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就鲁莽了!白泽阿若满江湖到处飘!若真是他俩掳走的鬼知道下回再碰到是什么时候,我不过是想拦着问问,就又怎么了!”
阿难越说越委屈,眼泪不争气的又往下掉,“就你事儿多!我不过说了严刑逼供四个字,说便说了,我这么个弱女子还真能把人家怎么样么!我要不是担心素素担心的要发狂,谁愿意掺和你们江湖这些破事儿!”
“为这随口一句你便恼我,恼我便罢了,还说什么我长得美就怎么怎么!”
“那我本来就长得好看我怎么办…”哭着又蹲下,头埋在膝盖处瓮声瓮气,“明明就是你们这群臭男人看见美人就走不动道,关我屁事…”
“他恒玉不也是自己说的要庇佑我!没他恒玉还有其他人!反正你们男人都差不多…我要是长的不美,你沈恻…能帮我么!”
人儿缩成小小一团,哭的恣意。沈恻也问自己,若是阿难不美,可还愿帮了她?琢磨琢磨这话,发现阿难说的也并无道理。
不过比这丫头还美的姑娘也不是没见过,可没这丫头这么有意思。如若换成其他性子,或许他就直接抢了寒玉神令,还费这么多心思作甚。
“我要是长的不美,我早就死了!说白了还是你那个姘头害的,没她上官秋水,我和素素能分开么!”
“你为了上官秋水那婆娘倒是对恒玉起了杀心,那个时候你怎么不发发善心想着那婆娘是咎由自取呢!”
“上官不是我的姘头,我也没想过要杀了恒玉,教训总要给的。”
“总归你们都是欺软怕硬没个好东西!”
声音哽咽,骂人气势不减。
阿难骂完心里算是舒坦了些,起身抹了抹眼泪就要走。
她往左一步,沈恻也往左一步,她往右一步,沈恻也往右一步。气的转身又往林子外头走,沈恻还是拦着她!
“你有病吧!你既然走了,你便走吧,我去找云生结海楼费些周折也比在你这里受气受委屈好。”
想到这处,阿难手伸到沈恻面前,“我不要你帮忙了,银子还我。”
小小手掌就摆在眼前,再看那脸蛋儿,气鼓鼓的,沈恻笑笑,伸手握住了。
“好了,回吧,继续赶路。”
话语未落,阿难就把手抽了回去,还在身上擦了擦。
“受不起,银子还我!”
“字据都签了,怎么能还你呢,我总得帮你找到了才是。何况…吃进肚子里的肉,哪里有再吐出来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阿难抿着嘴,拿这厮是毫无办法。忽的往地上一蹲,抓起地上的草根石头泥巴统统招呼到那王八蛋身上。
沈恻也不躲,身上名贵的青衣幻色纱算是废了。
见这王八蛋不躲,阿难胆子大了些,再抓了石子儿泥巴就往沈恻脸上砸。还以为这厮会躲开的,没想到站定连晃都不晃一下。
泥巴糊了一脸,照理说沈恻该是生气的,却见这厮手在下颌处动了几下,一轻薄面具便被丢到了一边。
看着沈恻身上脖子,额发处都乱七八糟了,阿难心里算是气消了些。手上还抓着一坨泥巴,看着沈恻去了易容的脸,却怎么也下不去手了。
看吧,人长得好看些,总归是有用的。
不过气消归气消,她还是不打算和沈恻一路了。
“银子产业都还我,你现在把我俩签的字据都撕了!你别以为你这样我就愿意和你一路了!”不争馒头争口气,这龟儿子既能丢了她一回,那便肯定还有下一回。
谁爱受这个气谁受吧!反正她是不伺候了!
“那可不行,你现在不光产业是我的,你的人也是我的。”沈恻笑笑,从怀中取出一张字据,赫然写着卖身契三个字。
阿难只看到卖身契三个字,那字据便又被沈恻揣到怀中。心里怒的不知如何是好!
“你竟诓骗我签了卖身契!”
“也不算诓骗吧…”沈恻脸上奇异的出现了一丝赧色,撇过头不看阿难,“又不是奴籍”
见人儿又蹲着哭,沈恻无奈,也不管阿难乐意不乐意了,上前将人扛到肩上就走。
任阿难拳打脚踢怎么也不放手。
翻身上马,将阿难拢在自己怀里。往前行了不远缰绳一转,马儿便一跃跃入林中,耳边瞬间盈满鸟叫蝉鸣声。又见沈恻转到一处竹林,竹林有斜坡,下马将马儿系在一处。
扛着阿难徒步上了那斜坡,好在最近天旱无语,路上除了野草杂枝多些,也无泥泞,否则两人只怕更是狼狈。
上了斜坡,又行了半盏茶的时间,所处的位置更高了些,渐渐觉得风生袖底,凉意直达四肢百骸。
再拨开一处荆棘,竟有一汪天然温泉汤池,水质清澈见底,挨着崖壁和荆棘,隐蔽不说,也无秋日寒气。
阿难一路是哭的泪也干,喊的嗓也哑。再没力气折腾,看到一处温泉,只想去好好洗洗。
下午日头不错,花光树影,错杂洒落在温泉上,阿难心里是舒服了些。转头赶沈恻走,“亏你还有些良心。”
“去洗吧,我在外头替你守着。”说着还将手中一包袱递了过去,“来的时候给你拿的衣裳,知道你爱洁。”
冷哼一声抢过那包袱,再不看沈恻一眼。
洗的差不多时,抬头望见晚霞映照,绿叶枝头也被染红。夕雾笼罩,柳树幽暗,再多过一会儿只怕星辰将起。
阿难看这景色,越发想念素素。感叹命运多舛,却不打算放弃。素素一定要找,自己的银子自己也要抢回来。
光着身子解开那包袱,看沈恻连肚兜都给她拿了,心中又是一怒。快速穿好了衣裳鞋袜,越过荆棘到了外头。
沈恻也不知何时换好了件玄色衣裳,连发丝都一丝不苟。
刚想开口骂他,王八蛋倒是先开了口。
“素素之事,相信没人比我找的更快。你该乖些,等到了沧州城,我们去打探打探,便知重莲教是否与素素失踪有关。”
说完动作也利索,搂着人儿轻功飞过林间,飞到马上,又策马回了马车。将人往马车内一塞,促狭一笑,“小娘子这般可人,在下日后便多疼惜你些,不会让你再哭了。”
手摸了摸那张小脸,转身坐在御马处,继续驱马赶路。
马车内阿难仰躺,暗自琢磨着怎么把那些字据抢回来。翻了个身,想着找到素素之前,便暂时忍辱吞声。
念着沈恻那龟儿子道歉还算诚恳,心里还气也暂不追究了。来日方长,总能找了场子做回庄家。
一场闹剧算是落幕。
*
沧州城,恒府。
恒玉双手被吊在祠堂横梁之上,除却脸之外,身上鞭痕无数,之前所受剑伤崩裂,翻出皮肉,骇人的很。
旧伤未好再添新伤,再看那后背,竟是疤痕无数,重重叠叠。
子时一到,梅影连忙进了祠堂将恒玉放了下来。
上好药包扎好伤口,拢好衣衫外袍,面色无丝毫变化。
“少主,现在还不是明面上和主公斗的时候。”
“多嘴。”
梅影不好再说什么,有些害怕的退至一旁。
恒玉面色冰冷,独自回了自己房中,一夜运功未眠。
再睁眼,天已大亮,看着放在窗边案桌之上的木雕,眼神微微柔和了下来。
没起身,而是侧躺在了床边。
恒远已死,恒松向来单纯,日后恒家掌权者必是自己。
饶是父亲痛失爱子,也只不过让自己受了些皮外伤。而他大喜大悲不过是加速毒性发作。
快了…母亲一族的仇…就快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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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之间吵架是情感跃进一大步的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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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阿难只想开溜
恒玉坐在案桌前,听着黑衣人禀告,手上只拿着木雕细细刻画衣裳纹路。眉眼未抬,却有一股迫人气势。
“离念所制之毒,已由重莲名头散入江湖各处。二公子可能是因离念之毒身亡的消息,也隐晦的散了出去。云生结海楼得了消息必然会告知阿难姑娘,想必阿难姑娘很快应该便会到了沧州。”
“嗯,重莲教最近动静如何。”
“重莲教正到处查探北极神玉的下落,经常会和武林中人有冲突,因着他们教主夫人曾伤了不少武林中人的关系,进展并不顺利。不过之前查到的那条暗线,有很大可能赤冶刀就在重莲教中。”
“嗯,把赤冶刀可能在重莲教的消息也散出去。和重莲教有冲突的人,能用离念的毒解决的便都用这毒解决了吧。”
黑衣人欲言又止,却还是勉强开口道:“少主,白家也在其中。”
恒玉一顿,不过一瞬,便又继续手上动作。
“白家无用,废子罢了。不必夺白家之人性命,不过…”恒玉眼神稍有波动,“和我有婚约的那位,便找个由头去了。”
“是!”
黑衣人退下之后,恒玉神色未变,脑海想着些事儿,就有些出神。
阿难为何匆匆留下五字便不告而别,其缘由暂不可知。想及此,心内又生了担心,那么个样子心性,别在外头受了委屈才是。
委屈不委屈是不知道,不过此刻的阿难大概也不会快活到哪里去。
跟着沈恻进了一处一进两出的院子,院内还有些杂草,寒酸的很。
因心里还在为着前几日沈恻丢下她的事儿不快活,所以一开口话是难听的很,“你贪了我那么些个银两,出手怎么还这般抠抠索索。留着银子不舍得花也不行呐,等你两腿一伸去见了阎王爷,你这银子不就浪费了。”
放下包袱行李的沈恻也不接这话,只拿了个锄头就去院中除杂草。阿难嫌屋子里头灰尘太多脏的很,也就乐的跑到院子秋千上坐着。
沈恻干活,她看着,死也不会帮忙的。
“我这干活儿呢,你怎么就好意思坐下?去收拾了两间屋子,早些收拾好了,你也可早些休息。”见秋千上的人儿不动,沈恻扯了嘴角,这丫头,气性倒是不小。
随手拿出一锦囊扔到阿难怀里,瞅着她打开锦囊之后的乐呵神色,哄声道:“收拾好了,这包金瓜子便是你的。”
话不过刚落,阿难便利落的从秋千上蹦了下来,提了水,自去擦洗收拾去了。
待二人收拾好,天也入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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