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从洲盯着她离开的袅袅身影, 鼻腔里发出短促的一声笑来。
这女人,真挺有意思的,一丁点儿亏都不愿意吃,聪明又通透。
怪不得容四被她吃的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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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清漪快被容屹气炸了。
直到刷卡进酒店房间,她才把那股气洒出来。房间门成了发泄口,被她猛地合上,发出“砰――”一声振聋发聩的声响。
她想不明白,放完狠话离开的人是他,这会儿装失恋摆脸色干什么?
他俩之间是谈恋爱闹分手吗?
顶多算炮.友结束关系,可他俩迄今为止还没真正意义上的上过床。
所以她不喜欢谈恋爱,失恋分手了,再见面,曾经相爱的两个人,像是仇人般,面目可憎。
――现在的容屹,就是最好的诠释。
越想,方清漪的心口越堵。
豪华包厢里内置温泉池,方清漪索性脱了衣服钻进温泉水里。氤氲的水汽蔓延在她洁白的皮肤上,水流涌动,像是能把烦心事一并冲刷走。温度适宜的水温,令方清漪昏昏欲睡。
搁置在边上的手机嗡嗡震动,方清漪懒洋洋地伸出手,拿过手机。
是向葵发来的消息。
几条语音。
向葵:“我突然想起来,你去的度假村,该不会是后山那个刚营业的度假村吧?”
向葵:“我老板好像也去那里了。”
向葵:“你俩应该没有碰到吧?”
方清漪:【碰到了。】
向葵迫不及待:“然后呢然后呢?容总有没有抓起你的手把你按在墙上亲?”
方清漪不由皱眉:【……】
方清漪:【演爱情戏呢?】
向葵:“你就说有没有吧!”
方清漪:【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走了。】
冷淡得不行。
向葵却激动得不行:“我老板肯定还对你恋、恋、不、忘!虽然我现在还不能接受你俩搞过的事实,但是清漪,我老板这段时间的状态不要太明显――他就差在脸上写四个大字:我被甩了。公司上下,天天都是低气压,这两个月我都不敢大声说话来着。”
温泉水上涌,她指尖被水浸湿,打字的时候,总会识别出错。
方清漪也干脆发语音:“他把我当路人对待了。”
“no,”向葵意味深长道,“我老板虽然脾气差,但最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会有。他要对你没感情了,肯定会大大方方地和你打招呼的――最起码会朝你点下头,把你当路人,就是在装。”
“向葵,你不明白我俩的关系。”
“炮友呗。”向葵坦然大方地吐露出来,“炮友咋了?我们办公室也有啊,俩人结束炮友关系后,也不影响日常来往啊。但我觉得我老板,啧,怎么说呢,他好像有点儿陷进去了。”
向葵终于说到了点子上。
向葵还是没忍住,八卦地问她:“你到底怎么甩的我老板啊?按理说,我老板要钱有钱,要颜有颜,要体力有体力,你上哪儿去找比他条件更好的男人?”
“首先,不是对方最好所以我选择对方――你需要纠正认知。在一起的两个人,必然不是接触到的人里条件最好的,而是最适合彼此的。”方清漪扶额,声音很低,无奈至极的口吻,“而且,不是我甩的他,向葵,是你老板甩的我。”
好一阵沉默。
聊天界面,没有任何新消息进来。
手机一震。
方清漪以为是向葵反应过来之后发的消息。
然而点亮屏幕,发现是何澍发来的。
何澍:【清漪姐,我们到了。】
何澍:【我爸和你爸他俩高尔夫球结束好像要去夜钓,他俩就不回来这边吃晚饭了,你晚饭怎么解决?】
何澍:【我们一起吃饭,可以吗?】
小年轻真的有孜孜不倦的精力。
方清漪很想拒绝他,想拒绝二十一岁男孩子的示好,更想拒绝年轻男孩子的喜欢。
她情感经历并不丰富,即便如此,她还是看得出来何澍对她的喜欢,不是世交弟弟对姐姐的喜欢,而是成年男子对异性的喜欢。
可对方没有明说,她也没法明着拒绝。
他做足了世交弟弟的姿态,方清漪作为世交姐姐,自然也得做到姐姐该做的怡然大方。
方清漪回他:【可以。】
她原本也没有打算在房间里一个人吃饭,她原本的计划是――
去度假村的酒吧,喝几杯酒。
好久没喝酒了。
方清漪想喝酒了。
度假村娱乐场所丰富,方清漪是头一次来,只知道有酒吧,但不知道酒吧的具体地址。她下楼后,特意问酒店前台,前台小姐体贴回答:“酒吧离这边有点儿远,我们可以派专车送您过去。”
方清漪没拒绝。
前台小姐:“好的,麻烦您这边稍等,我联系司机。”
方清漪站在一旁,耐心等候。
等待之余,她和何澍发消息,解释自己坐度假村的车过去。
收到方清漪消息时,何澍还在高尔夫球场,高尔夫球场内有配套的餐厅,但他没选择在这儿吃,而是选择和方清漪一同吃晚饭。两边家长都在,何松柏一眼看透自己儿子内心的想法,悠悠道:“老方啊,你看这俩小孩儿,好些年没见,一见面,关系还是这么好。”
方正邺:“是吗?小澍跟着清漪实习,感觉怎么样?”
何澍思考几秒,“清漪姐人很好,我很喜欢她。”
方正邺满意地勾起唇角,嘴上还是谦虚的:“她也就对外人好,在家里,脾气可大了。”
何澍当即反驳:“哪有,我觉得清漪姐没有缺点。”
何松柏顺势道:“我也觉得清漪没什么缺点,老方啊,我现在和我家小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务必找个和你家清漪这样的好姑娘。”
方正邺:“我家清漪这样的可不好找。”
何松柏试探着:“不然……你觉得我家小澍怎么样?”
方正邺笑容和蔼,“我觉得可以啊。”
何澍眉间一喜。
欢喜不过两秒,方正邺一句话将何澍的心情打回原位。
“清漪的事儿我没法做主,你也知道的,当年的婚事……”方正邺声音逐渐低了下来,空气里满是歉意,“……我现在不管她了,她结婚也好、不结婚也罢,她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吧。她哪天就算领个十八岁刚成年,或者是八十岁的老头回家,告诉我那是她喜欢的男人,我也没意见。”
闻言,何澍嘴角微抽。
方叔叔的发言好大胆。
八十岁。
到时候谁管谁叫爹啊?
方正邺说完,进了中餐厅。中餐厅是自助式用餐,每人拿餐盘夹菜。
何澍拉住何松柏,拉到角落里,他轻声问:“清漪姐的婚事是什么情况?”
何松柏淡声:“没什么情况,被逼无奈订的一桩婚事,口头订的,正儿八经的婚宴都没举办过,圈里也没几个人知道,这婚事可以当做不存在,你也少到外面瞎打听。”
“我没去外面瞎打听,我就问您。”何澍双眼紧锁着何松柏,“是方清漪和容裕的婚事,对吧?”
何松柏眉梢微扬,略感惊讶:“ 你怎么知道?清漪和你说的?”
“她除了工作时候会和我说话,其余时间都是爱答不理的。”何澍很别扭也很憋屈。
何松柏笑了:“所以我说,喜欢谁不好,偏要喜欢她?――圈子里多少的公子哥想追她,哪个不是被她拒之门外?要不是我和老方关系好,估计清漪连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何澍烦闷:“我知道。所以那婚事,到底怎么黄的?”
毕竟是自己儿子,何松柏也不瞒他:“也不算是婚事黄,主要是容家黄了,你看现在,圈子里还有姓容的吗?”
“有啊,容屹。”何澍脑海里瞬间冒出这个名字来。
“是啊,还剩个容屹。”何松柏感慨,“当年,就是容屹一手把容家弄得天翻地覆,把容家赶出南城的。容家都离开了,婚约自然不作数了。”
“容屹……为了容裕和方清漪订婚,所以才毁了容家吗?”何澍小心翼翼地问。
换来何松柏往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脑子里除了儿女情长情情爱爱,还能装点儿别的吗?”何松柏斥他,“哪儿会因为这个!容屹和清漪,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你少瞎猜。行了,你快滚去陪清漪吃晚饭吧。”
“……哦。”何澍抓抓头发,不情愿地应了声。
何澍离开的时候,嘴里还念念有词。
容屹。
容四少。
容屹真不是因为婚约的事儿,对容家下狠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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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的容屹,正被商从洲冷嘲热讽。
商从洲:“人都站在那儿等你了,你倒好,装不认识,装给谁看?”
容屹理直气壮:“装给她看。”
商从洲被气笑:“装这么一回,你爽了?”
容屹:“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