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片白菜汤盛保温桶里,两口大锅刷干净。
一口炖排骨,一口锅炖瘦肉。
肥猪肉都剔出来放菜盆里,下午再熬油。
大锅烧大火,做的特快。十一点多,香味就飘满整个校园。
学前班的小孩子坐不住了。
甜儿胆子最大,大声说:“老师,我饿啦。”
有人带头,其他小孩也嚷嚷着饿了。
老师也饿了。平时这时候就可以去办公室拿饭盒了。
高年级学生闹一通,延迟将近一堂课,老师只能糊弄学生,还没做好。不信可以问问杜大厨。
谁敢问啊。
杜大厨那么厉害。
邵甜儿也不敢露头。
以前调皮只被娘打屁股。她可不想被娘扔地上。
杜春分早上七点多就吃好了。
又是弄板栗,又是杀猪泄火,接着剁猪肉做菜,一直没断,她也饿的前胸贴后背。所以盛四碗鱼片汤,招呼同事先吃饭。
她们吃饱,肉差不多炖烂了。
做肉的时候杜春分就跟李慕珍和刘翠华说好了,一碗五块肉或者七块排骨。她俩知道咋卖。杜春分和周秀芹跟往常一样去餐厅。
主任一看到她就打铃。
有饭票的学生一股脑儿朝食堂冲。
这头野猪肉卖的钱足够买各种调料的,所以她在炖肉的时候一点没吝啬。
锅盖掀开,肉香浓郁。
郭凯旋忍不住问:“李姨,真五分钱一份啊?”
“大厨说的还能有假。”李慕珍给他盛一碗,“看见肉没有?别嫌少,得有二两。”
郭凯旋使劲点头,“我能不能回家拿个盆?”
刘翠华说:“可以。不过得先盛碗里。”
“随便。”郭凯旋跑到门口看到好些女人拿着盆过来,转身跑去厨房里面找个大盆,给李慕珍六张菜票。
学生们不乐意,“你买完了我们吃啥?”
李慕珍笑道:“厨房还有。都有。”
杜春分在门口听到这话,阻止学生家长进去,直到每个学生都买到才放行。
除了少许肥肉,猪肉猪排骨都被杜春分做了。那些学生家长来买也没把菜买光。
她们端着一盆盆菜出去,错过消息的人终于看到了,也纷纷拿着盆来买菜。
杜春分一不是中饱私囊,二不是投机倒把,再说这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所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过节的喜悦。
傍晚,师长到家,发现橱柜里一盆肉,还以为那肉是板栗。确定是真的,郭师长难以置信。
郭凯旋就把今天一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一字不漏的说一遍。
师长沉默地吃完,让卫兵挨家挨户通知,营以上级别的军官开会。
以免邵耀宗睁眼瞎,杜春分见到他,也把今天的事告诉他。
要搁以往,邵耀宗会忍不住说她莽撞。
杜局被监视,随时有可能暴雷吗,邵耀宗很赞同杜春分这样做,把一切扼杀在萌芽之中。
孔陆军没敢告诉孔营长。
赵政委说起他儿子干的事,孔营长的脸跟调色盘似的,愤懑不甘,甚至还有恼怒怨恨。投向邵耀宗的时候,很想杀人。
赵政委不经意间瞥到孔营长的眼神,心里非常不安。
散会后就把这事告诉师长。
郭师长朝一团方向看去,冷笑道:“团长和政委是上面派下来的人。人家上面有人,孔营长还能越过他,带着他的人跟邵耀宗打起来?除非他不想混了。”停顿一下,“今天的事也不怪小杜。由着他儿子闹下去,凯旋和湘语还要不要上课。”
事情变化的太快,也超乎所有人想象。
阳历年来临,这次运动达到高潮――很多地方政府大权被夺。
师长和赵政委探望杜启元,名曰快过年了,部队也忙,提前给他拜个早年。
这次不光监视,他们聊天的时候还有人记录。
师长和赵政委没敢提杜春分,随便聊几句家常就匆匆告辞。
两人到部队就令各营营长和副营长常驻宿舍,无特殊情况不许出去。
部队气氛异常紧张,熊孩子终于意识到问题严重性,上课也不敢跟老师龇牙咧嘴。
在这种情况下,学生迎来期终考试。老师都没敢让学生过几天来拿成绩单。怕这些半大小子看到成绩不好,被父母修理,再把气撒到他们身上。
老师不用再战战兢兢,杜春分也不用再忙忙碌碌。
人闲下来却没心思准备年货。
过了腊八,杜春分给张连芳和二壮发一份电报。直到小年还没收到回电,杜春分知道问题严重了。
张连芳家工人阶级,杜二壮根正苗红,李庆德也不是愣头青。虽然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因为早年工作需要,也练就了一身能屈能伸的本领。所以她不担心他们。
腊月二十四,杜春分犹豫再三,用邵耀宗的口吻给邵家人发一份电报。
石沉大海。
杜春分留着电报条子,准备除夕夜的菜。
甜儿她们很想爹,面对浓香的排骨也没胃口。
“爹咋还不回来啊?”甜儿苦着小脸问。
杜春分:“明天就回来了。”
甜儿:“明天啥时候?”
杜春分哪知道,“早上醒来就能看到你爹。”
甜儿吃过饭就要去睡觉。
安安拉着被子,窝在杜春分怀里,“娘,爹是不是嫌跟我们睡挤啊?”
第45章 庙小妖风大
杜春分楞了愣,反应过来想笑:“有可能。但这事得问你爹。我不是他,不知道他咋想的。”
安安不安地问:“爹很生气很生气吗?”
小孩子内心敏感,杜春分不敢再胡扯,“你爹不是生气,是睡觉不舒服,又不想一人去东边,空荡荡的没人陪很寂寞。所以搬去部队跟战友住。部队一个房间也有两张床。分开的,你爹一张,你蔡叔叔一张。回头你爹回来,安安陪爹好不好?”
安安胆子比去年大多了,可还是不敢亲近邵耀宗。
主要问题还在邵耀宗身上,不善表达。他跟闺女处成朋友,小孩没那么多顾虑,他要搬去东边,平平和安安敢跟去东卧室。
安安抿嘴不吭声。
杜春分看向跟甜儿趴在一块的平平,“平平去?”
平平使劲摇头,缩到被窝里。
杜春分叹气:“只能娘去啊?”
甜儿起来:“娘,我啊。”
杜春分提醒她:“你不是一直说长大了,可以跟爹娘分开睡?跟你爹住也得到点就睡,别想打着手电筒在被窝里玩儿。”
“那我不去啦。”甜儿说的很干脆。
杜春分把选择权交给安安。
安安在家听爹娘的,出了门听甜儿和小美的话。头一次自己做决定,小孩的脸纠结的跟小包子似的。
杜春分:“你说好不好娘都不生气。爹也不生气。跟甜儿和小美住这边,还是让娘陪爹住?”
比起一直见不到爹,跟姐妹们一起住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
安安想到一个两全之策,“娘,这个桌子搬出去吧。”指着靠西墙放的书桌。
杜春分:“加一张床?不行。房间宽三米二,两张床两米四,只剩八十公分。安东最窄的床一米宽,放不下。”
小美转身躺好:“娘跟爹睡吧。”拉住安安的手,“娘走了,我们一个被窝。姐姐和平平一个被窝。刚刚好呀。”
安安往杜春分怀里挤。
杜春分逗她,“撒娇没用。你爹回来之前必须考虑好。不然他在家睡一天又得去部队。”
安安不想思考这事,她还是个孩子啊。
杜春分想个两全之策,“安安,看这样行不行,你爹回来,娘跟爹去东边。你爹去部队,娘就来陪你们。”
小孩猛然抬起头来,亮晶晶的眼睛宛如繁星。
啪!
怕!
突然传来两声像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杜春分不禁坐起来,再仔细听,啥也没听见。
难道她听错了。
杜春分问:“甜儿,小美,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姐妹俩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