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把“元气”作为常数,是不是能把世间万物拆分清楚?如炭,燃烧聚元生成碳气,足元碳气混合石灰水,又化作石灰絮和水。而相反,灼烧石灰石就能生出碳气,那石灰中,是不是本就包含了元气以及炭呢?而那不能溶解也不能烧光的,应该就是石灰石的本质。若能提纯,应当也是一种石类。
金石派最重的就是万物本貌,而元气却是其中的关窍。若是能分离出各式各样的金石物质,加上元气,岂不能列出式子,寻出变化规律?
一想到这儿,甄琼简直浑身发颤,似乎触到了大道根本。可是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何师父从没教过他呢?朝廷大观也是有炼气的,而且钻研的时间不短,就没有一个看出此事吗?亦或者是他想错了?
“恩师?”一旁传来一个声音。
甄琼抬头,瞧见清风正紧张兮兮的看着自己。如今这小道童长高了许多,颊上也有了肉,不似当初那般尖嘴猴腮,骨瘦如柴。看着那与一年前迥异的少年人,甄琼忽的笑了出来:“去请你师叔过来,我有事与他相商!”
不,他的猜想应该没错。这厚厚一摞记录,是骗不了人的。也许这些道理,在大益朝早就有人发现,只是他所在的道观实在太穷,太寒碜,就连恩师也未曾接触过这些新奇理念罢了。亦如当年,他也曾食不果腹,饿的面黄肌瘦。
然而现在不同了,他的宝应观不是乡下小观,而是大宋朝唯一钻研造化大道的大观,有天子亲封,朝廷拨款。既然能占据天时地利,还有什么理由不钻研大道,僻出条新路呢?
这“聚元”、“消元”的道理,他也当告知赤燎子师兄,并倾尽所能教给他的徒弟、师侄们,让这一发现能流传下去,不至于蒙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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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主寻我?”见到急匆匆前来的清风,赤燎子也有些吃惊。最近甄琼不是在研究大气压吗,寻他做什么?虽说马拉球的演法让人惊骇莫名,但是赤燎子总觉得此事有类术法,跟炼丹大相径庭。若不是此事跟炼气有些关系,他都想劝甄琼不要分心了。
现在突然寻自己,不会是出了什么事,需要处置吧?
抱着一肚子疑惑,赤燎子很快来了正院,一眼就看到了满脸肃然的小道。他心头一震,赶忙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不错,我发现了一样丹法道理,要寻师兄相商。”甄琼也不废话,立刻跟他这便宜师兄讲其了自己的新发现。
赤燎子哪能料到甄琼寻他竟然是为了这个,一下就听进去了。等甄琼说完最后一句,他才像是回过神,猛地吐出憋了许久的一口气:“这,这说法当真出人意料……”
这论调太过古怪,又有些惊世骇俗,让赤燎子脑中都嗡嗡作响。然而再怎么震撼,他也不知该怎么反驳。这一番理论正契合了“气生万物”的说法,天生天长的金石草木,跟元气和其他物事聚合,才生出了万物。那“聚元”、“消元”的过程,不正是阴阳变化,生息循环吗?他整日守着丹炉、显微镜,埋头苦修,却也未能得出这样的道理。谁料甄琼只花了区区一载炼气,就有此得。这说法一旦验证,整个金丹派都要天翻地覆啊!
甄琼见老道这副模样,怕他不信,赶忙道:“这法子我试了不知多少回,师兄若是不信,我也可亲手实验,丹房里就有炭和石灰……”
他正想摆上各样玻璃器皿,亲自给赤燎子演示,谁料对方却摇了摇头:“你说的明白,倒是无需演示了。”
碳气灰水这些,都是最基础的实验,他也曾在丹房亲手试过,哪还有不信的?然而想了想,赤燎子还是道:“不过丹法变化,应当也有无需元气的种类。就如水下之变,不触大气也能生出新物,必然还有奥妙。此法当继续精研,说不定能揭示大道。”
这话正和甄琼的心意,他用力点了点头:“我想把之前做过的实验都重复几遍,列出式子。只要寻到了规律,就能成定法。”
不论是造化还是格物,乃至数算,都要有定式才行。这可是大宗师们的毕生追求,只阐述原理还不够,还要有简单明了,无可反驳的式子,让千万人都看明白,用在实处。如今他已经开宗立派了,自然也要留下点根基,让宝应观的学说长长久久留存下去。
赤燎子可没想到甄琼有此志向,不由刮目相看:“观主所言甚是。若能成法,将来金丹一门恐怕都要尊你为师了!”
这才是真人,是大宗师嘛!甄琼心中不由燃起了熊熊火焰:“师兄说的是,咱们宝应观也要流芳百世,青史有名才行!”
这掷地有声的两个词,让赤燎子这把老骨头都烧了起来,心潮澎湃的又跟甄琼聊了许久,才匆匆回转,去整理他手中的资料了。等人走了,甄琼坐回原位,咬着笔头写写画画起来。记录都是数字,想要变成式子却千难万难。亏得他数算不差,要是换个脑子不灵光的,怕是咬破笔头都写不明白。
不过饶是如此,这进度也快不起来。甄琼连饭都忘吃了,看不清楚就挥手让徒弟点灯。谁料拿着煤油灯过来的,却不是清风明月。
修长的手指持着玻璃盏,轻轻搁在了桌上,用金钩拨了拨灯捻,随后剪掉少许,让焰光更加明亮。
被劈啪声惊醒,甄琼顺着那手看了上去,就见到韩邈略显无奈,又满含关切的脸。他一个激灵,看向窗外:“天怎么都黑了?”
“你这是又没吃晚饭?”韩邈不答反问。
甄琼干咳一声,赶紧举起了画满鬼符的草稿纸:“我是发现了种新法子,正在归纳定式。若是能成,可近道也!”
那张纸上乱七八糟的,净是甄琼自创的潦草符号和码子。韩邈挑了挑眉:“可是跟义学里教的式子类似?”
之前办义学的时候,除了请来的先生,甄琼也列了些式子,让韩邈改了教案。对于这画“等号”的表达方式,他并不陌生。这些式子写出来,比繁复的描述更简单直观,孩童们也能轻易听懂。若非如此,那些从未学过数算的孩童,也不会接受的如此之快。
“有些类似,但不尽相同。主要还是分辨各种物质的成分,以及变化的条件。有些地方我还想不清楚,得慢慢来。”甄琼眉头紧皱,有一说一。这不是一时半会能搞定的,恐怕还要花费不少时间。
“既然须得慢慢来,就要养精蓄锐,好吃好睡才行。”韩邈可不愿见甄琼废寝忘食,立刻道,“都耽搁道这会儿了,不妨先陪我吃个饭?”
对于邈哥,甄琼向来是有求必应,哪有不答应的道理?韩邈立刻派人取饭菜,顺便道:“太学要加算科了,遐儿基础不成,《九章算术》都学得马马虎虎。不知能不能借你那徒儿明月,帮他补习功课?”
这有啥难的,甄琼一口答应:“让明月去义学取个教材,教起来更快。”
听到这话,韩邈倒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来,义学那边也重算式。若真这么好用,到可以由朝廷推广一二,兴许有益开蒙。”
“啊?”甄琼有些发怔,“这些算式也不怎么难啊,真能有用?”
他也就根据《九章算术》列了些算式,加减乘除其实还不如珠算好用,就是小孩笨拙,写在纸上比摆算筹或是打算盘都要直观。像方程之类的,也是简化了描述,直接用正负标在数前,或是列个分数式罢了。
韩邈却点了点头:“自然是有用的。如你炼丹,都要自创算式,必然有其道理。”
他说者无心,甄琼却是一怔:“对啊,存中兄研究的那些,应当也能列出式子。我明日就去找他,他数算可比我强多了,定然有法子!”
韩邈可没想到甄琼思路转的这么快,不过沈括乃是朝廷官员,又精通数算。若是把这事讲给他听,由他上奏朝廷,可比甄琼出面要好多了。
韩邈不由露出了笑容,拾起筷子,夹了一箸肴肉递上:“还是琼儿想的周道。先吃饭吧,明日再寻存中兄就好。”
肚子饿得咕咕叫,甄琼哪会客气,啊呜一口咬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造化派这是把置换反应和复分解反应一起归类到“变”了,“聚元”和“消元”也就是氧化和还原反应。
第154章
有了观天镜, 沈括修订历法的速度快了不少。而且这次他的野心极大, 不愿再默守陈规来制定历法。而想制出一种崭新的, 只依靠太阳来划分的新法。
自古以来,历法都已“平气法”定节气,也就是把太阳运行轨道均分为二十四份, 以二十四节气来划分春夏秋冬,指导农时。然而确定月份的,却是“定朔法”, 是根据月亮朔望, 来划分十二个月份。如此一来,两者难免会产生矛盾, 必须二三年就“置润”一次,增加一个“闰月”, 以防时令和月份脱节。
可是如此一来,历法不但烦琐, 经常也会出现偏差,对于耕种影响极大。既然地球是绕着太阳转的,那么观察月相的“定朔法”, 意义其实不大。何不只以太阳来划分年份呢?
这思路一生出, 就让沈括振奋起来。在他看来,完全不需二十四节气,只要十二个节气,就能完美的划分一年。把立春定做年初,大寒定做年尾, 每月一个节气,既能指导农时,又能精准的计算年份,无需再设置闰月。
更重要的是,若是早些时候想出这个法子,他并没有把握让天子改用新历法。毕竟是沿用千载的东西,又含有“融合阴阳”的寓意,哪能轻易改掉?然而现如今,他却隐隐有了些把握。只要地动说能够推行,世人皆知地球绕日而行,那么去掉阴历,只用阳历,也未尝不可。
因为这宏愿,沈括最近除了研究大气压力外,一心扑在了历法上,也称得上废寝忘食。在当听到通玄先生拜访的消息时,他很是吃了一惊:“凌霄子来了?快快有请!”
他是经常趁休沐时跟甄琼探讨学问,但是对方找到司天监还是第一次。难不成出了什么大事?
甄琼倒是没那么复杂的心思,只是想尽快跟沈括分享所得,等不到休沐罢了。
被请进了屋,他好奇的环顾一圈。只见职房里桌上地下落了不少纸片,四五块白板挂在墙上,都是炭笔痕迹,屋内凌乱不堪,显然有些时候没有打理了。
沈括这才发现这模样不太适合待客,尴尬的咳了声:“近日有些忙碌,未来得及收拾,倒叫你笑话了。我这便让人打扫……”
甄琼却浑不在意,摆手道:“不必麻烦,我那丹房比这还乱呢。今天来找存中兄,是有事相商。我发现了一样新理论,有心为造化一派添个定式。”
一听这话,沈括就来了兴趣:“是何理论如此重要?定式又是个什么说法?”
定式不是成规的意思吗?跟炼丹术又有何关系?
甄琼也不卖关子,又把自己的“聚元”、“消元”发现复述了一遍,旋即道:“把元气引入丹术,可以解释不少问题,或能直指大道。正因此,才需制出个式子,阐述此理论。所谓定式,就是天地间恒定的道理,必须简洁明快,经得起后人考验,方便传道授业。就如勾股定式。”
“勾股定式”这词一出,沈括立刻明白了甄琼话里的含义。勾三股四弦五,早在商朝时就由商高提出,后来赵爽以弦图证之,刘徽又用青朱出入图再证。只要带入此定式,就能算出三角边长。只是沈括也没想到,甄琼这个道士,也要把定式引入丹道之中。
好奇心顿时大盛,沈括不由追问道:“数算有定式可能理解,但是炼丹带入定式,是不是有些多余了,对丹术又有何进益?”
炼丹研究的不是万物之变,是造化根本吗?引入这种用于计算的定式,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这就要牵扯造化一派的另一个定理,‘万物此消彼长,总量不变’。此乃我派先辈所得,只是长久以来知其理论,却无法推演其中道理。而聚元消元直指关键,将来炼丹炼气时,将之带入,岂不是能测出变化之源,进而推测生成之物?”甄琼也不私藏,清清楚楚的解释了一遍,又道,“况且何止是数算、造化,存中兄你研究的气压,说不定也能用此法表述。”
沈括愣住了,这可是他从来没想过的,不由道:“气压怎能算出定式?算出又有何用?”
“怎么不能?那大气压力,应该也是有个数值的,就如勾股一般。只要寻到了规律,将之带入定式,后人算起来不就简单了?当然,这事儿我也不是很懂,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至于有没有用,世间总有亘古不变的道理,推演定式、定理,正是为了寻道,探寻世间真理!”
甄琼对于格物是真不了解,但也知道格物派才是最喜欢用定式的,而且有甚发现,还经常吵成一团,谁也不肯服输。相比较起来,算学的定式就简单多了,只要能证出来,找不到纰漏,就能流芳百世。连他们这些炼丹的,也时不时要用上一用。
这话甄琼说的轻松,沈括却如听到了一声惊雷,双腿险些都软了。勉强扶住了桌子,他喃喃道:“这是求道,不是习技。竟然还有如此想法……”
这可跟沈括毕生所学大相径庭。数算对于世人来说,是为了处理身边事物。就如《九章算术》一般,列出题目,给出答案,是“答曰”、“术曰”。如乘法表、珠算口诀一般,只需要利用数算解决难题即可。就连他研究的隙积术、会圆术,也是为了求证垛积和弧长,是用在日常中的“技”。然而这些东西,能上升到更高一层吗?就如甄琼所言,直指那些亘古不变的“真理”?
也许,是可行的。沈括精通天文,如今又有了观天镜,看待世间的目光,自然而然发生了转变。就如地绕日行,就如气压、真空,明明白白放在眼前,却无法凭直觉辨明。想要究其根本,需要敏锐的目光,拨开迷障的智慧和毅力。就如勾股定式,看似简单,实则包含至理,故而不论是发现的商高,还是验证的刘徽,都成了传世大家!
他能有传世之学吗?新制的历法,若能推行,必然可以传世。然而除此之外,他还想留下更多东西。比隙积术、会圆术更深远,更重要的东西!
见沈括神情,甄琼就知道自己的话他听进去了,也不由吁了口气。术业有专攻啊,让他炼丹还行,让他琢磨定式,乃至数学、格物的定理,就让人头痛了。还是沈括这样无所不能的家伙,更适合研究这些。
解释完了这一通,他这才想起了自己来意,赶忙又道:“对了,且不说这些长远的。听闻最近太学要开算科了,我家韩大官人说士子们没多少数算基础,不如把教材改上一改,用算是来教学。这东西我家义学里也教过,蒙童们学的极快呢。”
这跟先前甄琼说的“定式”似乎又有区别,沈括皱了皱眉:“算式又是什么,难不成跟定式还有不同?”
“当然不同,定式是公理,算式不过是个表意的工具,就是写出来比文字叙述要简便些。”甄琼也不客气,拖过一旁的白板,写了起来,“就像方程,嘴上说的要一大串,但是落在纸上,完全可以归纳成一行。”
说着,他直接列了个方程式,有符号有数字,还有代数的甲乙丙,解释道:“这里的甲乙丙就是未知之数,把算式列出,直接带入数字即可。这法子简单明了,连孩童们一看都能明白。还有乘除,除了背口诀外,也能一步步计算。”
一行行算式,出现在了白板上。有复杂些的譬如方程式或者分数式,也有简单的加减乘除的竖式,表述倒是跟算筹有些相类。沈括不由看直了眼睛,之前他们探讨问题时,很少把计算过程列出。两人数算都不差,基本用心算就能得出准确的数字。若是数值太大,用改算筹或是算盘即可,哪用如此一板一眼的笔算?然而这笨办法,却也有其妙处。
沈括不由赞道:“此法倒是直观,我那隙积术似也能用算式表述。还有些天文的算法,若是有算式,更易理清思路。用上你自创的码子,简直事半功倍啊!”
跟甄琼相交这么长时间,他当然也习惯了对方常用的数字表述。比起寻常商家用的码子,更加直观简洁,放在算式里简直让人心旷神怡!
甄琼嘿了一声:“这些数码,可不就是为了算式而生嘛。若是太难,让人如何学数算?”
这可是大赵传下来的,上至天子,下至黎庶,学习数算时都要用这个。放在大宋,应该也能推行吧?
沈括立刻点了点头,正因他天资极高,故而对于这些更为敏感。毫不迟疑,他道:“我这就去寻几个算学博士,重新整理《九章算术》,整理定式,添加算式。若是能成,便向天子谏言。让太学、武学的士子先用上这法子!”
现在学府里开算科,还是苏颂的提议呢,他又岂能落于人后?至于甄琼提到的定式,如今对于大气压力,他也有了些想法。若是能顺着这思路研究下去,兴许也能出流芳百世的成果呢!
甄琼对于这答案也满意极了。这下连邈哥的吩咐都办完了,回头他再拜托沈括帮着出几套试卷,让韩遐拿回家练习,可不就皆大欢喜了。
作者有话要说:十二气历的确是沈括的发明,也确实没有被世人认同。这发现一千年后的“萧伯纳历”极为相似,比阳历还多了节气指导。
沈括有许多数学上的见解,然而窝看资料都看不明白orz瞎鸡儿写,大致意思知道就行了orz
第155章
这些日, 韩遐简直过的苦不堪言。兄长说到做到, 真给他请来个一道童补习数算。明明是小他三四岁的孩童, 却搬着一尺高的教案,说要从头给他补习《九章算术》。
韩遐哪见过这个?然而再怎么年幼,这道童也是凌霄子的高徒, 师从翰林院的算学博士,还是阿兄专门请来的。为了即将到来的数算考试,韩遐也没奈何, 只能耐下性子乖乖听人教导。谁料这道童所教, 跟他当年所学差异不小,不但有新奇的码子, 还有古怪的算式,复杂的图像, 一套下来让人云山雾罩,不知所措。
如此折腾了几次, 韩遐憋不住了,偷偷跟那小道童道:“明月啊,太学里教的跟你这大相径庭。若真考试, 怕是会影响成绩。是不是还是按原样来教更好?”
那面上有偌大胎记, 整日乐呵呵的小道童却摇了摇头:“郎君不必忧心,我教的可都是恩师所传。非但义学里都教这个,连新招的师弟都是我代师授课呢。若是觉得题目太难,算不出来,多半还是没有掌握透彻。我再给你出两套题练练就好了。”
韩遐:“……”
还是几十贯又买鸡又买羊又买牛让算各买多少?或是两人没事找事自村两头开始走, 速度还不一样,要算几时相遇?还有那不方不圆,模样奇形怪状的田亩,非要算出面积?他原以为《九章算术》里的题就够难了,哪想到这道童还能出更刁钻的!他只是考个试,又不是去当计吏,不必如此吧?
然而心里再怎么苦,毕竟也是关乎仕途的大事,韩遐只能咬着牙学下去。衰分、盈不足这样的题,对他而言难归难,但是多想想,总能琢磨出解法。少广、商功这些求体积、面积,开平方,开立方的题目,简直把韩遐的头发都愁白了。
看着白板上那些益发奇形怪状的图案,还有辅助计算的线条,韩遐两眼发直,只想着要不放弃太学授官算了。凭他的学识,去考礼部试也不是不行啊,何必跟数算死磕呢?
正当韩遐怀疑自己是不是选错了路,许久不见的甄琼却找到了他,兴高采烈道:“二郎,我听人说太学也要推行算式和简数了,你可是比旁人先行了一步啊!”
韩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