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自主的扫过周围,心里咯噔一下――这幅场面像极了明泽逼宫当晚的情景,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术法结界阻断了一切。都说飞垣没有轮回,死亡就是一切的终点,可时光荏苒,当年的一切竟以这种方式回到了自己身上!就好像另一种方式的轮回!
高成川终于抬眼直视眼前的年轻军人,身子一震,这个人现在就好像当年的自己,站在顶峰,无人能敌。
“呵……”许久,率先发出笑声的还是高成川,哑着嗓子低声道,“萧阁主真的会被这么简单的借刀杀人所利用吗?”
萧千夜习惯性的转着剑灵,眉梢一挑,淡淡的回答:“高总督以为自己真的会死于这么简单的借刀杀人计吗?”
两人云淡风清的互换了眼神,一贯针锋相对的帝都高官同时扯着嘴角笑了笑。
高成川抓着自己的断臂,虽然只是平静的站着,却感到身体已经筋疲力尽,叹道:“中原是不是有句话叫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阿政和四娘想借着你的手杀我,恰好陛下也在等着这个难得的机会除掉我,萧阁主本人一定也想我死,看来今夜我是无论如何都难逃此劫了。”
“但凡高总督平时做人留一线,今日就不会落到如此下场。”萧千夜轻轻叹息,低头望向手里的剑灵,感觉内心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跃跃欲动,接道,“如果高书茫还活着,他应该会赶过来保护您,如果驻都部队没有被蛊蚁蚀心,那么眼下手握禁军大权的总督也不至于孤助无援,如果您对暗部的手下留有一丝人情,他们也不会宁死也要陷害您,高总督,中原还有一句话,叫‘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高成川冷定的沉默了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嘴角勾起的笑逐渐无奈凄凉。
萧千夜按着剑灵,眼神雪亮,看着他手心里那只黑色的傀儡虫,不解:“虽然您被废了一身修为,但是想掐着手上那只傀儡虫应该很容易吧,高总督为何犹豫?”
“哦……你在意这个?”高成川意外的笑了笑,没想到这种时候对方竟然还会关心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他拨弄着那只傀儡虫,杀气在心中浮动,“确实,我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拉他同归于尽,但我很好奇,这是我唯一一次被人背叛,被自己最信任的手下,给了致命一击,我以为我会死在沙场,或者死于政变,可我万万没想到,我会死在一个异族人的背叛中。”
高成川心思恍惚,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脸上露出期待的笑意,接道:“我死了,傀儡虫也会死,这种东西本来就是缚王水狱特意培养出来的,一生只能种植在一个宿主身上,就算他夺回了这只傀儡虫,也无法在其他人身体里继续养活,难怪他要大费周章的利用你,若我没有猜错,他是想试一试那种冰封剑术吧?”
他顿了顿,他望着银杏树上太守公的人头,忽地叹了口气,不知在和谁说话:“太守公是萧阁主外祖父,你要帮着杀害太守公的人对付我,肯定又是被什么事情威胁了吧?”
萧千夜没有回话,身体里的另一个人在他脑子里深深又无奈的叹息。
“萧阁主该不会傻到会把这只傀儡虫还给他吧?”高成川狡黠的眨眨眼睛,抚摸着自己的右手,意味深长的拖着语气。
“那是自然。”萧千夜用余光扫过屋檐下的冥蝶,唇角忽地有笑意,“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也不想节外生枝,我想他本人应该也不会自以为是的觉得能夺回那只傀儡虫,无非是被总督大人逼得过分压抑,想要抽身换个明主罢了。”
“明主?”高成川若有所思,突兀的扬起脸,年迈的面庞上罕见的露出期待,“也好,我倒是要看看这只傀儡虫落到明溪手里他会有什么下场!”
萧千夜还没开口,只见高成川已经转身大步往房间里走去,他迟疑了一下,提剑跟上。
屋内只有一支昏暗的蜡烛燃烧着破败的火光,宛如一个油尽灯枯的老人,炎帝剑斜放在床榻边,原本会在阳光下呈现出黄金色泽的螺旋重剑在这样的烛光里,透出暗红耸人的赤色。
高成川旁若无人的从衣架上拿起紫金色禁军制服穿好,小心翼翼的将袖口、领口的褶皱磨平,又将肩上、胸前的勋章按顺利扣好,然后转身从身后柜子里取出一枚檀木令,悬挂于腰间,在整理好衣着之后,老人家俯身拿起炎帝剑,将烛台放到了窗边的铜镜旁,对着镜中模糊的自己微微一笑。
萧千夜站在门口,下意识地握住了自己的剑灵,眼前的高成川宛如一个大限将至的垂暮老人,卸去了帝都高官的老辣无情,淡然自若的端坐在他面前。
他分明恨透了这个人,无数次想将他亲手斩于剑下,却在这一刻真的来临之时,莫名其妙的呆在原地,身体僵硬无法动弹。
原来即将心愿达成之时,不仅仅有感慨和喜悦,还有一种空洞和迷茫。
“萧阁主。”高成川笑了笑,那眼神却是明亮的,嘴里淡淡的、说出不怀好意的祝福,“愿您不会有被至信之人背叛的那一天。”
这样的话一说出来,萧千夜紧握剑灵的手不易觉察地微微一震。
高成川望着窗外的冥蝶,神色转瞬淡漠看,低吟:“陛下心思缜密,步步为营,大有当年先帝的风范,但愿您也能如先帝一般,力挽狂澜,拯救飞垣。”
透过冥蝶的眼睛,墨阁之内的明溪用力按住手上的玉扳指,浅金色的眼眸深不见底,明明脸上阴沉如铁,却依然沉默不语。
高成川阖上了眼帘,一生时光如流水在眼前静静流淌,也让他的神色越来越安静从容。
萧千夜提剑跨入,知道在冥蝶那样的目光下容不得他再次迟疑,他对着高成川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低语:“高总督,得罪了。”
话音未落,七转剑式在一瞬全部落下,如一道道锋利的线将身体割裂,转瞬之间剑气削去烛火,白光隐于黑暗,金色从更深的黑幕里点点溢出,萧千夜冷静的抬手,在确认自己握住对方手臂之后,暗暗变换了手里的剑式,封十剑法让寒冰逐渐在皮肤上凝结,数秒之后便将整只手臂全部冰封!
但他还是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沥空剑金光散去之后,耀眼的白光照亮整个房间,高成川睁着眼睛,脸上露着诡异的笑,等待着最后的一击。
他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就一眼便让他全身发出无名的战栗,迅速挪开目光,手里的力道继续加重,直接刺穿对方的心脏。
剑灵上的魂魄微微一震,感觉到心脏里果然有什么古怪的东西在试图逃脱,萧千夜猛然蹙眉,转动剑柄横竖切了两道,直接刻下了十字伤痕,随后,剑中的灵气一变,化成微弱的灵凤之火,将心脏里的融魂术彻底烧毁。
在冷静的做完所有动作之后,萧千夜感觉身体如有千斤重,疲惫自心底不受控制的席卷全身。
“萧阁主。”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墨阁内的明溪借着冥蝶在和他说话,“辛苦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的人处理吧。”
笼罩在总督府外的术法轰然散去,一个矫健的身影跳入房中,单膝跪地对他低头行礼。
“辛苦你了。”萧千夜机械的开口,将冰封的右臂丢给他,对方平静的接下手臂,熟练的从怀中掏出短刀,顺着高成川的脖子直接割下了头颅,然后扯下床上的单子掩盖住了尸体。
萧千夜冷眼看着这一切,站了许久,风终于从院中吹入,带来散不去的血腥气息,也让高成川诅咒一般的话语在耳边反复回响。
第一百六十七章:黎明
天边泛起白光,随着阳光再一次升起,昨夜的血腥也随风而逝。
墨阁安静得仿佛连时间都停滞了,中央的桌案上放着一截被冰封的右臂,神秘的金色咒纹自寒冰深处点点溢出。
旁边的神龛里装着高成川的头颅,已经被一层白纱层层裹住,彻夜未眠公孙晏虽然满眼血丝,但他依旧精神抖擞看不出丝毫疲惫,咬破自己的手指在头颅的中心处点了一下,只见血光在慢慢燃烧,化成一束白烟渐渐聚在眉心。
公孙晏眼神渐渐转变,小心翼翼的捏住这团烟雾,就好像真的捏住了什么有实体的东西一样,软塌塌的,还有些湿漉漉,让他眉宇间泛起一阵恶心,忍住情绪,唇齿轻合默默念起东冥的咒语。
冥蝶绕着头颅飞舞了七圈,最后在七窍的位置停住,蝶翅慢慢扩大,将整个头颅包围其中。
飞垣不相信轮回,但四大境都有恐怖诡异的魂术,他不能让这个好不容易死去的老人借着任何方法“活过来”,“不死不活”也不行!
这个人一定要死,魂飞魄散,永无轮回的死去!
白雾察觉到危险,在他指尖挣扎起来,一会凝聚,一会涣散,越来越浓厚,一点点变成乌黑色,幻化出狰狞的眼窟,透着说不出的诡秘气息,和他直勾勾的对视起来,公孙晏屏住呼吸,另一手抽出腰间的短刀,不紧不急,手上的动作也准确的落下,短刀自雾中心横切而过,在雾气散成两团氤氲之时,又是一刀竖切,一道十字刻印赫然浮现。
冥蝶就是在这一刻重新飞起来,钻进了十字刻印中,像一道古老神秘的符咒,将抽取出来的残魂彻底粉碎。
“如何?”看着他手下的动作,端坐在一旁的明溪轻咳一声,开口问起。
“老头子是真的亲身试了很多药吧,残魂的力量可比一般人强大太多了,要是不这么做,搞不好真的哪天就借尸还魂又回来了。”公孙晏摇头叹气,手上没闲着,嘴里还有些庆幸的道,“好在上一次重创他的人来自上天界,否则以老头子这种身体,寻常人很难伤到他,不过现在他是真的死了,残魂也已经被我彻底打碎,不可能再活了。”
上天界……听到这三个字,明溪的目光从警惕到无奈,赫然想起那天借着萧千夜的身体,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战神帝仲。
那样的人一旦成为敌人,只会比夜王棘手一万倍吧?
想起这些,明溪依然只是不动声色端起手边的茶水,润了润早已经冒烟的嗓子。
公孙晏甩了甩手,指着桌上的断臂,蹙眉:“这东西要怎么处理啊?”
明溪转着眼珠,才舒展的眉头被他一句话再度皱起,带着玉扳指的手指陡然一震,顿住手上的动作,凝神看着茶水。
这一截被封十剑法冰封的手臂里藏着数十只傀儡虫,每一只都关系到暗部重要人物的生命,如今落到他手里,无异于也让这些人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他的属下!万万没想到,他一直忌惮的东西,会以这种方式成为了自己的杀手锏!
公孙晏托着下巴自言自语,一点没看出来对方脸上不经意荡起的一丝阴郁,他沉不住气往门外一直张望,来回踱步嘀咕着:“萧奕白怎么还不回来,他该不会找不到那个男宠吧?我记得他的花名是叫‘阿政’,帝都城好几个贵族太太都指名过要他伺候,倒是有点小人气,没想到不光是哄女人有些本事,还能在我的眼皮底下把太守公的头颅挂到总督府去,这家伙真的是不简单,明溪,你打算怎么办啊?”
“他有心背叛高成川投靠我,自然也要试试到底能不能用。”明溪若无其事的接话,缓缓睁开眼睛笑了笑。
“试试?”公孙晏一脸疑惑,只是面对低头轻笑的好友心里咯噔一下闪过一丝寒冷,有些不安的问道,“试什么?”
明溪的声音却是平静的,指了指那截手臂:“自然是试一试被高成川藏起来的那些怪物。”
“喂……”公孙晏瞳孔顿缩,眼里闪过无数复杂的情绪,压低了声音,“那么危险的东西,不直接销毁吗?”
“不行。”明溪指尖暗暗聚力,明明是个弱不禁风的瘦弱身体,却将手里的茶碗赫然捏出了裂缝,阴暗的墨阁里摇曳着烛火,影影绰绰地映照在帝王微微苦笑的脸庞上,“公孙晏,我要做两手打算。”
两人神情古怪的对视了一眼,公孙晏霍然明白过来,脸上唰的一下变得苍白,但他还是默默按下情绪,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面前的明溪:“你的意思是?”
“关于那个弑神之计……我必须做两手打算。”明溪也没有要隐瞒他的意思,抬起头直视好友的眼睛,“一旦夜王夺回阵眼里的古代种,飞垣就会面临着崩塌破碎的毁灭之灾,如果……我是说如果萧千夜失败了,又或者他改变心意放弃了,失去阵眼之力的飞垣将无以为继,所以,我必须现在就做好最坏的打算。”
公孙晏抿抿唇,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喉间泛起的苦涩逼了回去,看出了好友的为难,明溪依旧是平静的,像所有冷酷无情的帝王那样,淡淡的开口:“公孙晏,我坐上这个位置之后才知道,这世上有太多的事情是不容选择的,我能将飞垣百万生命寄托在他一个人身上,就也必须承担失败的后果,如果换成你,一个人和全飞垣,你会作何选择?”
沉默席卷而来,两人各怀心思的互换了眼神,终于又各自别过头,不敢再看对方的目光。
公孙晏还在怔怔出神,人的身份立场一旦发生变化,就会面临各种无奈的抉择,就好像皇太子时期的明溪急需拉拢萧千夜来获得至关重要的军权,而现在他已经不再需要这些,他唯一要做的只是成为一个合格的“王”。
“我并非不信任他。”明溪直直望着好友的眼睛,嘴角露出一丝惨淡的笑意,“所以我也说了,会让风魔竭尽全力的帮助他,但是即使如此,他面对夜王究竟有多少把握成功?或者他身体里另外一个人,面对曾经的故友同修,会不会下不了手?”
“我要帮他……但也要给自己留下退路。”明溪用力咬了咬牙,“我要对自己的子民负责。”
公孙晏被他说的脑子一片混乱,不知所措的摆了摆手,他一贯是个坚决果断的人,怎么会在这种关键时刻如此优柔寡断!?
明溪的话显然是对的,面对上天界的夜王,没有人能说有百分百的把握成功,一旦失败,飞垣就会面临毁灭之灾,他是飞垣的帝王,他必须面对所有可能发生的后果,并做出最关键的选择。
哪怕这种选择,是放弃一个助他称王的人。
明溪再次用力,这一下的力道捏碎茶碗,碎渣子刺进手心,但他似乎根本没感觉到疼痛,眼神转瞬雪亮,用极为镇定的语气叙述着:“如果夜王真的成功带走了阵眼,那么眼下最有可能长久成为新阵眼的人就只有……萧千夜。”
公孙晏微微退了半步,因为紧张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明溪冷静的望着他,眼里蓦然掠过决断坚忍的光:“如果他能让夜王成为新的阵眼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不能……那我只能,放弃他。”
“你要……利用高成川留下的东西对付他?”公孙晏终于缓了口气,也不顾面前的人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厉声叱喝,“明溪,你不能利用完了就抛弃!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萧奕白会怎么看你?”
听见这样的质问,明溪神色复杂的低下头,看着手上的玉扳指出神,各种念头闪过脑海。
萧奕白会怎么看他……会很失望,甚至很绝望吧?
但这样的念头仅仅持续了数秒钟,明溪的脸上浮现出苦痛的表情,开口却依然毫不犹豫:“我必须这么做,公孙晏,风魔依旧归你一人调配,我要你竭尽全力去帮他,但是同时,高成川留下的那些东西,你必须尽快转移到伽罗境内,一旦他们进入阵眼,我要那些东西能随时在附近待命,还有,今天的话只有你我两人知晓,如果有第三人知道了,你也要死。”
“呵……”公孙晏苦笑一声,有些不敢相信,“都说伴君如伴虎,我今天算是亲身体验了一把这种感觉了……我是不是该感到庆幸啊,你、您这么信任我……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
“……”
公孙晏眼神呆滞地往后退,低声呢喃:“真的一切都变的不一样了,是不是,明溪哥哥?”
外头传来“吱啦”一声轻响,清脆的脚步声一前一后朝着这边走来。
两人同时收敛神色,在下一个刹那神态自若的坐回自己的位置,明溪将染了鲜血的手不动声色的收回袖中,将桌上的碎渣子撂到一边。
萧奕白领着阿政回到墨阁,一眼就看到了桌上被冰封的手臂和神龛里的头颅。
明溪随手免去了繁文缛节,将这个深受贵族夫人欢迎的男宠上上下下看了几遍,他神态自若的笑着,果然是融合了女人的阴柔和男人的刚毅,丝毫也不畏惧。
“你叫什么名字?”明溪不由得叹了口气,感到有些惋惜,随口问起。
男宠的眼神透着疯狂,嘴角扬起奇怪的弧度:“以前叫三十三,现在叫政,至于以后……任凭陛下喜欢。”
“哦?”明溪微微一怔,也被这样的回话惊了片刻,不由自主的笑起来,“你是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意思?”
“我能不能洗心革面,也全在陛下一念之间。”
明溪目光中透出罕见的惊讶,沉默了数秒,指了指墨阁一角的书柜,回头对萧奕白笑了笑:“帮我把第三层第一本书拿过来。”
萧奕白蹙眉扫了他一眼,还是顺着他的意思拿了过来,公孙晏好奇的瞅了瞅,发现那是一本来自中原的《山海经》,忍不住嘴角一抽,不解的问:“这种时候你还看这种不着边际的怪谈?”
明溪没有理他,像是在认真的查阅什么,随手翻着书,盯着几行小字默默看了许久。
公孙晏尴尬的看着他,又看了看男宠,没等他再说什么,明溪已经合上了手上的书,笑道:“我听说你是从靖城被卖到帝都曳乐阁的,虽然你的身世多半也是假的,但你应该知道靖城附近有一只军阁的异兽军团,名为朱厌。”
“我知道。”男宠冷静的接话,虽然也不理解眼前帝王的真正意图,“阳川境内总共只有六只朱厌,分别驻守在大湮城和周边五座小城,据说这种异兽能喷火,极难驯服,当年造成靖城十几万伤亡的火灾事故,暗传也是朱厌误伤。”
明溪点点头,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这本书来自中原,名为《山海经》,它是这么描写朱厌的,‘有兽焉,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厌,见则大兵。”
男宠皱起眉头,他对中原的文化并不了解,也不知道陛下此时此刻忽然提这些是为了什么,只好抿唇不语,不敢再轻易接话。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朱厌这种异兽是兵燹的征兆,只要它出现,天下就会发生战争。”明溪吐出一口气,闭了一下眼睛,忽然间有一种奇特的冲动,低吟:“从今往后,你就叫朱厌。”
男宠怔了一下,眼里有难掩的震惊――这么不详的名字,这个人竟然这么轻易的给他取了一个这么不详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