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男声突然响起,“那你火急火燎地打电话把我们叫来干什么?”
马厩里三人纷纷回头。
郑书意和关济靠得很近,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敛。
外面的日光亮得有些晃眼睛。
时宴站在门口,背着光,整个人嵌在光影里,身形被勾勒成清晰的剪影,颀长挺拔,即便他有些松散地靠着门边。
关济被他突然噎了一下,莫名其妙地,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时宴也没真要等关济说什么,随即便看向郑书意,“你怎么来了?”
郑书意不知怎么,总觉得时宴的目光有些咄咄逼人。
她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两步,却还闷闷地说:“马场又不是你家的。”
毕若珊在一旁听着,突觉这郑书意怎么突然开窍了,终于懂了她这几天的点拨,于是默默地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时宴听见郑书意这语气,本就眼神一凝,再看她往关济那边靠,便上前几步,逼近她。
“是吗?但我一句话可以让你进不来。”
郑书意:?
她是真的被时宴给呛得又气又恼。
但还没开口,关济便插了话:“你们认识啊?”
关济可不是个愣头青。
光是时宴和郑书意这一来一回的两句对话,他便能迅速摸索出两人不寻常的关系。
但以他对时宴的了解,似乎又不该是他想象中那样。
这莫名其妙的火药味儿,着实让他摸不着头脑。
时宴看了一眼关济,似乎是懒得理他,径直朝郑书意走去。
关济却在这个时候想着缓解气氛,转头对郑书意说:“既然是时宴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你当自己家随意玩开心就好。”
他这话,时宴怎么听怎么刺耳。
时宴:“我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关济:?
郑书意听着这话,理解岔了,一口气顺不下来,看了时宴一眼,咬着牙笑道:“是啊,我们不熟。”
话音落下,时宴脚步一顿。
郑书意又对关济说:“这样麻烦您不好吧。”
时宴站到郑书意面前了,却又没说话,目光一寸寸地从她脸上扫过。
看他在那里盯来盯去的,毕若珊很有眼色地挪开了些,但关济的行事作风就完全不同了。
他突然往人面前一横,说道:“有什么不好?我爸都跟我打了招呼让我好好照顾你们,走吧,我给你们找点护具。”
郑书意立刻笑着说:“好呀,谢谢关先生啊。”
和关济一同经过时宴身边时,她下巴一抬,似乎在说“人家主人邀请我的,怎么滴?”
时宴缓缓转身,单手入袋,视线追随着他们的背影直到离开马厩。
半晌,才鼻腔里冷哼一声。
――
由于这会儿已是隆冬,比郑书意上次来的时候要冷得多。
加上她又穿得方便,所以只需要脱了外套,再戴上一套护具便足够。
安静的更衣间里,郑书意低头摆弄着护具。
或许是因为这一套护具比较复杂,或许也是因为她有点烦躁。
半天弄不好,郑书意一急,直接把腰带抽了出来。
突然,背后的门帘拂动,属于时宴身上的气息挟裹着冷风挤了进来。
郑书意一惊,还没反应过来,手中侧腰带便被人抽走。
随即,时宴双臂从她腰腹间绕过,迅速地扣上腰带,利落一拉一系,人便被腰带一同箍进他怀里。
郑书意后背紧紧贴着他,整个人还被他的双手箍着。
狭小的更衣间里,耳边拂过时宴的呼吸,连鼻尖也萦绕着他衣服上的香味。
他没有松开手,郑书意也一动不动。
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呼吸声,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浓重。
以及,有人心如擂鼓。
直到时宴的声音在郑书意头顶轻轻响起。
“前两天不是还想睡我,今天就不熟了?”
郑书意:“……”
第三十章
窄小的更衣间里的空气似乎在一瞬间凝成固体,冻结了郑书意,让她连嗓子都动不了。
倒不是因为她无话可说,而是因为,关济过来了。
这更衣室里一共就七八个更衣间,也并非封闭式,只挂了不足一米七的门帘。
关济站在外面,随便一张望,就能看见时宴的头,但却看不见被门帘遮住的郑书意。
“你好了没?”
关济就站在外面,仅一帘之隔。
郑书意莫名呼吸一滞,喘气都不敢大喘。
大脑来不及给她分析,下意识就让人屏气凝神,不敢出声,不敢让外面的人发现。
好像两人在偷情似的。
“没好。”时宴回头,看了关济一眼,“催什么催?”
郑书意在他怀里,他一说话,便能感觉到他前胸细微的震颤。
连带着郑书意也一起有了微妙的酥麻感。
关济还想说什么,正朝这边迈步。
另一头,毕若珊穿戴好护具走出来了。
她垫脚,望了一圈,立刻说道:“关先生,这个腰带怎么回事啊?我弄不好。”
她一边摆弄腰带一边往这头走,关济没多想,立刻过去教她系腰带。
半分钟的功夫,关济帮毕若珊弄好了,但这一打岔,也就忘了刚才的事,只抬头对时宴说道:“你快点啊。”
说完要走,他才想起来,又目光四寻,“郑小姐呢?”
“别管她啦。”毕若珊的声音响起,“她这个人做事慢得很,我们出去等吧。”
关济不作他想,点了点头。
经过这一处更衣间时,毕若珊手指拂过门帘,似不经意地看过来,正好对上时宴的目光。
她莫名有些心虚,转过头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等到两人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更衣室里,郑书意还僵持着这个姿势不动。
时宴却低头,下巴贴近她的脸颊,垂眼斜看着她。
“说话啊。”
郑书意一动不动,盯着前方的木板,手指揪着衣角。
两人脖颈靠得极近,导致呼吸几乎交缠在一起。
郑书意能感觉到他的气息,那他,肯定也能感知到她的呼吸频率。
既然这样,郑书意懒得僵持了。
她微微往左侧头,避开时宴的目光。
“那你给睡吗?”
顿了一下,又说:“睡了负责吗?”
说完的这两秒,几乎是郑书意人生中度过得最漫长的两秒。她能说出这种话,已经是被时宴逼得完全打破了自己的心理防线。而他却不紧不慢地看着她,目光有些轻慢地打量她的侧脸。
过了好一会儿,郑书意没等到他的回答,反而是他抬起左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然后彻底松开对她的桎梏,转身走了出去。
郑书意被他这一番操作搞得有些懵,在更衣间里呆站了好一会儿。
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
――
郑书意慢吞吞地收拾好自己,走出更衣间时,毕若珊已经高高兴兴地骑上一匹小棕马,撒欢儿似的笑着,好像完全忘了自己还有个朋友刚刚正处于水深火热中。
郑书意再往侧边看去,两个陌生男人坐在远处,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反倒是时宴,站在一匹马旁。
冬阳正暖,绿茵无际,人比马挺拔,站在那里,理应是一副很养眼的画面。
可郑书意一想到上次吃的苦,默不作声地移开视线,往关济那边看。
关济本来在招呼毕若珊,看见郑书意出来了,便跟马厩一个人挥了挥手,松了缰绳,紧接着就要朝郑书意走过来。
毕若珊一看,也不知突然跟关济说了什么,把人留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