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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帝(养弟) 第21节

养帝(养弟) 狂上加狂 7541 2024-06-30 07:38

  据闻临近乡县的许多贫寒人家的房屋都被厚雪给压垮了,许多人家的耕牛牲畜也冻死无数。

  一时间雪灾成患,当地的知府向朝廷请调了赈济的折子,向国库索要些银子,好用来卖炭搭建帐篷。只是奏折递上去,迟迟不见回音。

  因为大雪封门,城镇里的店铺也都关门了。胡氏给店铺的伙计和先生包了过年的封银,又放了半个月的假,让他们先各自回家照顾家中的老小。

  初时这雪灾并没有什么,谁想到成片的县村受灾,冻死了许多人。于是灾民们都往城镇里涌,街市上都不甚太平了。

  笑娘提醒娘亲,要看紧家宅,毕竟城中都知道他们褚家是富户,爹爹不在,不能不防。

  胡氏也是心里忐忑,让董婆子将宅门紧闭,上了两道大门栓。

  随风不言不语,也不知从哪里领回一只大狗,獠牙老长,见人就吠。

  一到入夜时,他就将狗链子放开,放大狗满院子溜达,而他则拎提着褚慎给他买的短刀,时不时沿着要院墙巡视一番。

  若是有人翻墙,倒是能立刻察觉。

  胡氏也是个爱节俭的,觉得屋宅里房间多,太费火炭,这雪也不知什么时候散,家里积蓄的炭也要节俭些用。

  是以白天的时候,她便将孩子们都聚拢在一个堂屋里,那屋堂紧挨着厨灶,有一道埋了烟囱的火墙,摸上去都是暖的。

  胡氏让人在火墙边搭了床。她哄睡了晟哥,带着两个女儿坐在床上靠着暖墙,就着小方桌子打花牌。又让董婆子拢了一个炭盆子,放在正在屋子里写字温书的随风脚边。

  虽然屋外又飘起雪花,可冬日的暖阳透过纸窗照得温逸,小儿酣睡,一家子老小各做各的,倒是不觉得冷。

  就在这光景,屋宅的大门被人敲响了。

  最近闹雪灾,有些乡间破落的泼皮熬不住,借着入城乞讨的时候入室抢劫。

  董婆子生怕又是附近的歹人借幌子打家劫舍,没敢立时开门,只大声问是何人。

  只听门外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是我,你的东家,董妈妈快开门!”

  董妈妈爬上梯子冲着墙外一看――可不是东家回来了吗!

  董婆子顾不得细看,连忙给东家开门。

  因为又下了一场薄雪,褚慎临进屋子的时候,脱掉了身上厚厚的披风抖雪。

  听了夫君归来,用小被子裹着晟哥迎到门前的胡氏便看到,自己正在抖雪的夫君穿了一身威武的军服……

  趿拉着鞋,跑在前面的乔伊也看到了,只惊喜地叫道:“爹爹,你怎么穿了这个?”

  褚慎笑着迎向妻女,接过了犹在酣睡的晟哥进了屋子道:“我入京后遇到了昔日的同袍,托了他的人情,几经周转,入了军营做了校尉。这次圣上赈济雪灾,我便借机会领差事,押运着物资返乡,随便回家看看你们。”

  原来大秦景帝接了知府奏折后,倒是心怀慈爱,不忍百姓在饥寒中度过年关。

  是以拨银走款,调齐了各地募捐的灰炭毡帐后,命驻守在京的官兵一路加急护送到了受灾的乡县。

  褚慎知道是自己的老家受灾,正担忧家里,于是立刻自告奋勇领了差事。到了府衙后,跟当地的官员做了简单交接后,婉拒了当地官员的请宴,赶着先回家来了。

  胡氏只觉得自己的夫君,做什么都是使得的,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他一连数月没有返家,自然要好好置办一顿酒肉。

  只是大雪封门,肉铺子酒楼也不开张,没法出去采买。

  胡氏让董婆子劈柴,带着小丫鬟一通忙,切了家中留着过年的腊肉与地窖里贮藏的白菜,加了山药和白薯炖成热锅子。

  再用鸡蛋炒了一把老葱,花生炒香撒盐,又拿出上次摆宴剩下的一坛子酒,总算是置办了一桌子简单的家宴。

  听说老家闹雪灾,褚慎原也是担心家里,如今一看,胡氏会持家,家里的几个孩子也都穿着新袄子,满桌子的热气腾腾,不像是受冻挨饿过,高悬了一路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第29章

  一家子团聚,就算大雪封门,也是暖意融融。

  吃饭的时候,笑娘得空问了问爹爹,为何久久不归。

  其实并非褚慎不顾家里,在京城里乐而忘蜀。

  他当初决心从军,便去了京城拜谒卓将军。卓有良倒是说到做到,将他收在了帐下。

  只是他初来乍到,万事从头做起,不过是在卓将军的手下任个伍长罢了。

  褚慎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却只在军中从伍长做起,手里管着五个大头兵。近年边关无事,不能在沙场建功立业,而他又无甚裙带关系,若是这般熬度下去,如何有出头之日?

  一时间,他也是心下彷徨,不知是否该坚持下去。

  结果有一日,他正当值,随着卓将军出街,看见闹市里一匹马儿发疯了似的奔来,于是他冲过去用力拦下了发狂的骏马。

  事后才知,那马是申阳郡主独子所骑。虽然救下了郡主的独苗苗,可是褚慎却因此受了些伤,在床榻上卧躺了两个月才能下地。

  申阳郡主已经年近五十,只有这一爱子。对于儿子的救命恩人自然是百谢千恩。

  于是褚慎虽然从军后,没有立下军功,却因着申阳郡主的关系,破格提升成了校尉。

  胡氏一听褚慎在京城受了伤,急得不行,便要褚慎起来让她仔细验看,直问他为何瞒着家里。

  褚慎只笑着看她急切的样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

  而笑娘则是在听闻了爹爹提起申阳郡主独子时,差点被口里的米饭活生生噎死。

  申阳郡主的独子……岂不是就是原书中,男主的头号死对头――世子萧月河吗?

  作为常年雄踞金榜首文的强文的第一大反派,原作者塑造的也是有型有款。他年少时被人所害,从马背上摔下,身负重伤,落得双腿瘫痪的残疾,加之申阳郡主的娇宠,是以从小时起,这位世子爷便性情暴戾,越发的古怪。

  而随风在莫家成长,出众得要命,主角光环闪瞎人眼。又因为一次聚会时,不小心得罪了萧月河,于是二人的恩怨情仇就此展开。

  当然之后,还夹杂着两男共争一女之类的狗血点点……不过最让笑娘心惊肉跳的是,那萧月河就是原书中笑娘的主子,

  她身为萧月河的爱妾,却是日日受尽折磨。也许是身体不健康的缘故,萧月河的心灵也略微有些阴暗,对待女人的方式也堪称变态。

  原来的笑娘对这位主子也是又敬又怕,于是甘愿受他驱使,迫害男主以及一干女主,讨得主子的欢心……

  可是如今,继父却无意中救下了原本该摔断腿的世子爷。那接下来的剧情,该是如何发展?

  最要命的是,会不会因为继父跟他有了交集的缘故,自己也要早早跟他相遇呢……

  想到这,笑娘有点食不下咽了。

  顺便说一句,虽然好好的直男权谋文,被她穿了之后骤然有些田园过日子风,可吴笑笑坚持认为,能写出原书那种风云雄霸狗血滔滔的作者该原地爆炸,一飞升天!

  厌女症吗?为何要把女配的日子写得如此艰难?

  呜呜,爹爹,我只想躲在乡下过日子的呀!

  褚慎有公务在身,刚吃下一碗饭,才要喝一口新端上来的南瓜汤水时,下面的兵卒便找了过来,说是西仓的书吏来找褚校尉核对过手的赈灾粟谷。

  是以褚慎一口饮尽了热汤后,便急匆匆地重新穿好披风,出门公务去了。

  待到了衙门,四乡八野的乡吏也终于一路艰难驱车赶到,都聚拢在府衙里核对各自要领的物资,待得核对无误后,便由仓廪签字核准,再由褚慎盖印便可以回转了。

  盛万石作为西仓书吏,自然也跟着自己县里的县丞前来领取物资。不过因为西仓的粮仓被大雪压垮,那谷种都被冻了,是以他们县里还要额外领取四车粟米。

  这第一批物资里粟米有限,要紧着困难的乡县,是以他们要领,还要等褚校尉批了才行。

  盛万石初时听闻这次京城里来的校尉姓褚,心下还没有想什么。等后来听说那校尉叫褚慎时,心里也只暗道一声赶巧了。

  可是等褚慎一身戎装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时,真是让盛万石大吃一惊。

  商贾褚老板,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京城白虎营的胡骑校尉了?

  可是一愣过后,盛万石也反应过来了。如今身在府衙,自然是秉公行事。他一个小小乡吏,如何跟京城的胡骑校尉相提并论?

  当下也不敢攀谈,只上前作揖,先处理了公事再说。

  而褚慎虽然曾经恼了盛家小看了他。但是这样的细枝末节,于他这般磊落的人来说,倒也不是什么值得斤斤计较的事情。所以褚慎便命手下的一位兵卒带着盛万石去清点粟米物资,交接完毕,签字便是了。

  其实那次酒宴之后,两家再无来往。后来盛轩从褚家的家塾回来,便病了一场,发了烧,胡言乱语地求他的母亲,若是待得开春的乡试,他能高中,能否随了他的心愿,定一门他愿意的婚事。

  刘氏恼他胡言乱语,便问他要相看哪家,可他又不肯说。

  后来还是刘氏听盛万石和前来拜访的孙夫子闲聊,听到那褚家将家塾和内宅的院墙堵上了,才猜出了一二。

  看来是那褚家眼看着说亲无望,便砌墙避嫌,表明姿态罢了。

  刘夫人听孙夫子这么一说,心内越发觉得自己早先料想的不错。

  可如今儿子发痴,又没有说破,自己也不好说些什么,因着怕耽误了盛轩的前程,只能先千好百好地应承下来,解了儿子的心事,让他用心读书。

  不过她心内已经决定,不管儿子此番是否考中,她都不会让儿子再寄读于褚家的家塾,要远远避开才好。

  再说盛万石,请了物资后,倒是跟府衙里的人聊了聊,侧面打听了一下为何镇里的富商摇身一变成了京城的校尉。

  因为都是同县之人,但凡有个好事的,一早就打听明白了。只是这位褚爷当真是个有福的,他也不知为何,去了京中便青云直上了。

  盛万石听足了八卦,便返回了家中,趁着吃晚饭的功夫,说出了褚慎的这番奇遇。

  盛员外倒是很欣赏褚慎,觉得他谈吐不俗,原本就不该蛰伏在小乡里,是以说完之后,也许是遗憾自己先前撒谎婉拒了褚慎的提亲,还略带感慨道:“褚慎能在京城权贵云集之处扎下根来,当真是有本事,这下他家的女儿们可是水涨船高,要入京里嫁入高门大户去了……”

  盛万石的话音未落,盛轩已经啪的一下放了自己手里的碗筷,脸色苍白,起身便出了厅堂。

  这让做父亲的有些莫名其妙,只能沉着脸喝道:“怎么吃得不顺口要摔碗筷,这是何等规矩?”

  刘氏却知儿子变脸的原因,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追出去寻儿子。

  待得去了盛轩的屋子,少年撩起衣襟冲着她跪下道:“母亲,儿子有不情之请,还请母亲成全。”

  刘氏自然心知他要说什么,也不想听,只想将他扯起来。可是盛轩如今钻了牛角尖,照直道:“请母亲央求父亲出面,去褚家替我向褚大小姐提亲。”

  刘氏见儿子到底说出来,气得不行,只打了他的肩膀道:“孽子!哪有你这般逼迫父母提亲的?你父亲先前已经婉拒了褚家。如今见他做了京城武官,又要改口去提,岂不是被人看作趋炎附势之辈?被褚家奚落不说,也叫同乡人低看!再说了,你若考中,前途无量,依着你的品貌,哪里需要父母低三下四到处说亲,便是上赶着有好人家的女儿来说和。你就是见的少了,只觉得褚家的女儿好看罢了。我可一早打听过了,她并非褚慎的亲女,不过是她母亲改嫁带过来的,亲父也不知是何出身。我是绝对不会同意,有这样的儿媳妇的!”

  盛轩见母亲态度坚决,一时间只觉得万念俱灰,至此便是绝食闭门不吃了,连褚家的私塾都不肯去了。

  再说褚慎,一遭了结公事,便要返回京城去了。只是这次他不能带走自己的一家老小。

  随风马上也要考试,若是搬家分了心神便不好了,总要等他考完再议。

  而且他先前受伤,也未来得及张罗京城的房舍住处,总要等他将一切安排妥当了,才让一家子搬过去才稳妥。

  所以他与家呆了三日后,叮嘱了家中的大小事务,便随车队返回京城去了。

  而盛轩与母亲熬斗甚久后,终于熬得母亲改口了。

  刘氏觉得儿子是上天派下来克他的,这么执拗下去,乡试也不用考了,只能服软同意。

  可刘氏说得好,若要她去提亲,也要看盛轩自己是否争气,若是不能考中,依着褚慎如今的情景,也是不会答应将继女嫁给个乡野小吏的儿子。

  盛轩见母亲终于点头,倒是松了一口气,人生有了奋斗的目标,便不舍昼夜,只重新捡拾起书本,入书塾苦读。

  而刘氏这边又让女儿妍雪写帖子,立了诗社茶会,邀约的众家千金中,褚家二位小姐赫然在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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