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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春酒(美食) 第64节

尝春酒(美食) 斜栀 5797 2024-06-30 07:33

  学生自然愿意,只是看先生的脸色。

  如此风雅场合,林绣本意只是客气两句,没想到荣先生一笑,“那便多谢了。”

  周鸿伸手接过,目光灼灼地盯着这圆圆的东西。

  “这也是炉饼吗?”

  这撑圆捏住口的披萨该如何同他解释?

  嗯林绣想了想,很肯定地点头。就是说成烤包子或烤馕也无伤大雅。

  手中饼子从烫转变成热,才慢慢温下来。

  周鸿迫不及待地咬下一大口。

  料重,汁浓,极烫。

  险些滋人一脸。

  馅料并不紧紧抱做一团,可茶色菜丁中,热气却完全无处躲藏。

  肉汁浸润了柔嫩的饼皮,满是西域妖冶的香料味。

  他那天吃过的素炉饼,先烤熟饼再切开夹菜,饼脆菜香,相得益彰。而现在这个大约是填了馅进炉子烘烤的,面皮有种蓬松的淡甜。

  寒风中他不觉眉眼都舒展了。再嚼几下,轻叩舌尖的是滑软的“生面团”或是“嫩豆腐”。

  并不能一击及断,而是在齿关留恋。

  可丝毫没有面粉与豆渣的颗粒感,反而柔得叫人捉不住、嚼不烂。

  周鸿将怪味炉饼一端抵在牙关,轻轻一扯还能拉开好长。唇齿间浓郁的牛乳香突然弹出来。

  这又是何物?周鸿惊诧地睁大眼,发现先生也是从未见过的样子。

  林绣挠头,只能化繁为简,笑着同他们解释,“是牛乳里分离出的乳酪。”

  荣清本来已经用过糕点,没想到现在胃口大开。

  “竟很有中正甘和之感。”

  “不是有位老饕说油多则太酥,蜜多则太甜。这不甜也不酥,平平无奇。”

  周鸿机械进食的动作突然被按了暂停,这话耳熟得就像刚见过似的。

  他突然被狠狠呛了下,从怀里掏出份手稿。

  “哗啦啦”翻到扉页,周鸿的目光在她与书页间穿梭,“这、这莫非是林掌柜?”

  收起尾屏的孔雀笑得愈发灿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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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赴宴回来已是精疲力竭。

  晚间桃枝自告奋勇掌勺,吃了顿怪味粥竟也暖和熨贴。

  柴火噼里啪啦的温暖中,林绣嚼着干香胡豆窝在软榻上,几乎昏昏欲睡。

  一时间手停在空中,连放至嘴里的动作都停住了。

  鼻尖突然多了缕若有若无的梅香。

  厨子的鼻子自然异于常人,林绣抓起披风跳起来

  窗边有枝绿萼梅的影子一闪而过。

  来不及多问,林绣撑着窗沿翻身,牢牢抓住他的手臂,以及那被藏在身后的梅花。

  “大人不是去滁州了吗?!”

  晚风吹动他发间丝绦,江霁容的玉冠竟难得地歪了些许,衬得眉眼在月光下更柔和了。

  “一刻前刚至扬州。听闻姑娘的好消息,特来庆祝。”江霁容悄悄将手藏回背后。

  还没进门,听方叔笑说小寒插梅冬天不受冻的习俗。天色已晚,江霁容也顾不得许多,只剪了要开不开的一枝匆匆赶来。

  “怎么拿走了!”林绣把梅花抢回来,很是欢喜,“开得比盛京的还要好看。”

  林绣翻来覆去地研究,把它插到净瓶里带回盛京,应当还能再活很久。她不由想起盛京时窗沿夹着的一朵玉兰,被仔细烘成了干花,与那枚玉章和那方甘松香好好地放在一起。

  小小的花粒,浅白几米,含着苞待开。不仅颜色,连香味也是羞涩的。

  江霁容摇头,“来时觉得极美,可现在”

  正对上灼灼目光,他几乎是一字一句道,“我眼里再无其他颜色。”

  雪籽敲窗,铮铮如落棋。尾音咬得很轻,散入冬风不见。

  不知什么时候下雪了。

  林绣默了瞬,“大人还记得教我临的第一句诗吗?”

  江霁容静静地看着她,温声道,“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林绣忽然笑了,扬起薄薄飞霰,“这是我的回礼。”

  时空的鸿沟也不过一场绵绵飞雪,用掌心接着,没一会就捂化了。

  林绣伸手,一朵朵六角小花融化,是甜的。

  第54章 前世的风波 下头是颤悠悠的粉红的瘦肉

  小寒一走, 新年就一天天更近了。新客熟客照例扎堆往如意馆走,梁新暂接替了林掌柜的事务,奔走于前厅后院, 忙得脚不沾地。

  林掌柜刚退居二线, 也自得其乐。

  面包窑经她几次加固,足够烘烤各种点心。配料时间与火候已清晰地各列方子,不必再事事亲力亲为。

  外面已经显出冷意, 还需把窗户缝抹得更严密些。林绣瘫回软垫上, 裹着小毯。

  她只把头伸出来,嘬着红糖姜汤。有财趴在自己身边, 也是一副懒洋洋样。

  只是百无聊赖中, 总觉得有什么待办事项林绣一拍脑袋,怎差点忘了, 今天是自己和江大人约好插画的日子。

  那晚的情景已回味过好几遍。临走前,林绣一本正经地同他说,“他日正式出版,大人来为我重做插画吧。”

  他欣然应允。

  江学士一字千金, 画更不必说。

  林绣很无耻地想,正同把你写在进论文致谢里,何等的浪漫。

  只是此刻笔墨还未置办齐全。林绣收拾停当, 扯过斗篷上街。

  出门前还没忘了招呼梁新,若荣先生等人来, 一定将灶上煲的汤匀他们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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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意馆人流如织,年轻的郎君小娘子们每日必是卡着点似的光顾,今天还难得见着荣先生的身影。

  梁新把几人招呼进里间,照例是三海碗芝麻糊和一人一个的软包。

  作为资深vip客户,周鸿总能享受点特殊待遇。比如林掌柜特意为他们做的一道时鲜菜肴, 再如长相歪瓜裂枣但味道妙极的新品们。

  他嚼着刚出炉的软包,莫名的幸福感直上心头。虽说刚才功课答得不佳,但看先生现在吃得专注,应该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邻桌有人认出荣先生,欣喜拉着他长谈。

  几个学子难得活络起来。

  店里女客不少,各色大氅颇为鲜亮,红橙黄绿的钗花无风也招摇。

  吃了会茶,周鸿的目光在大厅间穿梭,最终停在身侧同窗身上。

  他压低声音笑道:“那位小娘子怎频频向仲仁投来眼风,莫非是有些渊源?”

  被点到的果然满面通红地低下头。

  几人嘻嘻哈哈调侃他一番,又奇道,“周兄如何在一群带胡帽又笼面纱的客人中看出来的。”

  周鸿只是得意地笑。

  右首之人笑着接过话头,“在下一会定要同掌柜的告状。前几日周兄瞧见位穿白狐裘的小娘子,把人家错认成林掌柜,不仅排出银子,还恭恭敬敬地行一通大礼。”

  “看来您这眼神并不一直灵光。”

  周鸿一脸认真,“南人北相,若说是林掌柜的孪生姐妹也没多少质疑。”

  几人纷纷笑倒,可惜还未打趣他,先生已经回到席间。

  吃了片刻,荣清才后知后觉,“今日怎不见林掌柜?”

  “年关将至,掌柜的去街上置办回京行李与笔墨。”梁新看眼外面的天色,“大约还有一个时辰就回来,您不若先用些旁的。”

  “回京?!”周鸿被狠狠呛了口。

  荣清点头,“林掌柜只是暂代扬州分店。”

  看几人都有些不舍,梁新一拍头,忘记掌柜的吩咐了。他忙端上煲汤,说是她出门前刚上灶,现在火候正好。

  周鸿还沉浸在离别的伤感中,以扎猛子的姿势直直将头伸进去。

  热气呼脸,模糊了视线。

  白胡椒粉和麻油先撩人心弦。

  分明有如此浓猪油的馥郁,汤上却不见一点油花。

  上头点着三四肥嫩葱绿。

  下头是颤悠悠的粉红的瘦肉。先浆后炸,鼓起薄薄一层很美的酥壳。

  中午青菜还剩了不少,林绣把它们一锅打尽。滑肉不咸不油,外壳好像还没完全被煮化,软韧中带着脆。

  梢瓜煲成要化不化的半透明,有片挂在调羹上岌岌可危。

  汤与菜同时咽下,周鸿执起调羹,入口便狠狠被醋香呛到,味蕾瞬间点亮。

  梢瓜与滑肉同嚼,竟吃出了海味的感觉。

  先吨吨灌两口汤,再塞一大团白饭。周鸿从食篮里挑出盒油辣子桔梗丝,连他最为瞧不上的短圆米饭都吃出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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