽他什么了吗?脾气真得很差,哎也不是说脾气差吧,我没见过他发火。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气场吧?他身上的气场,就挺让人害怕的。】
方清漪总结:【望而生畏?】
向葵:【对!就是这么个意思。】
向葵:【反正就是,可以欣赏帅哥,但千万别对我们总经理动别的心思。】
方清漪挑眉,心不在焉地笑了笑。
向葵态度又变了变:【万一真看上了我们总经理,也行,你把他拿下,成为我的老板娘,然后给我放个长假,天知道我有多渴望一个带薪假期。】
方清漪:【拿我当工具人了?】
向葵发了个“坏女人”表情包,恰巧,到考核时间,方清漪匆忙回了个“抓住坏女人”的表情包给向葵。而后,便将手机熄屏。
-
漫长的考核结束,当场宣告考核结果。
考核不像考试,按照成绩排名,考核只有两个结果,通过,不通过。
万幸,经济新闻部全员通过考核。
考核结束,众人收拾东西要走时,部长过来通知他们,明晚七点,全台聚餐,地点是浮光会所。听到上半句话时,众人神情怏怏,显然对聚餐没多大兴趣,而后半句――浮光会所一出,空气里浮杂着微妙的激动感。
“台长中彩票了吗?”有人问。
要知道,以前台里聚餐,是固定的合作酒店,固定的菜式,大家都吃吐了。
“谁中彩票会请上百号人去人均四位数的会所吃饭?”部长翻了个白眼,话语直白又真实,“是霍氏,台里刚拉了霍氏的赞助,人总经理出手阔绰,壕无人性,请咱们全台的人吃饭。”
“记住了啊,明晚七点,所有人都要出席。”部长耳提面命地叮嘱。
耳边响起欢呼雀跃声。
掩盖住方清漪无奈叹气声。
难得的周末,她只想在家待着,哪儿都不想去。
方清漪并非喜欢独处,她只是单纯地喜欢待在家里,在属于自己的地盘,无拘无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便是手沿衣角伸入,动作利落顺畅地解开身后的衣扣,几秒的工夫,手心里多了件黑色内衣。
布料少的可怜,蕾丝透着若隐若现的光。
她讨厌被束缚,各方各面的。
然而向葵对她的评价却是另一种意味:“你是干大事儿的人,就是干那种古时候皇帝和宠妃待在寝宫里三天三夜足不出户的香艳事儿。”
方清漪倒没生气,还笑盈盈地说:“我还真干过这种事。”
向葵当然不信:“骗谁哦。”
没骗人。
方清漪从不骗人。
只是真心话听着像谎言。
-
方清漪心里不情愿出席饭局,但又是个时间观念极强烈的人。
浮光离她住的小区不远,十分钟左右的车程。但是周末晚高峰,方清漪怕过去的路上堵车,六点半就出门了。浮光的地下停车场只供其vip会员使用,方清漪虽说是浮光的会员,但她行事作风一贯低调。在广播电视总台工作近四年,台里同事无人知晓她叫副台长一声“叔叔”。
因此,没开车过去,而是拦了辆出租车前往。
出租车停在浮光的旋转门外时,才六点四十五分。
方清漪打算等到六点五十五分再上楼,在此之前,她需要去趟洗手间。
洗手间位于走廊尽头。
方清漪洗手时,手机嗡嗡震动。
她以为是同事催她,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是向葵。
“怎么了?”方清漪脚踩着羊毛地毯,边往电梯口走,边和向葵打电话。
“你到浮光了吗?”向葵关心她。
方清漪:“到了。”
向葵:“怎么样,见到我们总经理没?”
方清漪失笑:“他真有那么帅吗?”
向葵就差拍胸脯保证了:“真的,不仅帅,人还特优秀。十五岁考入哈佛大学商学院,十九岁大学毕业,成为哈佛最年轻的学生之一。”
“……”
“……”
方清漪脚下步伐骤停。
面前是电梯金属门,倒映出她纤细的身形轮廓。
她抬头,和金属门里的自己,四目相对。
忽地,她问了个至关重要却二人从未提到过的一件事:“你们总经理,叫什么名字?”
与此同时。
面前的电梯门响起“叮――”一声。
电梯抵达楼层。
金属门往两边移开。
里面站着两个人,方清漪稍抬眸,在电梯门打开的第一时间,撞入一道黑沉沉的视线中。
呼吸带来尘封多年的记忆。
他身上那点儿微末的清润少年感彻底褪去,眉眼间沉着成熟男人特有的从容,表情冷淡到近乎没有。矜贵,清冷。
耳边,是向葵略显惊讶的声音, “哎,我没和你说过我们总经理的名字吗?”
还未等向葵回答。
静谧空间里。
“――容屹。”方清漪平静的语气响起,心里有了大概的答案。随即,她挂断和向葵的电话。
阔别五年再见面,二人的反应平淡至极。
容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显得寡冷又疏离,嗓音无波无澜地,和她叫他的名字一样,他也叫她的名字,当做回应,“方清漪――”
好久不见。
他在心里兀自补充。
没有人影走动,电梯门感应器运作,门要合上之际。
容屹身后的特助眼疾手快,长按开门按钮,压低声音,凑近容屹,提醒:“容总,离定好的七点,还有五分钟。”
静了两秒。
方清漪莞尔一笑:“是去三楼宴会厅吗?”
容屹神情戒备:“你怎么知道?”
方清漪不答反问:“霍氏的总经理?”
“……”
“还真是啊。”
“……”
如向葵所说,容屹的沉默,给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年少时便是如此,经过五年时光洗涤,那股强悍的禁欲冷感更甚,甚至带着森森寒气。
“我也要去三楼宴会厅,方便同一趟电梯吗?”方清漪也如年少时一般,对他周身的冷冽气场视而不见,不急不缓地开口,请求。
于是她就看到容屹往后退了半个身位:“进来吧。”
方清漪:“谢谢。”
电梯门合上。
过几秒,再度打开。
方清漪先出电梯,“我先走了。”
今晚的饭局,台里的人都在,万一被他们撞见她和赞助商一同出现,指不定会传出多少活色生香的流言蜚语。新闻人最擅长引导舆论,也最擅长无中生有。
“为什么?”回应她的,是出乎意料的一句反问。
方清漪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慢慢道:“容屹,不对,容总,你是赞助商,我是被你赞助的电视台里的记者。我们之间,得避嫌。”
“避嫌,”容屹唇舌咀嚼着这两个字,喉结滚动,“好,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