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第四天,约定好了的日子。
早上周蕊徽神采奕奕地起来,特地穿戴件鲜亮明显的盔甲,喝了热水拌炒麦饭的麦粥,便去了难民军驻地。
到地方,难民军刚好时间吃完早饭,在各自推选出的统制、都头军官敦促中,散懒的列队成阵。周蕊徽等人静静站立在主营高台上,注视着他们,给予他们最后的尊重。
“节帅,已经好了。”
慕容绍云从旁提醒,周蕊徽从某些稚嫩的脸庞上收回目光,胸中提起一口气,又开始演讲。
领导永远是那么爱讲话…………
“今日,是杀鞑子的日子,今日,要和鞑子拼命,给逝者报仇,为活者拼出一条生路,期待很久了吧!”
“吾和尔等一样,日思夜想,整日盼着,总算是来了!”
“前面是沾水河,是一条登莱的母亲河,跨过这条河,就回不来了!当尔等到了河对岸的时候,鞑子就会冲出来杀尔等,抓尔等做奴隶,尔等唯有一战,杀死冲过来的鞑子,才能活!”
“幸生则死!幸死则生!尔等什么都没有,尔等什么都不怕,渡过沾水,有仇报仇,有冤抱冤!”
“老娘穷!麦子金贵!没有酒!今儿个和大伙同饮沾河之水!生死与共!汉家同心!”
“干!!”
古代的河水干净卫生上要比现代好,至少周蕊徽尝出了土腥子味儿,没喝出重金属超标。虽少了个摔碗,但气势上不减分毫,带着不死不归的气势,四万难民军,横渡沾水河。
身旁慕容绍云情不自禁轻吟起一个千古名句。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这句诗影响了周蕊徽,她脑子里也出了一句诗。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我上一世的父母,我这一世的父母,我上一世的哥哥,我这一世的兄长们,我上一世的兄弟们,我这一世的祖宗们,还有上一世的岳飞、文天祥、陆秀夫、张世杰,还有朱八八、徐达、常十万,拜托你们了,保佑我,保佑周蕊徽,保佑登莱联军,战胜鞑虏!】
“邵云,回营!”
火红的披风伴随身体的扭动而展开,登莱联军上到将军,下到士卒,都沾染上了决然之色!
浮桥边,原来镇守在此的周元景军不见了,前军营将士已经过桥,中军、左军正源源不断开进右军营寨…………
沾水西岸,四万人站上了岸边,拔黑木扎一经禀报,蒙古骑兵当先而出,汉军、新辅军在后紧跟。
“鞑子来啦!!!”
骑兵脚程快,远处田野,蒙古骑兵踩过田垄,出现在难民军面前。脑海里的恶魔再次出现,被仇恨充填头脑的难民们,出现动摇在所难免。
反正没指望难民军能有多少战力。
“乡亲们!杀鞑子!!!”
“咱们村的女人都被鞑子糟蹋了!报仇!!!”
“爹娘被鞑子杀了!此仇岂能不报!杀呀!!!”
“俺老娘俺娃子被尔等撞死的!还俺老娘娃子来!!!”
一片难民军红着眼睛抄起长枪木棒向蒙古骑兵冲去,看有人上了,难民们逐步加入冲锋潮流中,朝着蒙古骑兵大步迈进。
苦大仇深的仇人在眼前,蒙古骑兵呢?很放松,有些蒙人更在马背上喝马奶,吃奶酪。
吃完喝完,蒙古骑兵不见有架马的意思,待在原地,举起了弓箭。
“勇士们!狩猎啦!!!”
夺夺夺夺~~~~
蒙古弯弓的破空声于蒙古骑兵间此起彼伏响起,沾上粪便的箭头就是蒙古人先锋的死神,钻进难民军的肉里。
最前边一个穿着补丁短打的少年身子猛地一颤,肮脏的箭矢已经穿透了他的心脏,生机迅速从少年稚嫩的脸上消散,笔直地仰面栽倒。
没有盾牌,没有盔甲,只有一杆长枪木棒,只有一副血肉之躯,箭簇的飞射带来巨大的伤亡。
五十来个人倒下,极大震动了难民们薄弱的神经,整个冲锋的阵形好比踩了刹车,急停下来。
“死了,死人了!!!”
下一步动作还未从大脑传达的四肢,蒙古骑兵又一轮箭矢射来,咻咻咻咻比雨点声还大,比从庄稼地飞走的蝗虫还要可恶,更多人溅射出一摸血珠,惨叫呜咽声掩盖了所有。
“尔姥姥的!冲过去!冲过去杀鞑子!!!”
“冲过去就死不了!!!”
四万人里总得有精神强大的,他们则责无旁贷的担任起战地指挥官,号召众人,往前冲!跑得慢活该死!
拔黑木扎手一松,一支蒙古箭射中远处一敌面门,估算距离一转马头,蒙古骑兵后退了。
难民军以为蒙鞑子胆怯跑了,结果没跑多远,伫马弯弓搭箭,一气呵成箭如雨下,难民军中又起哀嚎声。
“哼!愚蠢的汉狗!”
拔黑木扎弯弓搭箭,嘴里含糊说了个第十八,一箭飞出,登时传来惨叫。
“俺不打了!俺要走!俺要走!!”
突然惊变,难民军阵脚大乱,盲从地向后退。拔黑木扎冷笑的打起马来,蒙古骑兵缓缓跟着,蒙古马小碎步在泥地上跑着,屠夫和畜牲心有灵犀的维持着体力,中间永远隔着射击的距离。
难民军进,蒙古军退,难民军退,蒙古军进,永远追不上,永远抓不到,拔黑木扎仿佛不是在打仗,是在草原上驱赶羊群,是在遛狗。
难民军尸体在河边附近横洒,此时太阳正要往中心走,一场不对等单方面的屠杀,就要结束了。
汉奸军姗姗来迟,蒙古骑兵收下弯弓,驱赶汉奸军上场解决。
汉奸军倒是展现出自身勇猛劲儿,大盾长枪,铁甲钢刀,如虎入羊群的冲进难民军中。有个块头大的壮汉是个练家子,穿戴两层铁甲,一手钢刀一手短斧,杀出一层血雾,砍杀难民军如同杀鸡,刀斧下去无人能挡,少顷便沾染上了二三十人的血。
蒙古骑兵给难民军造成的伤亡超不过三千,汉奸军一来大地上已有多处小水洼,通红的水在增加,要向江河、向湖海扩大;西岸的这片土地已经成了修罗场,已经成了屠宰场,水中的鱼儿畏惧得远远离去,天上的乌鸦倒越聚越多,等待大餐。
后面是水,前面是敌,拼命没用,不要俘虏,四万人的背水一战,全军覆没在河畔。
左右蒙古、色目、汉人将领吹捧,拔黑木扎飘飘然地正要下令过河,一匹快马飞奔来。
“那彦!不好了!汉狗从北边打来!严实那群汉狗败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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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外篇:
周蕊徽:抱歉了<(__)>四万英灵,你们牺牲,是我打赢蒙古军重要的一步,英魂不灭,不要怪我狠毒,这只是开胃小菜,看我为你们报仇,真正的战斗,马上便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