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西陵自然不会天天盯着茶楼营生,所以他请了个掌柜,掌柜有个奇葩的名字,叫伍陆柒,是个一看就很和气的人,总是带着笑容,极是适合迎宾送客。
热热闹闹的人群中有一双冷戾的眼睛阴鸷地盯着温阮。
贾臻将这茶楼办得红红火火,每日的流水不知多好看,他想不明白那位他未当面见过的神秘公子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逼让他交出春华楼,还卖给了温西陵。
思来想去,唯一的纰漏不过是那日放狗,开罪了温阮。
他想,应该是公子怕温家报复,才要将这烫手山芋交出去。
但他那日行事,所知者不过一人,还是他的心腹,绝无泄密的可能,也不知那神秘公子到底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感受到这双阴鸷眼睛的人有两个,殷九野和温北川。
先说温北川,这关系,那可就复杂了。
我的情敌不知何故来寻衅,寻衅对象还是我的小妹。
从来温润如玉的温北川微冷了眼色,扫过贾臻的面庞。哪怕大家同为盛月姬的男人,但欺负他妹妹,是不行的。
而殷九野就直接多了。
人群中有一男子走过去,在贾臻耳侧轻声说“公子有令,今日不得生事,贾先生,请回。”
用词客气,语气强硬,近乎命令。
贾臻勾首离去,温北川收回眼神。
几人进了茶楼,温阮刚坐下,又见熟人来。
第11章
来人是于悦。
她脸上的红肿消了下去,能出来见人了,又正好赶上温西陵茶楼换招牌的喜事,她抱着一尊玉雕的财神就过来恭贺了。
温阮看到她时,点头问好。
“温阮,我想跟你坐一块儿,可以吗?”于悦跑过来,冲温阮笑。
“当然,请坐。”温阮点头。
“小妹,你这啥时候交的朋友啊?”温西陵看着惊奇。
温阮又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就说“刚刚。”
温西陵“……”
于悦坐在温阮旁边,笑着跟她咬耳朵“温阮,过几天仕院开学前有个马术比赛,你会去看吗?”
温阮揉了一把猫“仕院?”
“对啊,你不知道么?”于悦歪头看她,解释道“就是听学的地方,去听学的都是各侯爷亲王和二品以上官员府上的男子,还有宫中几位皇子,请的夫子都是天底下最好的。”
温阮微微点头,想到了什么,又问“女子不能去?”
“不能,你想去吗?其实我也想,但是仕院的规矩就是不许女子去,简直岂有此理!”于悦说着气得鼻子一皱。
温阮有点遗憾,“这样啊。”
她当然不是为了重温学生时代才想去这个仕院,而是在那样的地方,应该是不允许打架斗殴纵狗伤人的吧?
那也就可以完美避开盛月姬的几颗龙珠来找事了,顶破天遇到一个吕泽瑾,问题不大。
不然天天修罗场,她怕倒是不怕,但,烦啊。
她两咬耳朵的悄悄话,让坐在温阮身后的殷九野听了去,殷九野听着温阮语气中略显遗憾的尾调,轻轻地抬了下手指。
台上的小曲儿唱了起来,于悦也就没再和温阮咬耳朵了。
再跟温阮咬耳朵的人是殷九野,虽然他这个人嘴巴有点毒,但他的声音也是真的好听,在温阮耳侧轻轻呵气说话时,有种诡异的诱i哄感。
他问“台上唱曲儿那小姑娘,你是不是很喜欢?”
温阮点头,“嗯。”
殷九野的声音里带上笑色,更添苏感,“叫她过来跟你打招呼,如何?”
温阮被他呵声说话时的气息挠得耳后有点痒,挪了挪身子,转头对上他的眼睛“也好。”
殷九野笑得很奇怪。
小姑娘唱罢曲儿,前来见过新东家。
开口,男声。
“辞花见过温公子,见过几位大人!”他男声清冽,中气十足。
温西陵一口茶喷出去,“你,男的?!”
辞花递了唱曲儿时用的绢帕给他擦茶水,忍笑说“正是。”
“卧槽这居然是个男的!”温西陵可不敢接这帕子,他跟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奇事似的,眼睛瞪得溜圆。
辞花收回帕子,又对着其他几人行了礼。
只是他看向殷九野时,眼中有些恼色,藏得很好,无人察觉。
温阮抿抿唇,这个年代,就有女装大佬了吗?
好厉害!
她再次转头看殷九野,殷九野眼中又有笑色,似是在问,有趣吗?
温阮问他“你是如何知道的?”
“喉结。”他指了下辞花的脖子。
辞花想翻白眼。
殷九野这些年来什么都变了,就一样没变,还是这么神经病,搞事情的手段一流,一天到晚除了想搞事情还是想搞事情,彻头彻尾的疯子。
但殷九野很奇怪,其他人知道小姑娘辞花是个男的之后,表情多多少少都有些震惊,温阮是什么情况?她怎么一副司空见惯的神色?
――因为温阮真的司空见惯。
温阮看着辞花说“化妆技术真好。”
殷九野“……”这是重点吗?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从温阮脸上看到一点其他的表情?
“多谢姑娘夸赞。”辞花穿着一身花罗裙,非常彪悍地抱拳拱礼,有种怪异的……萌感?
“你的曲儿也唱得好。”温阮又说。
“远不及听白楼的盛姑娘,是姑娘抬爱在下了。”辞花笑说。
“可我觉得你唱得比她好听。”温阮却说,又转头对温北川说“大哥别见怪,只是我个人的爱好而已。”
温北川笑,“你喜欢便好,不必如此谨慎,听曲之事本就是各有所爱。”
温阮听着轻笑,难怪温北川是书中人气最低的龙珠,小姑子和女朋友之间时常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仅次于婆媳纷争。
但这样的哥哥真是万里挑一的难得呢。
“大哥,我想去仕院听学,可以吗?”温阮说,“唔,我可以扮男装,就请这位辞花公子帮我乔装。”
温北川点了下她的鼻尖,宠声道“胡闹,去仕院的男子总共就那么些,彼此之间都是相熟的,你怎么乔装?”
“好的。”温阮点点头,也不为难她大哥。
“你若是想学什么,我将夫子请回家中教你,如何?”温北川不忍见他妹妹失望,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那倒也不用。”温阮笑着说,“只是一时兴起,大哥不必挂怀。”
温北川听着温阮不怎么带温度的疏离话语,心底隐隐有些异样,他说“小妹,我是你长兄,俗话说长兄如父,你在我面前尽可自在些,不必如此拘着。”
温阮抬眸看看他,点头“好的……呀。”
“乖。”温北川摸了下她的头发,又逗了一下她怀里新得的宠物猫。
二狗子叹气“阮阮啊,你两个哥对你挺好的。”
温阮望回台上,心说,我知道。
所谓仕院开学前的马术大赛,说得直白一点,就是给京中这些权贵子女一个交流机会的大型聚会。
于悦喜欢武艺,喜欢策马奔腾活得潇潇洒洒,对这种活动当然兴致勃勃,但温阮就有点兴致缺缺了。
使温阮答应和于悦同去的原因,是她怀里那只拼命撺掇的二狗子。
“好阮阮,乖阮阮,亲亲我的宝贝阮阮,你就带我去看看吧,你让我看个热闹还不行吗?”
温阮不理它这套阿谀奉承。
它居然就在温阮床上嘘嘘。
温阮便只好带它去看热闹。
但她没想过会在这里持续遭遇修罗场,可能她在修罗场买了超级席吧。
那天围场里的人很多,除了权贵子女,还有宫中的皇子,以及仕院授课的夫子。
温阮大都不认识,但一个认识的人是她没想到的,殷九野。
她不知道殷九野是怎么混进来的,但她看到吕泽瑾和纪知遥的时候,就已经想先回家待着了。
“来都来了,不比一场吗?”吕泽瑾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拦在她前面,跋扈得不可一世。
温阮揉猫,都怪这只死猫。
“比就比,欺负温阮这种柔弱的小姑娘你算什么男人,我来跟你比!”于悦几步飒踏过来,身板一挺,挡在温阮身前。
她今天穿了一块利索的劲装,头发也束成了男子发冠,用一条青色的纶带缚着,很是飒然英气。
吕泽瑾冷哼一声,牵了一下手里的缰绳“你可别摔死了!”
“放心,我肯定好好活着给你抬棺材!”于悦骂回去。
她说着要翻身上马,温阮拉了下她“其实,没事的。”
她担心于悦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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