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明确,心思沉稳,好啊……好……
可惜,箭矢穿胸而过,老天并没有给他太多时间惊愕反省或不甘。
一息之间,顷刻毙命。
“主公!!!”
窦庸身侧那名护卫接住窦庸仰倒下去的尸身,痛喊出声,目赤欲裂!正是窦庸心腹,李忠!
元妤直至此时才出声,娇喝道:“明罡!一个不留!”
音落,又有两支箭羽穿空而过,一支射杀了留在窦庸身边的护卫之一,射向李忠的一支却被他挥刀斩断!
李忠跟在窦庸身边数年,要论忠心,窦庸身边怕无一人能出其左右!
此刻,窦庸在他的护卫之下竟然殒命,对他的刺激不可谓不大。
当下,他斩断了飞来的箭后,提起剑,不顾身后咬牙冲向对面的元妤,口中喝道:“啊——”
中途还杀了两个抵挡他前行的元妤的人。
而窦庸余下数名护卫,竟也都是忠心不二的,见他冲向元妤,竟有人为他斩断身后明罡射来的箭矢。
竟真就叫他冲了过来。
“姑娘后退!”
守在元妤身侧的明芷明若齐齐向前一步,提剑抵挡。
却不料李忠大力无比,她二人拼尽力气共同抵挡都挡不住他的攻势,被他轻易压制,转而挥剑左右开拨,竟就将她二人挑了开。
元妤本就退得不远,再身后便是断崖,可以说是退无可退!
眼见李忠举剑刺来,明芷明若惊骇出声,“姑娘!”同时转身提剑刺向李忠。
谁料!李忠一心要杀元妤,竟连避都不避了!只大声喝着刺向元妤!
元妤虽死生无惧,却也知没有等死的道理,毕竟她身前还有数人为护她性命在厮杀。
故而在李忠刺来之时,又连退了几步。
可李忠的剑还是直直朝她心窝刺来。
身后便是断崖,莫不成要她跌下断崖摔得粉身碎骨不成?
元妤停住脚,不再退。
她不怕粉身碎骨,只怕摔得面目全非,入得黄泉后至亲不识。
明芷明若惊骇,一左一右刺向李忠肋骨之处。而李忠的剑亦刺向了元妤胸前!
较为庆幸的是,在他刺进元妤胸口之前,另有两支箭更快地射向了他!
一支自背后直穿他心窝,一支箭则精准地射到了他的手臂上。
一支箭为明罡所射,另一支则为率众下属,策马而来的谢砚拉弓射出的!
世家子弟,琴棋书画、礼乐射御均有习之。
但这却是谢砚第一次,亲手拉弓杀人!
“姑娘!”
李忠睁着双目,僵直着身体直直仰倒在地,明芷明若哭着奔向元妤,急急扶住半跪于地的她。
射向李忠手臂的那支箭,虽未令李忠立刻丢了剑,却使他刺向元妤心窝的剑偏了方向,且刺入元妤胸口不至过深!
远远的,谢砚看到的却仍是李忠的剑刺进了元妤胸口的画面!
他甚至看到鲜红的血自元妤伤处浸出,染红了灰色披风下粉白的裙衫!亦染红了他的双目!
“元氏!”谢砚厉喝一声,驾马朝她的方向狂奔而去。
身侧石青等人不必他吩咐,便已拔起佩剑替他开路。
明芷半抱着元妤,叫她靠到自己身上,明若半跪在她身前,要为她上药止血。
元妤视线却越过明若,声音虚弱地道:“且让开……”
明若一愣,与她身后明芷对视一眼,缓缓侧身让开。
顺着元妤的目光看过去,正好见披着玄色披风的俊朗郎君,策马狂奔而来。
元妤看着风雪中向她奔来的谢砚,唇边牵起笑,眼角却滑下泪。
她缓缓合上噙着清泪的双眼,在他奔到她身边,勒住缰绳跨马而下时昏了过去。
昏迷前印入脑中的,是郎君暴怒同时伤心恨极的面容!
……
当朝太师窦庸及数名护卫横死于断崖坡之事,一夜之间传遍长安城内外!
朝野震惊!
丰庆帝第一时间下令,命大理寺卿追查凶手。同时派内阁首辅郑舟蕴亲自去窦家慰问其亲属。
朝廷内外,一夕之间,纷乱四起!
树倒猢狲散,窦庸突然横死,万事无备,窦家又无可把控局势之人,窦氏一党当即自乱阵脚。
窦家顷刻间便不复往日权利与尊荣。
不日,窦庸之孙窦湛上折子奏请丁忧。
帝准。
当下,韩、郑、王三大家族各站一角势力,以谢、温、安三大朝臣为中心的清流一派另站一角势力,朝廷上下,不过短短几日,四方势力鼎力的局面已然可见一斑。
窦庸之死,除窦氏一党之外,君臣乐见。
断崖坡上,除了窦庸与其二十余名护卫的尸身,半点线索未留。
在谢砚的谋划下,大理寺卿于数日后上折奏禀丰庆帝,以短短的“仇家寻仇”之句,将当朝太师窦庸之死定性!
至此,明面上再无人追查窦庸之死的真相。
有传言,言窦太师被害当日,谢家三郎曾带属下冒雪出城,疑被指与窦庸之死有关。
朝中亦不无有人猜疑窦庸之死是否是谢家人所为。
然,无证无据,旁人不会为窦庸去指摘谢家,窦家又势弱,无法指摘,加之谢家又寻了借口圆过当日谢砚出城之事,此事逐渐便不了了之。
风雪停后,京都长安,繁荣依旧,或更胜往昔。
作者有话要说:算上卷结束吧
写得不好,多多见谅【弯腰90度鞠躬】
下一卷,元妤掉马的日子就要彻底开始啦
要怎么宠呢?【思考ing】这是个问题,大央要细化一下下卷大纲,争取明天见
求不扔砖头,么么哒~~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cming5瓶;十七1瓶;
么么哒!【比心】
第82章
长安城中,风已停,雪已融,虽是腊月,却并无隆冬之景,仿若前些日子下的那场雪只是一场梦境。
倚江苑中,元妤被穿得厚厚的,围着狐裘躺在廊下的藤椅中,无悲无喜地看着连片云都没有的天边。
她身上受的剑伤已经养好,人却依然虚弱,面色唇色都很白,不见半点血色,好似被什么病魔入侵了骨头里一般,吃什么药都不见好。
明芷明若既心焦又心疼,已是一连数日不曾笑过,连带着倚江苑的下人也都没有点欢乐劲儿,整个院儿里见天儿的一片萧瑟的氛围。
元妤偶尔会问:“元府有放出嫡女暴毙的消息吗?”
每当这时,明若都会一脸要哭的表情道:“没有,元大人没有这么对外宣称。”
本以为会令元妤生出几分动容,养好身体,却听她道:“也是,说好不会回来的,现在我却仍在长安城里,元府若对外宣称嫡女暴毙了,万一再叫外人瞧见我可怎么是好。”
别说内心不够强大的明若,便是明芷听了这话也都受不了,带着哭腔道:“姑娘,老爷是在等你回去啊……”
元妤听着,却不说话了,只身体愈发的虚弱起来。
来给她治病的沈淙淮曾对谢砚说过,“欸……心存死志,便是大罗神仙在,也治不好啊。”
不说谢砚听了如何,明芷明若便不止一次崩溃。
“郎君回来了!”外院不知谁喊了一声。
听了这声,枯坐在藤椅上的元妤眼睛方动了动,将投向天边的视线收了回来,转而看向院里披着大氅大步走过来的谢砚。
她动了动,欲起身,却被瞧出端倪而更快走过来的谢砚按住了。
“起来作甚?身子还未大好。”
元妤便不起了,依旧靠在藤椅里,偏头看着他道:“三郎回来了啊……”声音轻飘飘的,嘴角微微牵着,明明是浅浅笑着,却叫人看着眼里心底都发疼。
谢砚撑了这么些许日子,之前还有窦家的事没了结顶着他,可这次……他是真有些受不住了……
他本是半弯下身子停在她身前,这会儿却禁不住单膝磕在地上,埋头在她肩窝处,半抱着她哑着音艰难地道:“元氏!你莫要这个样子了……你欺我骗我不信我的事,我都不跟你计较了啊……”
没人知道当他从元江那处知道她带着死志以身犯险去诱杀窦庸之时,他心中的愤与痛是多么浓重。
愤她薄情寡义、自始至终不曾真的信他半分,宁愿孤身犯险,也不信他会护她周全!
痛的亦是,她宁愿孤身犯险,此生不复相见,也不想将他牵连其中!
当初他追她回来,心中含着的,真的是想把她抓回和血吞的爱与恨。曾打定主意要好生质问她一番,究竟拿他当做了什么?想接近时接近,到了要舍弃的时候,竟也一声不吭便舍弃了吗?
可真的将她抱回来后,千万的恼怒与不甘,都被她在他怀里时那轻飘飘的重量化成了无限的依恋与庆幸。
明明,他已经为她退了这么多步,已经不和她去计较过往许多,因何她……尚忍得下心这般待他!
“元氏……阿妤……”他喉间发紧,近乎哀求地唤她,“阿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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