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陆母十分赞同,想了想又补充,“那个叶家其实就是个普通人家,可他们的女儿不一般,似乎嫁给了一个有钱老板。”
田壮略略琢磨,回想起那天在病房外看到的那个坐轮椅的英俊男人。
虽说是坐着轮椅,但那个男人身上的贵气完全无法掩盖,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我知道怎么做了。”田壮嘿嘿的笑了笑。
……
翌日。
叶蓝茵换了一身纯黑套装,和张管家说自己今天要外出办事,午饭和晚饭都不回来用。
张管家听后有几分犯难,他想问叶蓝茵为什么不把这事亲自和周亦行说?可这几天家中的气氛是如何的,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太太办事一切顺利。”
张管家欠腰,恭送走了叶蓝茵。
叶蓝茵来到车库,没叫司机随行,挑了一辆低调的雷克萨斯就出发前往南山的墓地。
墓地,死人的安息之地。
叶蓝茵这辈子最讨厌、最恐惧的地方就是墓地,因为这里留下了她最爱的女儿,让她无法再将女儿抱入怀中。
所以,不是万不得已,她不会轻易来墓地寻求什么所谓的平静。
可今天,叶蓝茵捧着一大束百合花,来看望陈励川的母亲。
叶蓝茵与陈母的接触不是很多。
记忆里,陈母是个充满知性气息的优雅女子,喜欢吟诗作对,富有文艺气质。她是帝都大学里十分受学生欢迎的教授,举手投足间会让人想起才女林徽因。
还记得有一次,叶蓝茵和陈母聊天,她的大学室友也在身边,逗趣说:“蓝茵的婆婆简直就是闺蜜嘛!蓝茵太幸福了,没有婆媳烦恼。”
叶蓝茵当时一听这话,脸红的都快滴出血了。
陈母很是幽默的化解道:“那我还是要拿出些婆婆的架势,否则蓝茵就少体验一种绝妙的人际关系了。”
如今,再去想这些曾经拥有的画面,当真是应了那句“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叶蓝茵将百合花放在墓碑前,看着照片里面容清丽,笑容和蔼的女人,恳切道:“陈阿姨,我来看看您。”
说完这句,她便不知再说什么是好。
站在原地想来想去半天,她觉得自己要说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说了出来:“我代我先生向您说声对不起。他当年骗了你,让您往医院赶。如果不是这个谎言,或许您不会发生意外。只是……真的对不起。”
这一次,叶蓝茵是真的再无话可说了。
她定定的站在墓碑前,眼中无悲无喜的看着望不到边的墓地。
心里的悲切与迷茫像是蛇口,直奔着她而来,可她却无力躲闪这残忍的吞噬。
因为蛇口就是周亦行,是她爱的人。
嗡嗡嗡――
手机震动起来,引得叶蓝茵身子轻颤,深深的叹了口气。
“茵茵,晚上回家吃饭,你可别忘了。”杨慧英在电话里提醒道,“你爸从睁眼就开始念叨你。”
叶蓝茵“嗯”了一声。
她又看了看墓碑上的照片,算是道别,然后离开。
……
在前往叶家的路上,叶蓝茵的心情不似以前那么兴奋快乐。
她感觉面对着自己普通的家人,有种背离他们的意味。因为她之后要做的事情,可能有很多都不是她愿意去做的。
只是为了周亦行而已。
咔嚓!
叶蓝茵用钥匙开了家门,还没往里走,就已经闻到了饭香的气味,是那种让人觉得安心的味道。
“茵茵来了啊。”杨慧英在厨房喊着,“你正好过来把我切好的水果给你爸屋里送过去。”
叶蓝茵照着做,却没想到推开父亲的书房的门后,看到的是两个人。
除了叶华东,还有周亦行。
他们二人正在下围棋。
叶华东全神贯注,似乎终于是棋逢对手,不能有半点分神,只应付着说:“茵茵回来了,快去帮帮你妈。”
叶蓝茵看向周亦行,就见他的眼里有温和的笑意。
她没多说什么,放下水果,离开了书房。
此时,杨慧英正准备常常汤羹的咸淡,正好见叶蓝茵来了,就说让她尝。
“好喝。”她笑着评价。
杨慧英也笑了,又去忙乎着切菜,忽然想起什么,她把频率放慢,试探道:“和你弟闹别扭还没过去?”
叶蓝茵正在摘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沉沉道:“妈,他大了。很多事情,家里真不能再惯着了。”
杨慧英不耐烦的皱起眉头,她明知道女儿的话没有错,可她却是极不喜欢从别人的嘴巴离听到叶斐然的不好。
“反正你是做姐姐的,他是你亲弟,你自己看着办。”杨慧英语气冰冷的说。
叶蓝茵听出了母亲的不悦,却没放软语气,只是默默的继续摘菜。
杨慧英见她闷葫芦一个不言语了,心里有几分憋堵,把话题转向了另一个方向:“亦行的腿复查了吗?还有没有站起来的可能?”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叶蓝茵抓心挠肺的。
“定的后天复查。”她无甚语气的说,“他的腿伤的重,需要时间。”
“那是多久?半年?一年?”杨慧英莫名来了些火气,“我说你真傻还是假傻?要是亦行真的残废了,你难不成还……”
话没说完,杨慧英看叶蓝茵讶异的看着门口,顿时收了声。
周亦行正面无表情在厨房门口。
杨慧英尴尬的老脸涨红,嘴巴张了又合的说不出一个字来,她局促的目光更是不是知道该往哪里放。
“来找我?”叶蓝茵走到周亦行的身边,“怎么了?”
周亦行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叶蓝茵旋即一想,意识到他可能是想去方便,所以过来找她帮忙。
叶华东不喜欢家里有那种富人家的奢侈之气,周亦行来这里便从来不带佣人,更不会带过于贵重的礼物,以免叶华东不开心。
“我陪你去。”
来到卫生间,叶蓝茵锁好门后,给自己洗洗手,然后就过去扶周亦行起来。
可周亦行不配合。
叶蓝茵略略叹气,蹲下来,说:“别和我妈计较好不好?她就是伺候我爸伺候的累了,以为我也是这样的。”
周亦行沉默了片刻,抬眸看着叶蓝茵,苦笑道:“我给你添麻烦了。”
叶蓝茵心跳一滞,随即便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酸痛,那个酸劲直逼着她的眼窝就去了。
“别哭。”周亦行温柔的拭去她的眼泪,“别让爸妈觉得我欺负你。”
叶蓝茵勉强一笑,覆上他宽大的手,细细的摩挲着,很多心底里话说不出口,憋得她很难受。
而周亦行十分平静,好像很多事都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他反握住她的手,倾身在她耳边说:“我忍了好久。”
叶蓝茵的脸色划过一片绯红,可一想他话里的意思,这又觉得自己是想歪了。
“你靠在我身上。”她伸手将人扶了起来。
周亦行这次也不客气,把身体大部分的力都压在她的身上,悠然自得当着她的面宽衣解带,毫不避讳。
叶蓝茵没见过周亦行的什么?那自然是里里外外都见过。
可眼前的情况还是头一回。
她难为情的撇开头,听着那哗啦啦的水声音又是躁动不已,只得找个话题:“怎么忽然来这边了?还陪我爸下棋?他那人就这点儿爱好,当心抓着你不放。”
周亦行浅笑,回答:“夫妻一起回家才是正确的生活方式。”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是切中了叶蓝茵这两天忧愁的症结。
他们是夫妻,他们有个属于他们的家,将来也还会有属于他们的孩子……生活就是如此,只不过是周亦行的身份特殊了些,他们的生活复杂了些。
而这一切在他们这五年的感情中又是否重要呢?
“好了。”
周亦行的声音又打断了叶蓝茵的思绪,她连忙扶着他去水台那里洗手,面前的镜子同时映照他们的样子。
“你相信夫妻相吗?”周亦行冷不丁的问道,目光饶有兴味的打量着镜中的他们。
叶蓝茵也看着他们同框的两张脸,不得不说,他们是般配的。
“据科学研究,夫妻相是有根据的。面部表情心理学家把这种现象叫做变色龙效应。换句话说,你我天长地久的在一起,不得不像。而且,我认为不只是长相、动作,包括思维方式,遇事态度都会趋近于相同。可如果两个人分开,夫妻相也会在时间中一点点消失不见。”
叶蓝茵微微蹙眉,总觉得周亦行这话大有深意,可无奈她不善于分析,摸不出什么头绪。
“卫生间很闷,我们快些出去。”她选择暂且回避。
叶蓝茵待周亦行洗完手后,又把人扶回轮椅坐下,细心的为他整理着衣领。
周亦行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这深邃的双眼背后有多少的痴迷和欲念,甚至又有多少算计,只有他心里清楚。
两个人从卫生间出来,正好看到杨慧英端着菜要去餐厅。
杨慧英的尴尬还没有化解开,她有些僵硬的笑了笑,就听周亦行说:“妈,我是不会拖累茵茵的。”
这话听得叶蓝茵和杨慧英心里莫名一紧,就好像是周亦行有了什么打算一样。
杨慧英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张口想说些抚慰的话,却是被一阵门铃声给打断,她只得忙去开门。
还没看清楚来的是谁,就听叶斐然高兴道:“妈,您看谁来了!”
陈励川长腿一迈,声音温和动人,“伯母,好久不见。”
杨慧英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