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声道:“不如再叫一辆马车,娘娘若是不舒服,也好稍微躺下展展腰。”
最重要的是……王爷心软,看见她那个肚子,怕是又自己把自己劝服了。
“正是!”傅妈妈感激的看了许元姝一眼,道:“老奴也能陪着一起去,路上照看着娘娘。”
话说到这份上,鲁王爷自然不会不同意,当下王府又备了一辆马车,铺得上厚实的垫子,傅妈妈搀着王妃上了马车。
许元姝送他们到了二门,行礼转身间跟六斤眼神交错。
等到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出了王府,她这才转身回来,冲施忠福一笑,道:“烦劳公公了,咱们这就把礼单整一整吧。”
东西虽然是赏给各家的,不过御赐的东西碰了个角都是罪过,所以基本上都是登记造册,捡不打紧的摆着,贵重的都是仔细用丝绸包了,好好的收起来的。
放在最上头的礼单是皇帝的,许元姝扫了一遍就笑着对施公公道:“咱们王爷的确是陛下最亲近的兄弟了,我记得上个月隋王的生辰,东西就没这个丰厚。”
施公公笑道,“娘娘说的是,比方这一对玉如意,咱们王爷得的是羊脂玉的,隋王得的是蓝田玉。”
当然不止这点差别,给女眷的赏赐也有不用,尤其是许元姝这个侧妃得的。
第244章 亲手做的寿面
去掉那些只给王爷送了针线当手里的太妃们, 其实重点看的寿礼就是三个人送的。
皇帝、太后,跟魏贵太妃, 勉强再算上头一个住进单独宫殿的吴贵太妃。
皇帝给三个人赏了东西,除了王爷的寿礼, 便是鲁王妃还有许元姝的一副头面,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东西是一样的,不过规格上略有差异, 比方王妃的首饰比许元姝的更重也更精美些。
魏贵太妃跟皇帝是一样的。
太后就不同了,她给后院三个女眷赏了东西, 除了王妃跟许元姝有,还有郭玄妙的。
许元姝跟郭玄妙得的东西是一样的, 都是四色锦缎,还有一对儿玉镯子。
至于吴贵太妃, 她给许元姝的东西跟鲁王妃是一模一样的。
不是一人给的羊脂玉,一人给了蓝田玉, 也不是一个的首饰是牡丹样子,另一个是荷花。
就是完全一样的东西。
许元姝仔细看看了,其中一块蜀锦, 是原本一整块布料裁开的,图案都能对得上。
“先把东西收了吧。”许元姝道,“公公也是个妥帖人, 我是放心的。”
施公公应了声, 吩咐两句, 那边小太监登记造册的时候就换了个方式写。
比方魏贵太妃赏的头面, 记在王妃名下的就是牡丹争春金头面一副,记在许元姝名下就是荷花头面一副,是能看出来规格高低的。
吴贵太妃送的虽然是一样的东西,不过还有办法。
比方那蜀锦,王妃就是蜀锦一大块,许元姝就是蜀锦一小块。横竖这种料子不用留,各家领回去究竟多少谁也不知道。
等东西分完,许元姝回到屋里,换了身轻便的衣裳又去厨房了,宫里八成不会留饭,况且还有王妃跟着,她有孕在身不太方便,所以王爷差不多中午就要回来了。
这会儿马车已经快到皇宫了,傅妈妈跪坐在傅芳苓身边,红着眼睛语重心长的劝道:“只有正妃才能在正日子陪着王爷一起进宫,别的您不愿意奴婢都认了,可进宫谢恩,只能您自己去。”
“您再这样下去,就算许侧妃暂时没这个心思,身边的人也要怂恿她,府上那几个不安分的侍妾,也要来踩一踩您的脸面了。”
傅芳苓不耐烦的翻了个身,道:“我就想清清静静的过日子!草原看不成了,水乡美景看不见了,湖光山色更是――”
她也红了眼圈,又觉得肚里翻涌不停,忙吸了两口气,这才平息下来,道:“我如今能去的,就是王府里那小园子,还有嫁妆里的两个农庄!”
“您话里话外都是大长公主如何如何,可大长公主过得从来就不像我这么憋屈!”
“若是按照您的活法,我到最后充其量也不过是大姑姑而已――还不如大姑姑,毕竟现如今没有大长公主给撑腰了!”
傅妈妈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味儿来,喃喃自语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傅芳苓又道:“你们总说一开始大长公主跟驸马也是琴瑟和鸣,相亲相依的,只是后来驸马叫狐狸精勾了魂去,这才跟公主生了罅隙。”
“照我看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分明就是大长公主鞭打驸马,驸马伺机报复,女人生孩子就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大长公主五年生了三个孩子。甚至后来大长公主早早死了,未尝没有猜到真相的缘故。”
傅妈妈呆呆地跪在那里,像是连呼吸都忘了。
傅芳苓看她这个样子,吓得急忙起身,“妈妈!傅妈妈!”又急忙掐着她的虎口,声音焦急万分,“都是我乱说的,您别当真!您看我不是进宫了吗?我不会失礼的。”
直到虎口都快给掐破了,傅妈妈才回过神来,双目似乎已经没有神采,道:“公主生了三个孩子之后,驸马就不像以前那么殷勤了……奴婢原先也觉得是驸马故意的,毕竟女人生了孩子之后就不太记挂心思在男人身上了……原来、原来……”
“傅妈妈。”傅芳苓叹道,伤心之余却又生出一分庆幸来,傅妈妈如此魔障,未尝没有矫枉过正的缘故,今日把话说破……想必以后日子就好过了许多。
“咱们过自己的日子不行吗?”傅芳苓小声道,“我有嫁妆,又是明媒正娶进来的,占着名分谁也不能把咱们怎么样,您看宫里的太后,谁当皇帝她都是太后,又占了最好的慈宁宫。”
“王爷不来正好,咱们也不用讨好别人,看人脸色行事。”
“真正像大长公主一样,像她下降前两年那样活着。”
傅妈妈抹了抹眼泪,道:“要进宫了,我先帮娘娘再紧一紧头发。”
快到午时,鲁王爷跟王妃从宫里谢恩回来。
傅芳苓早上肚子疼是装的,不过顶着个大肚子在宫里走了一圈,还得行礼,的确是挺累的,她也不打算委屈自己,所以一回到王府,就先叫了轿子休息去了。
晚上王府有个小宴席,中午就各人自己解决了,鲁王爷也没怎么想,回去换了家常的衣服,就往会宁馆去了。
“咱们中午吃什么?”他问道。
许元姝道:“既然是过寿,自然是寿面了。”
很快面就端了上来,蔓珊亲自捧的面放在鲁王爷面前,道:“是娘娘亲手做的呢,王爷请用。”
丫鬟们说完便都出去了,鲁王爷一脸的惊喜看着许元姝,道:“你连这个都会?”
虽然这是个套儿,不过许元姝依旧觉得王爷脸上的表情很是好笑,她道:“不会,我原想着做面没什么难的,换了衣裳就去厨房了,只是从和面到擀面,面条还得切的一样宽,最后还要烧火做浇头,我一样都不会。”
许元姝叹了口气,道:“不过蔓珊说的也不算错,这面是您的许侧妃娘娘亲眼看着咱们府上三个大厨亲手做的。”
鲁王爷听她这一句话说得又快又急,里头只有两个词儿能听清,一个“娘娘”一个“亲手”。
鲁王爷微微一愣,随即便笑了起来,道:“本王也尝一尝这碗侧妃娘娘亲眼看的面什么味道。”
许元姝瞪他一眼,也不动筷子,就这么看着鲁王爷吃面。
面自然是好吃的,府上三个大厨的手艺就没有不好的,再者给王爷做饭也大半年了,王爷什么口味早就一清二楚,看王爷的样子就知道这面极其对他的胃口。
“不能咬断。”许元姝还在一边说风凉话,“王爷今儿怕是要吃一天的面了。”
她声音带着笑,脸上也有笑容,不过目光却透过镂空的隔扇门落在了箱笼上头。
里头那双鞋子……
不,今儿不能送,若是叫王爷每年生日都想起这么件恶心事情来,她也讨不了好。
想到这儿,她目光又落在了王爷身上,笑盈盈地问,“我看过的面好吃吗?”
第245章 王府的侍妾心都不诚啊
酉时初, 施公公就来会宁馆请人了。
“娘娘,王爷说晚饭摆在碧瑶亭, 吩咐奴婢来请娘娘。”施公公弯着腰,笑眯眯的伸手一请, 叫他来请,足见许侧妃在王爷心里是个什么地位了。
施公公想了想,又道:“碧瑶亭靠着假山, 前后都是树木花草,因此才叫碧瑶, 离湖边也挺远的,王爷觉得这地儿娘娘一定喜欢。”
他虽然说得模糊, 不过许元姝还是明白了,想起前头自己说怕水, 王爷这是专门为了她选的地方。
许元姝笑道:“这等跑腿儿的小事难得施公公亲自跑一趟,咱们这就去吧, 不能叫王爷等着。”
因为先帝孝期的缘故,什么琉璃宫灯牛角宫灯之类的东西全都不能用了,连最普通的灯笼或者蜡烛也只能用白色的, 这就有点煞风景了
不过王府的下人们还是有主意的,最后亭子周围放了一圈的水盆,中间驾着黄铜油灯, 背后又放了铜镜, 倒是有了几分意境。
王妃已经在里头坐着了, 她居然是来的最早的一个。
许元姝上前行了礼, 看她神色如常也就不太担心了,安静坐在那儿不说话了。
不过傅妈妈没跟着,倒是有点奇怪。
很快王爷就来了,见了碧瑶亭的装扮十分满意,点点头道:“赏!”
虽然王爷过寿,府上众人都已经多发了一个月的月钱,不过银子这东西是没人嫌多的,当下施公公便笑道:“老奴先替他们谢谢王爷。”
正说着话,府上的四个侍妾也来了,一人手里提着一个食盒,不用说肯定是寿面。
王爷过寿,许元姝脸上自然是有笑意的,不过看见这一幕笑得越发的真心了,朱砂去掉不说,王爷看见她虽然心中不喜,但是绝对不会去为难她的,至于剩下的人……
有几个人会说这面是亲手做的呢?
四人走到王爷面前,盈盈下拜,说话的是容娟,这就看出来深浅了。
“王爷,这是妾身几个亲手做的寿面,祝王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容娟才说完,后头梅氏就笑道:“把手指头都切了呢,王爷可要好好尝一尝。”
她手一抬,许元姝的确看见她手指头包了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恩敬也道:“掐着点儿做的,因此才来得晚了一些,王爷莫怪。”
旁边等着伺候的丫鬟把面端出来放在桌上,的确是巴掌大小小一碗,别说四碗了,就是再来四碗也不会撑着的。
四碗面放在桌上,王爷脸上的表情绝对不是欣喜,反而显得有点凝重。
那三人对视一眼,再回过头发现王爷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容娟一阵胆颤,下意识往已经端坐在王爷身边的王妃还有许侧妃身上看去。
王妃一直是那个表情,不冷不淡的样子,许侧妃笑得倒是比往常得意了些……她做了什么?
容娟是这三人里头最沉稳的,只是没等她想好怎么试探,恩敬就直白的来了,“王爷。”她声音有点哀怨,又瞥了许元姝一眼,眼神里有嫉妒还有点仇恨。
“您中午都吃了许侧妃亲手做的面了,怎么轮到妾身几个,就不喜欢了呢?”
许元姝不动声色,心中却很是轻松,这样的人,就是不拿鞋子出来,她也能对付。
只是她真情实意做得鞋子,因为面前这两位,被王爷说心不诚,许元姝还记得自己当时做鞋子时候的心情,这么一想,她嘴角上翘的弧度加深了。
鲁王爷没说什么,却想起中午那三个厨子,元姝说去厨房看了才知道一碗面也是要下功夫的,还专门叫他们来面前磕头领了赏。
“七岁开始学光和面,学了五年师父才说劲头够了。”
“这汤是熬了三天的老汤,看着颜色鲜亮,里头多少好东西。”
“菜切得跟头发丝儿一样细,下去一烫就熟,既能颜色鲜亮,也没土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