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妩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就好像被人抛弃的小猫一样,令人心疼。她赶紧道:“当然不是。君言,抱歉,是我不好。”
沈衍微笑:“没关系。”
话虽如此,姜妩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
从姜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时,姜妩想起昨日被沈衍借走的卷轴,便问道:“君言,事情办得如何了?”
沈衍道:“放心吧,昨夜我已让人将那些卷轴取走,并命他们尽快解读出上面的内容,相信不日便会有结果。”
姜妩又问:“那今天,我们要继续前去调查?”
沈衍却道:“今天天气晴朗,不如我们到澜泱河游玩如何?”
“游玩?”
对他这个回答,姜妩极为意外。
她原以为沈衍是在说笑,没想到他真的找来了一条画舫。
等到回过神来时,姜妩已身处于澜泱河上的一条画舫上。
他们就如同一双真的出外游玩的眷侣。
姜妩此时也被两岸的景色吸引,不由感叹道:“以前从不知道,原来从澜泱河上看上京城,是这样一番景象。”
沈衍有些惊讶:“阿妩以前没到河上游玩过吗?”
姜妩摇了摇头:“以前哪有机会,我和大哥年纪尚小,自然是不敢自己出来游玩的。至于姜元明,就更加不能指望了。”
沈衍道:“阿妩,你能不能再和我说说姜元明的事情?”
姜妩意外地道:“你怎么突然对他感兴趣了?”
沈衍道:“我只是好奇,他如此的风流,为何你母亲还会嫁给他?”
姜妩说道:“我听祖母说,姜元明在成亲之前并不是这样的。他隐藏得极好,就连祖母和母亲都被他骗过去了。”
“哦?”
“我听大哥说,在母亲怀了我的时候,他开始暴露出本性来。他厌倦了母亲,便开始冷落她,还纳了一房又一房的妾侍,伤了母亲的心……”
沈衍皱眉:“竟然如此。”
两人谈话间,不远处的河岸上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那是东边的街市,繁华热闹的街市上,突然冲出了一个衣衫破烂、披头散发的男子。
他冲到了街市中央,突然朝空地上一跪,仰天长喊。
“鲛人是天上的神明,你们竟敢如此对待神明!”
“哈哈哈哈!亵渎神明,你们一定会遭天谴的!”
“鲛人!是鲛人回来复仇了!”
这疯疯癫癫的模样,惹得途经的百姓都朝他指指点点。
“发生了什么事?”
姜妩和沈衍自然也被岸上传来的动静吸引。
姜妩循声看去,他们身处在画舫上,隔得远,只能看清前方围了许多人。但那边传来的动静极大,那男子的每一句话,都清晰地落入他们的耳中。
姜妩顿时吃惊地道:“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沈衍的神情凝重起来:“这事情有古怪。”
“报应!是报应降临了,啊,鲛人之神,求求您原谅我!求求您!”那男子突然捂住了脑袋,整张脸痛苦得扭曲成一团,“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应该亵渎您!”
“你们所有人最终都会遭受天谴!那位神明降临的时候,灾祸即将降临大盛,所有人都会……是他,是他带来的灾难……啊啊啊,我再也不敢了,饶命……”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放过我!放过我!”
男子歇斯底里地大喊着,嘴里神叨着周边的人都听不懂的话语。只见他突然起身,冲破了百姓的包围圈,向着澜泱河纵身一跃。
咚!
一声巨响过后,河面上激起了剧烈的水花。
但等了许久,也不见那名男子再浮出水面。
尖叫声顿起。
“他他他落水了,快去救人啊!”
第89章 名单
跳河的男子被救上来后,已完全没了气息。
“他……他没气了!”
再有一阵尖叫声彼此起伏,突然人群中有人喊道:“你们快看,他身上的那是什么?”
有大胆的人朝已经断气的男子走了过去,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的额头上刻了几个字!”
“什么字?”立刻有人问道。
“罪孽深重?”前去看查的那人身体受惊地一晃,脸色顿然变得苍白如纸,“这……”
“他跳下河之前,他脸上好像没有这几个字吧?”
“他刚刚说什么神明的报应,灾祸即将降临,上京将遭到鲛人的报复。莫非这是真的?”
百姓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恐慌的情绪迅速从东边的街市弥漫开来。
沈衍冷眼看着这一幕,语气带了一丝讽刺:“果然开始了。”
姜妩神色严肃地道:“没想到他们的‘神明’降临得如此快,下一步,估计是要在百姓中引起恐慌的情绪了。”
沈衍侧头看向她,问道:“阿妩,你相信这个世上,真有神明的存在吗?”
“神明?我从来不信那种虚幻的事物。”姜妩摇了摇头,语气平静,“有时候,人心可比怪力神乱可怕多了。”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河面上突然传来了划水的声音。
一条小船自远处而来,往画舫靠近。
小船停下后,白术和白芨相继跳到画舫上,大步向沈衍和姜妩走来。
“主上,姜姑娘。”
沈衍回头看向二人,淡道:“如何了?”
白术将岸上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
“据附近围观百姓说,那跳河的男子昨日还好端端的,今天早上的时候,突然变得疯疯癫癫,嘴里不断喃念着什么鲛人,什么报应之类的话,他的家人去请大夫,他就趁着这个时候,从家中逃了出来……”
白术道:“若姜姑娘的猜测是正确的,属下自认为,这背后的确有蛮族人操纵的痕迹。”
姜妩问道:“那刚刚落水的那个人,是什么身份?”
白芨道:“他是平时在河中打捞鲛人之泪,并将之高价贩售出去的船夫。”
沈衍和姜妩对视了一眼,接着问道:“我之前命你们查探的事情,可有结果了?”
白术点头道:“主上命属下查的事情,已经有了头绪了。坊间传言,这鲛人之泪是大补之物,要是服用了,能使人长生不老,永葆青春。”
“大补之物?”姜妩吃惊地道,“这个传言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流传出来的?”
白芨语速飞快地道:“就在有人说在上京发现了鲛人的踪迹的不久后,所以,这鲛人之泪才会被上京城的百姓争先抢购。”
白术接过话道:“没错,因为传言的缘故,有人在购买了鲛人之泪后,便将之磨成了粉末当成补品食用,或是当成胭脂水粉一样敷到脸上。本来这只是个别的人所为,但却在某一天,有一位病重的府上在服用鲛人之泪的粉末后,第二天竟奇迹般痊愈了。”
“据说那富商原本只剩下一口气,第二天竟活蹦乱跳。这件事广传开来后,那些购买了争相模仿,而将鲛人之泪当成饰品佩戴的,反而少之又少。”
姜妩沉思片刻,又问道:“接连跳湖的受害者,他们都曾服用过鲛人之泪的粉末吗?”
白术点头:“的确如此,最先的跳湖的人,是打捞出鲛人之泪的船夫,他虽然没有服用过鲛人之泪,却曾经为了试验这珍珠的真实程度用牙咬过珍珠。”
“而第二位落水的富商之女,便是将鲛人之泪研磨成粉末敷到脸上,第三位落水者是一位官家千金,自小体弱多病,听说了鲛人之泪的神奇之效,便买来服用……”
沈衍道:“鲛人之泪的样品,取来了吗?”
白术皱了一下眉道,“不知道贩卖鲛人之泪的人近来听见了什么风声,现在他们可谨慎得很,这鲛人之泪,他们非熟人不卖。属下见状,便趁他们不注意,悄悄用普通的珍珠将之替换了。”
“做得不错。”沈衍淡淡地道,又转头看向白芨,“白芨,我让你找的两头猪,找来了吗?”
“找来了,就在那条小船上。”白芨往小船的方向指了一下,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下一刻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主上,你为什么要让找两头猪?害我带着他们走在街上的时候,还被别人笑话了。”
他堂堂一个有头有面的人,却要拖着两头猪在街上游逛,这可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两刻钟前,白芨拖着两头猪走在大街上,却被当成了猪贩子,竟还有买家前来询价。
“小兄弟,你这两头猪卖吗?”那人问道。
“不卖不卖。”
白芨立刻黑下脸,不耐烦地挥手驱赶对方:“快走开,不要挡路。”
许是他的态度太恶劣,对方也来气了:“不卖?那你还把他们带到市集做什么?这不是耍人吗?”
白芨瞪他一眼,道:“我养的家宠,还不许带出来溜了?”
那人顿时用古怪的目光打量起他来:“我只听过人养猫养狗当家宠的,这养猪当家宠,我倒是闻所未闻。”
“怎么,我就爱养猪咋了?吃你家大米,还是喝你家水了?”白芨没好气地说,“我不但要带它们去逛街,还要带他们去游湖!”
说着,他便“负气”地拖着两头猪上船了,完全不理会别人那怪异的眼神。
……
听完白芨添油加醋的陈述,姜妩忍不住笑了出声。
白芨苦着一张脸说道:“姜姑娘,怎么连你也笑话我?”
白术默默地往远离他的地方挪了一步。
沈衍看着他,似笑非笑地道:“你对这两头猪如此怨念,等案件结束后,我再赏你两头猪如何?”
白芨忿忿地道:“等着,我一定把它们剥皮拆骨,烤了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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