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楚河看着苏意卿紧张的样子,有点想笑,又不敢再惹恼她了,就灭了灯,默默地脱衣躺下了。
今夜的月色很好,白色的清辉从窗口照了进来。
苏意卿偷偷地看着谢楚河,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他的鼻子又高又挺,侧面的轮廓在月光下勾勒得鲜明,仿佛又有些柔和。
苏意卿有些发呆,看了半天,他还是不动。
她忽然就不高兴了。这个男人,怎么回事,她不够美吗?他不喜欢她吗?
“谢郎。”苏意卿软绵绵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谢楚河马上睁开了眼睛。
“我有点不舒服。”
谢楚河披衣而起,点亮了蜡烛,走到床边,担忧地道:“哪里不舒服?”
苏意卿把她的一只脚伸出被子:“喏,我这只脚疼。”
胡扯,她今天一步都没走呢,怎么可能会疼,谢楚河哭笑不得。
那只脚形态优美,柔嫩而纤细,那脚趾头都仿佛是用玉石雕刻成的,在烛火中有一种珍珠白的光泽。
谢楚河的喉结动了一下,他觉得喉咙很干,艰难地咽下了一口唾沫。
苏意卿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她的眼眸是这一夜的月光,流淌入他的心。
“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扭到了?有没有肿了?”
她的脚趾头动了动,俏皮地,带着无声的诱惑。
不能在这里。这么简陋的地方,怎么能让她将就?这是第一次,他的卿卿,理应值得最好的。谢楚河的理智这么告诉自己,但是心中汹涌的情愫却澎湃而出,一发不可收拾,他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苏意卿忽然把脚缩了回去,然后一把扯过被子把自己连头捂了起来,她躲在被窝里细声细气地道:“我又不疼了,好了,我要去睡了,别吵我。”
谢楚河沉默了片刻,一言不发,返身走了出去。
咦?苏意卿把头探出来,有些不安,他生气了吗?
不一会儿,外面的院子里传来了哗啦的水声。
苏意卿实在好奇,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反正谢楚河没看见,也管不到她偷偷地走两步。
她趴到窗户边,透过窗缝看出去。
这是驿站最好的房间,带着一个单独的小院。
谢楚河在院子里,上身脱得精.赤,提了一桶水,当头浇了下来。
这么冷的天气,大晚上的,他在冲凉水,作孽哦,苏意卿不由打了个寒战,心虚地缩了缩脑袋。
但她却舍不得将目光收回来。
谢楚河背对着她,露出了他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背部,那线条孔武强劲,每一寸都充满了力量的美感,水珠子顺着肌肉的纹理流淌下来,起伏着一路向下、再向下……
“砰”的一声,苏意卿的头磕到了窗格上,忍不住“哎呀”叫了一下。
谢楚河马上回过头来,沉声道:“卿卿,你是不是又下地走路了?”
“没有!”苏意卿手忙脚乱地爬回床,迅速地躲进被窝里去。
不一会儿,谢楚河就推门进来。
苏意卿不待他说话,就抢先一步,语气微弱地道:“我知道错了,你不要再说我了。”
谢楚河的脚步声走到床边了,苏意卿在被子里缩成一团,但他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
“别淘气了,快睡吧。”
但是,这一夜,两个人都没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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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苏意卿特别安份,坐在车里面,只敢偶尔偷偷地掀起车帘子看一下。
谢楚河骑着马走在旁边,神情平静冷峻,看不出什么端倪。
苏意卿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庆幸,在心里啐了自己一下。
到了晌午的时候,车队进入了一片林子,前面是一座大山,翻过去就出了京都府的地界了。
秋日的阳光绚烂,黄色的落叶铺了一地,马蹄踏过去就碾碎了。
忽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唿哨声。
“终于来了吗?”谢楚河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
车队停下了。
谢楚河一马跃前,打了一个手势,卫兵们迅速地围到苏意卿的马车周围,结成了一个防护的阵势。
“怎么了?”苏意卿心中一沉,揭开了帘子。
谢楚河立在马车前面,一人一马,逆着光,日光宛如给他高大的身形镀上了一层金边,灼灼耀眼。
“没事,卿卿,有一些山上的老鼠窜出来,我很快就收拾好,你乖乖地坐在车里面等我。别看,免得污了你的眼。”
他在前,沉稳如山岳。
苏意卿安心之余,又有点小小的骄傲,她依言放下帘子,坐了回去。
大队人马从林中冲了出来,乌压压地有上千之众。
他们身形膘壮,手持刀剑,一个个头罩黑巾,把面目遮得严严实实,也不说话,直接杀气腾腾地扑了过来。
卫兵们恍若无觉,只是将马车远远地牵到了道路的外侧去,然后守在马车周围,一动不动。
只有谢楚河如同一道闪电般冲入了敌阵。
他的手中是一杆□□,寒光闪闪,划过空气时带起了尖锐的鸣啸声,所过之出,血光迸裂,冲在队伍前面的几个贼首竟被挑上了半空,然后重重地跌落下来,肚肠落了一地。
太恐怖了。贼众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但是,马上有人扯着嗓子怒吼:“不要怕他,他们区区才几十个人,我们兄弟一起上,快杀了他!”
这些贼人本也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被这一喊,定下了心神,又发起了攻势。
谢楚河面无表情,□□抡动,势如风雷。
一些贼人脱离了大部,冲向马车这边而来。
马车边的卫兵刀剑出鞘,但仍然固守不动。
一阵沉闷的马蹄声从后面传过来,渐渐越来越大,顷刻间如同雷鸣。
数百彪悍的骑兵结成冲锋的阵列,如风一般奔驰而来。他们身披战甲,手持金戈,连座下的战马的头部都覆盖着黑甲,那种凶悍勇猛的气势让这山间的草木都为之倒伏。
第34章
铁甲骑兵冲了过来,碾轧过那几个试图攻击马车的贼人,毫无停顿,直接把他们踩在马蹄下,压成了几团烂泥。
骑兵们迎头撞入了贼群之中,如虎狼入猪豕之群,刀剑横扫之处,贼人莫不能抵挡。
他们本来就是铁血沙场上历练而出的战士,强悍的战斗力岂是这群流寇所能比拟。
苏意卿在车里听得外面惨叫声连连,不由有些心惊,又把车帘子掀开了一条缝隙,偷看出去。
触目所及,残肢与鲜血一起飞溅,刀剑切过□□的声音沉闷而惊悚。
苏意卿打了个哆嗦,赶紧放下了帘子,握着白茶的手,瑟瑟发抖。
贼人见势不妙,试图撤退。
但是,骑兵们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一队前锋切入贼营中间,后端分开形成两队包抄,已经将贼人都围了起来。
血腥的屠戮结束得很快,大约一柱香的工夫,那边就已经平息下来了,就连最后跪在地上求饶的人也被毫不容情地斩下了头颅,只留下一个匪首模样的人被提到一边去拷问了。
八百铁甲骑士齐齐翻身下面,跪了下来,领队的正是赵长盛。
“请将军示下。”
谢楚河已不是将军了,但他们是谢楚河一手栽培出来的亲卫营队,对主公的称呼依然不改。
谢楚河冷冷地道:“把道路清开,我们要继续赶路。至于这群东西。”他瞥了一眼地上堆积的尸首,“放在那里,让他们看看不自量力是什么下场。”
“是。”
骑兵们很快将战场辟出了一条道。
谢楚河走了过去,轻轻叩了叩车窗:“卿卿,没事了,我们可以继续走了,你还好吗?”
苏意卿抖抖颤颤地掀起车帘。
她看见谢楚河站在那里,他的手还握着长木仓,别人的血液从他的指缝中滴落。
风吹过来,浓郁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
苏意卿的胸口一阵翻腾,她捂住了嘴,几乎要呕吐。
“卿卿。”
谢楚河的目光黯淡了下来。
苏意卿摇了摇头,对谢楚河道:“来,把手伸给我。”
贴身的卫兵过来,接过了谢楚河的长木仓。谢楚河老老实实地把手伸到苏意卿面前。
苏意卿拿出了一方帕子,强忍着作呕的感觉,仔细地把谢楚河手上的血污拭擦干净。
她低着头,谢楚河俯视她,恰好看见她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
她其实还在害怕吧。谢楚河那一瞬间几乎想要俯身亲吻她的睫毛。
她抬起了眼睛,对着他微微一笑,那笑容柔软如同春光:“好了,小心点儿,别老是把自己弄得脏脏臭臭的,不然我真的要嫌弃你了。”
赵长盛在后面咳嗽,咳得都快要断气了。
谢楚河放下车帘,过去冷冷地看了赵长盛一眼。
赵长盛保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神情:“那贼首招供了,他们原是这附近的山匪,是胶东秦氏有人出了大价钱,把他们纠集起来伏击你。”
谢楚河的表情倨傲而冷酷:“秦子瞻吗?真有意思,蚍蜉撼树,可怜复可笑,不妨,我就喜欢看着人家气急败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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