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B.C.3980（15）

　　矮人居住的是一个叫做荇的草原部落，是离龙山较近的几个部落之一，部落里居住的无一例外都是矮人，和其他游牧部落不同，荇部落喜欢挑选一处水草丰美的地方，从玉带河里打捞鹅卵石，和泥沙草杆混合在一起砌墙，再用精湛的手艺建造房子。

　　他们在房子周围造羊圈，以养羊为生，平时出行也是骑羊——这个高度的草食兽刚好适合他们只有兽人不到一半的身高。

　　草原上有羊就有狼，狼兽是荇部落最大的敌人，而为了保护羊群经常和狼兽干架的矮人，自然也成了狼兽眼里的头号仇敌。

　　被卫青挟持的这个矮人叫做詹，是荇部落里的养羊大户，曾经带着一队人马捣毁了一处狼兽的窝，眼下这些狼兽便是寻仇来的，只是苦于刘彻化身的荒兽守护，只敢不远不近地跟着。

　　在草原上奔跑了半个时辰，眼前出现了许多在卫青他们看来袖珍的房子，灰白色鹅卵石镶嵌在墙面上，用树枝环绕而成的圆形窗户，每户人家的三角形屋顶都涂成蓝色，看起来倒有些梦幻。

　　“虽然小了点，不过比起帐篷到底好多了。”刘彻评价道。

　　詹不以为然地看了一眼跟在琪兽后面的黑色狮子，心想你们兽人不是茹毛饮血住山洞吗？还好意思挑剔我们草原工匠小能手矮人族的手艺。

　　狼兽看到自己穷追不舍的矮人回了部落，方才不甘愿地扭头四散跑开。

　　“带我们去见你们的族长。”卫青对詹说道。

　　詹本来进了部落，看到周围的同族心里底气足了些，正想跳起来嚷嚷，却被卫青的眼神吓得闭嘴，其他矮人也紧张地打量着两个不请自来的访客。

　　“妈妈，他们看起来好凶啊……”一个小姑娘嘟囔着，随即被自己的母亲一把拉进怀里，示意她噤声。

　　对此卫青有些哭笑不得，他刚才真的只是故意冷下脸吓唬矮人，没想到大将军长期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杀气无意中释放出来太可怕，几个离得近的矮人都快成瑟瑟发抖的鹌鹑了。

　　不过这样的卫青在刘彻眼里自是非常可爱了，尤其看到在大汉朝廷上素来以温文尔雅著称的大将军，在不小心吓到别人之后那一脸懊恼的样子，更是别有风味。

　　詹老实地带卫青他们见到了荇部落的族长，当刘彻说明来意的时候，荇族长很明显地呆愣了片刻。

　　什么？那个大老粗的兽人部落要请他们帮忙造房子？

　　“我们的人工费可是很贵的。”荇族长说，“而且我们不需要玉石这种东西，以我们的雕刻技艺，可以让任何一块石头都焕发出比玉石更引人注目的美貌。”

　　这样啊？那以后打造玉印就交给你们了。刘彻在心里暗暗盘算。

　　卫青知道荇部落比起玉石和兽皮，更需要一些能够打动他们的实际的东西，于是开口问道：“你们部落一直苦于受到狼兽的骚扰吧？”

　　荇族长点了点头：“你也看到了，我们族人单独外出就被狼兽围攻。”

　　“这群狼兽很明显就是针对矮人族，而且行动很一致，它们应该有头狼吧？”卫青继续追问。

　　“确实有头狼，但头狼非常强大也非常狡猾，我们也派过一些勇士去打它，最后都负伤惨败而归。”想起那些人回来血糊满脸的凄惨样子，荇族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如果说我们有办法收服头狼，帮你们彻底解除狼患，你们可以派人无偿帮我们修建房子吗？”刘彻开始讨价还价了，“当然，包吃包住，免费接送。”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非常诱人的条件，荇族长点头答应了：“如果你们能先帮我族解除狼患，那么我们就会派上部落里手艺最好的人去你们凤山部落建房。”

　　詹在旁边惊讶地说：“你们既然连头狼都能收服，为什么不先收服其他狼兽，还让它们追赶了我们一路？”

　　“当然是为了让你乖乖带路啊。”刘彻坏笑道。

　　刘彻身上拥有荒兽对其他野兽强大的威慑力和沟通能力，找到头狼后很快替狼兽和荇部落达成了协议，在荇部落居住地周围方圆十里，狼兽都不会攻击这里的人类和羊群，与之相对，荇部落的人看到草原其他地方的狼兽也不能猎杀。

　　多年以后，荇部落形成了和狼兽群和谐共处的局面，狼王还有意识地让狼群保护荇部落，导致几次外来部落对荇部落的进犯都以失败告终。

　　解除了一件心腹大患，荇族长非常高兴，当即摆酒设宴招待刘彻和卫青，并且在草原上举行了篝火晚会。

　　在晚会上，卫青将事先画在兽皮上的房屋构想图拿了出来，他和刘彻早就讨论过了，既然要建城，就不能只建矮人族那样的小平房，他们想要建造长安城常见的民居：

　　单人居住的是一个两层小屋，上面住人，下面养动物，周围围绕着一圈矮墙。一户人家居住的一个回字形的复式四合院，东南西北四个角落还有二层小阁楼，院子中间可以养动物也可以种植。

　　而最气派的自然是族长、长老还有凤玄、刘彻他们居住的房子，有着大大的庭院，房屋分为三进，尤其当矮人们看到高耸的双层阙楼之后，都惊呆了。

　　詹和其他几个矮人工匠抱着图纸看了半天，回头看向卫青的目光简直是惊为天人了：“你怎么能想到这么厉害的房屋结构的？”

　　“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学的。”卫青被他们夸得有几分心虚。

　　“这不可能！”矮人们异口同声地说，“整片草原都没有比我们族人更会建造房子的部落了！即使是在最南边大海边的城邦，他们也造不出这么棒的房子。”

　　“在非常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叫汉的国家，我学习的就是生活在那里的百姓平时居住的房子。”在矮人们究根问底的追问下，卫青只好真假参半地回答他们。

　　“国家是什么？”荇族长一脸疑惑地问，之前从没有听过这个词。

　　“国家就是统辖无数的部落和城邦的一整片辽阔的疆域。”刘彻只能这样给他们解释。

　　“那个叫做汉的国家一定很厉害吧，真想去看看啊。”矮人们纷纷感叹着。

　　卫青心想，我们也想回去看看，就等着你们帮忙把城池造好了。

　　篝火晚会后两人在荇部落干净、通风的小房子里再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便动身准备返回凤山部落，在随行的矮人队伍中，卫青一眼就看到了领头的詹。

　　“所以你便是部落里造房子最厉害的那个人？”卫青略有些惊讶。

　　“怎么了？”詹不服气地说，“我不但羊放得好，房子也造得最结实漂亮。”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人不可貌相……”

　　刘彻在一旁笑了起来：“你帮我们造房子的时候可以多和青交流一下如何成为养羊大户的经验，想必他会很开心的。”

　　“咳咳。”卫青忍不住假装咳嗽几声，缓解被刘彻调侃的害羞。

　　为了找到狼王，和狼兽沟通，再加上来回路途上耗费的时间，等到卫青他们返回凤山部落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兽皮是用不上了全部收了起来，卫青他们也换上了荇部落特制的柔软的白色轻薄布料制作的短袍。

　　部落里的兽人在卫青他们外出的这段时间干活非常卖力，等到卫青他们回来时，就看到环绕整个新部落城址的石墙已经垒了一半高，远远看去如同一条巨龙盘踞在龙山之下，如果再建造起城楼，想必会更有气势。

　　“你们回来了？”远远在石墙旁边看到来人，勇就骑着一匹琪兽飞快地跑过来迎接，看来部落驯化琪兽的事情也开展得非常成功。

　　勇是一大早就在还没完工的城门口候着的，因为那头最先被刘彻驯服的灵猫自从主人离开后，每天都和害了相思病一般在玉带河边疯跑，有时候到了晚上才回到部落，有时候好几个晚上都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