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他会被个女人下药了呀。”云潇红着脸小声反驳。
帝仲只是淡淡笑了笑,不动声色的将刚才所有的微妙的感情全部散去,继续之前的话题毫不退让的说道:“如果当年那条黑龙逃走之后确实是去了苍梧之海,那地方可能就会留下它的气息,甚至是对你极为不利的龙血、龙骨……”
“阿潇。”萧千夜忽然开口打断了帝仲的话,他手握着云潇送给自己的铃铛摇了摇,神秘的笑起,“我可以带上你,但你必须呆在这个铃铛里面不许出来。”
“铃铛?”云潇百思不得其解的眨眼,他认真的点头,眼角的余光却是扫过面露不快的帝仲,“我会把你封在里面,就像鸟笼一样。”
“有必要这么小心吗?”云潇可怜巴巴的望着他还想再努力一下,萧千夜悠然的晃着铃铛,接道,“不愿意你就留在螺洲湾……”
“愿意愿意愿意!”怕他真的后悔,云潇赶紧点头答应下来,她抢过那个铃铛看了又看,起身回房,“那我先拿去清洗一下总可以吧?你说了要带上我的,不许反悔。”
等待她离开之后,帝仲敲着桌面低声骂道:“你就这么惯着她?”
“我不是惯着她。”萧千夜针锋相对的反驳,神情一扫刚才的淡笑如寒夜星芒,“我只是不想单独留下她。”
那样细微而坚定的眼神如一柄利剑刺痛了帝仲的心,仿佛意识到他这句话背后真正的含义,不由冷笑:“你在堤防我?”
他没有回话,帝仲和他互不退让的对视着,眼睛再度冷凝:“你真的能防得住我?只要她还对我有一丝信任,你就休想防住我。”
话音未落,神裂之术无声散去,空气也仿佛凝滞下来鸦雀无声。
第1128章:猜测
大概是真的动了怒,帝仲只撂下一句话就自己先去了九嶷山探路,本来两人的关系就有些紧张,云潇也不敢多问什么,萧千夜将那个铃铛取出,对云潇招招手说道:“快过来试试。”
“你真要把我关起来啊?”云潇凑到他身边不甘心的又问了一次,萧千夜仍是面不改色的点头,一手搭在她的手腕上,一手轻握住铃铛,“一座建在深海的大墓本身就很古怪了,墓穴之说我虽然不懂,但一定是凶险非常,如果再和那条黑龙扯上关系就更麻烦了,总之你乖乖的待在里面,我也不会封住视线和声音,保证你能随时看得见我好不好?”
虽然嘴上慢条斯理的说着话,但他下手其实一点不带犹豫,没等云潇继续装出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她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宛如鸿毛,再定睛她被萧千夜提着衣领塞进了缝隙里,随后一道金光笼罩住整个铃铛,萧千夜饶有兴致的将铃铛放在眼前晃了晃,自己反倒好奇的道:“阿潇,铃铛里面那个铜球被我挖空了,你要是觉得累可以躺在里面睡觉……”
“你就这么把我塞进来了!?”云潇气的一跺脚,一回头真的看见一个被掏空的铜球像个床一样固定在里面,不由又笑出了声,“你倒是想的挺周到,怎么不给我弄些桌椅,再放点好吃的好喝的进来?”
萧千夜从铃铛的缝隙里看着她,然后用红绳系在手腕上,还不放心用自身神力又缠绕了一圈,憋着笑回道:“你毕竟是凤凰的身体,要是换成别人,就我这点三脚猫的法术功底还塞不进去呢。”
“喂!”云潇赶紧喊住他,“你要把它戴在哪里啊?”
萧千夜停下动作,拎着铃铛放到眼前认真回道:“当然是系在手上,要不然塞怀里你不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不行!”云潇厉声制止,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系在手上我还不是一样看不见,必须挂在脖子上。”
“挂脖子上……”萧千夜小声重复,面露犹豫,云潇不依不饶的催促,“你是去苍梧之海的古墓里找线索,又不是去集市逛街,挂脖子上不会有人笑你是小狗的!”
“啧。”一句话戳中他的想法,萧千夜虽然不情不愿还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他左右调整了一下位置,还特意将衣服左右拉了拉遮挡了一部分,这下轮到云潇笑的直不起腰来,阴阳怪气的道,“不许摘下来。”
萧千夜立刻动身前往九嶷山,因为有帝仲提前引路,他们一抵达流岛就有风灵寻息而来落在他的肩头低声叮嘱,云潇正好能从缝隙里看到一切,忍不住说道:“其实中原也有关于九嶷山的传说,据传九嶷山峰上有一条河流的源头被蛇妖堵死,从此隔断了水源,百姓对蛇妖束手无策,只能任田地荒废,背井离乡乞讨到了京城,舜帝听闻此事,带上宝剑赶去九嶷山斩杀蛇妖,但他也因此受了重伤去世,他的两位皇妃问讯伤心欲绝,历经千山万水找到舜帝斩妖的地方,痛哭时的眼泪擦在身边的竹节上落下斑斑泪痕,于是人们便将其唤作泪竹,舜帝死后葬在九嶷山,被后人称为零陵。”
萧千夜一边跟着风灵前行,一边听着云潇说话,漫不经心的接道:“流岛上的人类虽然信息闭塞,但自古就有很多灵兽往来其中,所以这种传说反倒是有很多相似之处,也许这里的九嶷山葬的真是某位帝王呢?”
“你的意思是……皇陵吗?”云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全身一阵哆嗦,愤愤不平的道,“虽然飞垣不讲究这些,但是在中原,挖人祖坟是要被抓起来挨千刀万剐遗臭万年的!中原人讲究入土为安死者为大,就算是寻常百姓家也会给去世的先人们安置几件贴身的随葬品,这种不义之财都敢拿,真的会遭天谴的。”
萧千夜倒是颇为平静的笑了笑,随口调侃:“唐贤不是也活的好好的?要不是我们搅和,人家现在已经美滋滋的取代了文老四的席位,今后只要躺在家里就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金银珠宝滚滚而来,哪有什么天谴啊,总不可能一个雷劈下来,不偏不倚正好把他劈死了吧?真要有这种好事,这世上就没人敢作恶了。”
“中原有句古话,叫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云潇哼哼反驳了一句,忽然想起在天都见到的翩翩公子唐贤,疑惑的道:“不过那个人看着好年轻啊,这么年轻跑去挖皇陵,真是有点本事哦。”
“他只是看着年轻而已。”萧千夜的眉峰也情不自禁的蹙起,但他想起的是第一场比试快结束之时偷袭云潇的神秘剑客,坦白说那一击的力道非常沉稳,在他平生所遭遇的人类对手中几乎无可匹敌,甚至比龙符争抢途中杀出来的半兽人还略胜一筹,一时心中各种疑惑,萧千夜低声认真的道,“他身边那群活死人,多半也是从那座大墓中带出去的,一定有猫腻。”
“难道是殉葬人?”云潇不由疑惑,“殉葬的风俗由来已久,但因为太过残忍野蛮,中原很早以前就废除了活人殉葬的传统,改由陶俑之类的代替,我看唐贤身边的那几个活死人身体都没有伤痕,该不会是自愿殉主的吧?”
“自愿?”萧千夜嘀咕着这两个字,眼里骤然一亮,云潇坐在铃铛里的铜球上,踢着脚尖感慨万分,忽然好奇的问道,“对了,天征府自迁入帝都城之后就是一门心思为国为民,忠心耿耿,你们不会也有这种想法吧?”
“怎么可能,我一秒都没有想过这么愚蠢的事情。”萧千夜下意识的抬手摸着脖子上的铃铛,一刹那想起很多难忘的过往,云潇从缝隙里努力望向他,极为认真的叮嘱,“那就好,有时候我真的感觉你们一家子都太笨了,明溪那家伙精于算计,既然碎裂之灾已经结束,你们可千万不要再为他卖命了啊!”
“呵呵……”萧千夜被她几句话逗笑,转头看着天空,仿佛控制着心里某种情绪,“明溪这个人虽然是物尽其用,但他很适合做皇帝。”
“你还夸他?”云潇啧啧舌,笑道,“每次你们见面,我都感觉你想一刀砍死他。”
“哪有……”萧千夜尴尬的狡辩,“我确实和他合不来,但也没想真的杀他,飞垣是坠天的流岛,风土人情、习俗种族都和周围的国家格格不入,就拿异族人来说,长的千奇百怪,去了中原也会被当成怪物吧?”
“这倒是不假,可飞垣的皇室也没有善待异族嘛。”云潇小声嘀咕了一句,萧千夜平淡的笑了笑,“遇到你之前,异族人在我眼里就和小猫小狗没有区别,但如果时间再往前推一些,过去的箴岛还是百灵和谐的。”
云潇拖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反而是萧千夜自言自语的喃喃:“所以我才说明溪很适合做皇帝,他在某些方面确实走在了飞垣的最前方,没有他,异族的禁令就不会废除,飞垣也不会对外开放。”
“他也会成为史书上记载的‘传奇’吧?”云潇笑咯咯的说话,眨巴着眼睛期待的道,“一个优秀的君王,却有一个一心只想退休回家的臣子,嘻嘻,他为了挽留你已经够退步了,真不像当年那个步步紧逼让人讨厌的家伙!”
“当年是因为大哥被夜咒束缚,我才帮他……”
“停停停停停!”云潇直接打断他,骂道,“别口是心非了找理由了,你本来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在我面前就别装了。”
这次他倒是干净利落的不反驳了,借机说道:“阿潇,如果这次能把融入你火种中的那滴魔血彻底消除,我们回浮世屿好不好?”
云潇微微一愣,不解的问:“回浮世屿?”
“我……”他犹豫了一会,低道,“这段时间我有些累了,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和你一起好好休息,我在飞垣一天,他们就要烦我一天,还是浮世屿天高皇帝远,清净省事。”
虽然感觉他似乎是在担心什么,云潇还是立刻轻松的接下了话:“好,等除去那滴魔血,火种之力也会更强,到时候我可以用屏障保护浮世屿,再也没人能烦你,不过你可别做梦天高皇帝远,我就是皇帝,你得在我眼皮底下干活。”
“好――”萧千夜拖着语调回话,下颔却在微微颤抖,有一种说不明白的不安油然而生,云潇伸出自己的手从缝隙里触碰他的指尖,带着让他心安的温暖,轻松的调侃,“别担心我不会压榨你的,你总是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
谈话之间,风灵带着他跨过一片平原,眼前出现的不是想象中的充满神秘色彩的九嶷山,而是一座被摧毁、举目望去到处残破凄凉的城市,萧千夜豁然顿步,还是云潇率先反应过来赶忙提醒:“十娘说过这里的皇城被缙河一己之力杀了个干净,可能是大人发现了什么反常,所以才让风灵引路带我们过来吧,你别在天上站着太惹人注目了,快下去找个人问问吧。”
第1129章:秦都
萧千夜远远的落地,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城市的轮廓,夕阳的余晖由远及近映照其中,虽然城墙已经倒塌了大半,但从残存的废墟来看,那里应该曾有一座雄伟壮阔的大城市,流民们双目无神瘦骨嶙峋,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用破旧的铁锅煮起了稀粥,炊烟从这片荒芜的土地上升起,数百人如行尸走肉般低头喝粥,整片荒地竟然只有咽食的声音,格外落寞。
“千夜,要不先放我出来吧,你又不会搭讪,肯定什么东西都问不出来。”云潇小声的喊了他一句,萧千夜这才回过神,他有些奇怪的揉了揉眉心,总觉得刚才那阵风似乎吹的他精神有几分恍惚,云潇看不到他现在的表情,拍着胸脯保证道,“看周围环境应该是平原和城市,九嶷山估计不在这个方向,既然来了正好先打听一下情况吧。”
“嗯。”萧千夜只能同意,毕竟他真的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两人一起走到流民帐篷前,他们这样的打扮明明格格不入,但人家也只是无精打采的瞄了一眼,挥手驱逐,“这没有多余的粥能分给你们,快走。”
云潇赶紧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塞给他,好声好气的哀求:“大哥,我们是意外掉到这里的旅人,沿途走了好久才看到起火做饭的炊烟,这点钱您先拿着,就分我们两碗粥好不好?”
“哼,这地方钱也买不到吃的,走开走开。”流民毫不客气的推开她,一眼都懒得看她手里的银子,云潇暗暗环视了一圈,又不依不饶的凑到旁边一个老妇身边,她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老人家的身上,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双手合十继续哀求,“老人家,马上入夜了会降温,这衣服您拿着吧,能不能分我们两碗粥?”
这种饥寒交迫的时候,老人家果真拉着衣服用力裹住了孱弱的身子,上下打量了他们,心头一软叹了口气:“阿德,分他们一点吧。”
“娘……”叫阿德的年轻人虽一脸不乐意,还是看在那件厚实的大衣份上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云潇顺势拉着萧千夜在铁锅边坐下,她望着夕阳西下的城墙,好奇的问道,“老人家,那是什么地方?虽然看着很残破,但是好壮观啊,应该是一座很大的城市吧?”
“二位是其它流岛来的旅人?”老妇人的眼眸映着辉煌的夕阳,放下手里的碗和她一起转向了不远方的城市,呢喃,“那两年前还是皇城,叫秦都,不过你们要是来玩的可千万不要进城,别看城墙破破烂烂的,一眼还能看到房子和街道,那里面邪门的很,进去就出不来了,我们这以前人杰地灵,山清水秀,现在惊扰了亡魂到处鸡犬不宁,我劝你们还是早点走,去别处玩吧。”
“亡魂?”立刻就从话中听出了最为关键的字眼,云潇故作害怕的往萧千夜身边紧挨过去,又好奇不已的追问,“老人家,我们这趟出来玩之前听说此地有一座九嶷山,山下还有一片苍梧之海,其实在我故乡的传说里,九嶷山葬着一位受人尊敬的帝王,这么巧叫同一个名字,所以我们就一时好奇特意过来开开眼界,没想到半途迷了路,莫名其妙就找到这里来了,您说的‘亡魂’指的是什么呀?难道是皇陵里跑出来的?”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身边的几人同时露出了恐慌的神色,老人家连忙对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小心翼翼的张望了一圈旁边的流民摊,好半天才继续说道,“你那的传说我不清楚,但我们这的九嶷山的苍梧之海确实是皇陵不假,它里面埋葬的是秦都的开国大帝。”
“皇陵建在海底?”云潇不解的追问,老妇人点点头,“现在那地方已经彻底被淹没了,但是据说当年在建造皇陵的时候,海水是左右分开露出了海床,秦帝命令能工巧匠精心设计,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才终于完工。”
云潇听得一头雾水,更多的疑惑源源不断的冒出来:“海水怎么会好端端的左右分开呢?”
老妇人呵呵笑了,露出些许敬畏的神情:“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传说远古时期有一条黑龙从天而降,就是它砸开了苍梧之海,致使海水左右分开,所以秦帝视其为天命之所,不惜重金也要将自己的陵墓建在那里,以佑天下苍生。”
“黑龙……那条黑龙真的有保佑秦帝的子民吗?”云潇抓着萧千夜的胳膊心头震惊,老妇人倒是没注意她脸上异样的神色,反而不屑的哼了一声,“秦帝本人倒是个开明的君主,所以百姓也心甘情愿冒险为他在海底修陵,不过他的子孙后辈是一代不如一代,也就五六年前吧,叛军起义推翻了末代秦相帝的统治,哎,一千多年的江山啊,终于是改朝换代了。”
云潇紧张咽了口沫,即使在中原战乱最为混乱的那几年,公然谈论“改朝换代”这四个字也是禁忌中的禁忌,但这老妇人面不改色侃侃而谈,又道:“当年叛军打到秦都之前,秦相帝就神秘失踪了,可惜各路反王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自己又内斗了几年,把整个国家搅得民不聊生,好不容易决出了胜负,那皇位还没坐热就被辛摩给血洗了,自那以后皇城就成了有进无出的死城,传闻真的是皇陵里守护秦帝的亡魂跑出来报仇了。”
两人心照不宣互换了眼神,自然心知肚明老妇人口中的辛摩族就是缙河,云潇想起唐贤身边那几个神秘的活死人,不由背后一寒接着问道:“老人家,我听说那座皇陵被一个叫唐贤的人盗了,亡魂……难道是被他放出来的?”
“被盗了?”老妇人吃惊的瞪着两人,竟然对这件事毫不知情,不假思索的反驳,“胡说什么呢!皇陵有黑龙之力守护,别说盗墓了,他肯定连苍梧之海都进不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见她说的如此信誓旦旦,两人识趣的不和老妇人争论这个话题,夜幕降临之后,阿德扶着她回帐篷休息,自己则嫌弃的驱赶道:“你们快走吧,现在别说是皇城,整个流岛都是哀鸿遍野,我没闲工夫陪你们玩,哪来的回哪去吧。”
云潇本来就准备找借口开溜,既然人家主动下了逐客令,她也干净利落的拉着萧千夜就走远了,两人沿路来到残破的城墙下,今夜虽有月光照明,但城市的上空仿佛笼罩了一层浓雾,光线被吸入其中一点也透不出来,萧千夜警觉的拉着她,低声提醒:“末代皇帝失踪不过五六年,唐贤也正好是在这个时间段盗了苍梧之海下的皇陵,这其中一定有牵连。”
云潇思索着老妇人的话,凝视着前方一片黑暗的街道,即使火种不在身体里,她都能感到一种很强烈的阴煞之气扑面而来,蹙眉道:“缙河应该就是唐贤请来的吧?唐贤是山海集的巨鳌之主,又是盗墓起家,他确实有资本能请动一个纯血的辛摩,只是辛摩虽强,但行事作风简单暴力,不至于把皇城变成这幅阴森古怪的模样,肯定还是唐贤搞的鬼,走,进去看看。”
“小心。”萧千夜拉着她一起入城,荒废两年的皇都被辛摩破坏了建筑,街上全是当年血洗之后留下的各种残渣碎片,萧千夜随手捡起一片盔甲握在手中,不由心惊,“这是军中一种很珍稀的材料,轻便小巧又非常的结实耐用,不过价钱昂贵锻造复杂,通常只给负责皇城的精锐部队使用,这东西刀枪都能抵御,竟然被徒手撕碎,真不愧是让人闻风丧胆的辛摩族。”
云潇叹了口气,接道:“我以前只知道辛摩非常的强,但到底有多强其实心中也没什么概念,直到那天在螺洲湾,重岚不仅一个人就能拦住几百只半兽人,还能让周围蠢蠢欲动的海兽不敢造次,缙河的实力本来就和重岚在伯仲之间,但他性格更偏激更危险,如果是接受了唐贤的委托,那一己之力摧毁一座城市完全是有可能的,人类的军队就算有坚固的盔甲,也很难抵过天生神力的辛摩族。”
“辛摩族其实并不差钱。”萧千夜扔掉那片盔甲的碎片,目光凝重的看着前方一片残破的废墟,认真的道,“就算他们不接山海集的生意,随便在黑市抢劫一点倒霉鬼也足够花天酒地一辈子了,大多数辛摩族都是对一件事情产生了兴趣才会出手,缙河那种性格的人,如果唐贤只是给了他一笔天价的酬劳,我觉得他不会心动的,就算再加一颗万年龙血珠,那东西对他而言也是剧毒根本用不了。”
云潇停下脚步,忽然感觉有一丝阴寒,似乎有什么奇怪的视线正在盯着两人,她小心的拉着萧千夜的手腕脱口问道:“你是说这里有什么引起了他兴趣的东西?”
“先四处看看。”萧千夜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她紧张的咽了口沫小声说道,“千夜,你有没有感觉一直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们?”
“嗯。”萧千夜谨慎的一手拉着她,一手已经悄然握住了骨剑,两人继续往前走来到一处钱庄门口,虽然是夜晚,但云潇一眼就看到里面洒落的满地珠宝,她停了下来,眼珠咕噜噜一转,又深吸一口气开心的拍手,冲他连使眼色,“反正一个人也没有,顺手牵羊带点宝贝回去卖钱吧!”
“好。”萧千夜镇定的回答,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一起走进钱庄,就在云潇伸手去拿掉在地上那颗硕大无比的夜明珠之时,一阵冷风卷过两人的脸颊,黑暗里迸射出一道锋芒的剑光!
他立刻挥剑反击,云潇也在这一瞬间察觉到了这道剑光的来源,惊讶的道:“好远,起码也得在数千米之外,什么人这么厉害?”
“走!”萧千夜低喝一声,两人跳出钱庄追着剑光留下的淡淡光影望去――那里烟雾缭绕,隐约能看到皇宫的残影,不知是什么人发出一声讥讽的冷笑,轻蔑的警告,“不知死活的小贼,既然来了,那就留下来做我的死士吧!”
第1130章:死士
越靠近皇宫,奇怪的迷雾就越浓厚,明明耳边已经可以听见整齐的脚步声正在整装待发,然而放眼望去仍是一片空无,两人快速来到皇门之下,云潇一把拉住萧千夜不让他继续靠近,弯腰按住地砖闭目感知,火焰从她的指尖蹿出,竟是沿着地缝的走向豁然延伸到远方,云潇倒抽一口寒气,紧张的道:“有结界,就在宫墙的里面。”
萧千夜后退一步,骨剑凝聚着力量重击摧毁宫门,只听四面八方传来如玻璃碎裂的清脆“咔嚓”声,无数凛冽的利箭从空无一人的城墙高处射出,他拉着云潇避过攻击,两人心照不宣的互换了神色,同时拔剑反击。
过了高大的宫门,眼前的景象仿佛一副水墨画忽然着上了色彩,明明两人入城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这会阳光从头顶倾泻而下,和煦的风拂过脸颊,完全是一副春暖花开的美丽景致,和宫外的破旧截然相反,这里红墙绿瓦金碧辉煌,直到这时候两人才终于看见城墙上密密麻麻手持弓箭的守卫,不等多想,刚才的脚步声更加清晰的传入耳中,只见一队战士骑着战马飞奔而来,马儿大跳而起,隔着数百米的距离直接掠到了眼前!
“小心!”萧千夜第一时间将云潇护在身后,这批人来势古怪,挑着长枪直刺而来,力量更是惊人的恐怖!
不出片刻时间,两人被这队人马围在中间,城墙上的弓箭手也再次拉弓瞄准,云潇立刻将剑阵铺开,那些弓箭如暴雨倾盆深深扎入剑阵之中,逼得她不得不再度勾起火焰填补裂缝,萧千夜的动作更是快得宛如闪电,细细的金光从掌心里灵蛇般游动沾附在骨剑之上,旋即手腕连续转动撩起漫天的剑气,马背上的战士身子猛然一颤,失去平衡摔落在地,两人当机立断再补数剑,一鼓作气直接将百余人的马队全数击退。
这一瞬间,风停了下来,那些从马背上摔下来的战士矫健的翻身站起,他们不仅身穿宝甲,头上更是戴了一个完全遮住视线的古怪头盔,在短暂的调整之后罗列两排,发出齐齐的低喝。
虽然只是短短的交手,云潇的喘气声俨然变得急促起来,她严阵以待的看着面前这群古怪的人,低道:“宫门内外判若两个世界,看来这位亡 国之君还活在自己的春秋大梦里呢,千夜,他们和唐贤手下那几个人有一模一样的气息,都是活死人。”
萧千夜不动声色的捏了捏五指,确实能感觉到对手的力道不似正常人,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应该是皇宫前的广场,沿着这条中轴线继续往前,不远方还有一扇同样高大厚重的宫门,此时虽然只是被两人的闯入惊扰,但整个宫殿传出高昂的号角声,仿佛兵临城下般严阵以待,他干脆直接拉住云潇的手腕,低道:“既是皇宫,肯定有皇帝,走,擒贼先擒王,我们直接进去深宫一探究竟。”
“好。”云潇镇定情绪紧跟着他一起杀出重围,这座宫殿比想象中要大的多,在他们恶战活死人的同时还有更多古怪的对手参与进来,一路杀到第二道宫门前,又是万箭齐发而来!
“麻烦。”萧千夜厌烦的低斥,这股特殊的血腥味能更加激发起他的杀意,让他的瞳孔里陡然闪现出了古代种独有的冰蓝色,带着莫名的兴奋将骨剑换到左手,再一剑劈出,剑光在瞬息间千变万化,空气中结起了牢不可破的网将所有的利箭全部搅碎,他的嘴角带着冷笑,眼里充溢着杀气,心脏也开始不受控制剧烈的跳动起来。
“千夜……”云潇察觉到他的异常,只是轻轻的抓着他的手腕用温暖的火焰安抚对方的情绪,萧千夜微一蹙眉似乎清醒过来,骨剑砍破第二道宫门两人大步掠入。
过了这道门,一个更加广阔的广场映入眼中,萧千夜谨慎的停下脚步,广场的地砖是一米左右的汉白玉一块一块拼接而成,一直到数百米开外才有一座金光闪烁的宫殿,一个身着龙袍的男人站在大殿之前,明明只有他一人,萧千夜却有种奇怪的压迫感,好像自己面对的是千军万马。
云潇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出:“那个人……那是个活人!穿着龙袍,莫非他就是这里的皇帝?”
话音刚落,汉白玉地砖突兀的烧起熊熊鬼火,无数影子在火光下从模糊到清晰,最后竟然变成一个又一个手持武器的战士朝他们逼近!
“死士!”云潇低呼一声,“奇怪,从哪里冒出来的?”
“阿潇,跟着我。”萧千夜扭头对她叮嘱,自己则再一次杀向了忽然冒出的敌人,他的剑能砍断活死人的身体,也能搅碎他们的内脏,可无论怎么攻击,活死人都会在短暂的喘息之后快速复原继续进攻,火越烧越烈,虽然看着是法术幻化,但炽热的空气里弥散着让他极为亢奋的血腥味,搅得古代种的本能一次又一次的濒临暴走,云潇只能一边观察着他的状况,一边以自身火焰试图覆盖广场上的鬼火,不过几百米的距离,竟然每一步都分外艰难。
杀到广场中心之后,鬼火蹭的一下变了色泽,刚才还是明艳的火红色转瞬被阴郁的莹绿色取代,两人警觉的停下脚步背靠而立,温度在快速下降,不过一会汉白玉的地砖上就覆上了一层冰珠,活死人的盔甲散发着白色的水雾,伴随着头顶的日光消失,暗沉的月光摇曳而起,眼前的景象宛如地狱归来的死士更加惊悚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