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听母后说起,二表哥也已成家,与表姐们边走边聊,慕容薇又向陈芝华问起此次未随着进京的二表哥一家。
陈芝华回到:“这次进京赶得急,府里有些庶务来不及处理,父亲便吩咐二哥留在淮州过年,怕身边无人照应,将二表嫂也留在家里。”
一路说说笑笑,回到璨薇宫,慕容薇早吩咐人备了香汤,对陈芝华说道:“约二位表姐来叙话本是托词。二位表姐风尘仆仆,路上多有不便,今日又急着进宫,想必累了,就在妹妹这里泡上一泡,便补个小觉也使得。”
陈如峻路上赶得急,姐妹二人着实辛苦。昨日入夜才进了京,今日一早又前来请安,身心皆是疲惫。
见慕容薇安排周道,陈芝华与陈盈华姐妹二人暗暗感激,陈芝华代妹妹答话,微笑道:“即是如此,臣女恭敬不如从命”。
陈芝华、盈华姐妹二人浸在兑了玫瑰香露的水中,美美泡了一泡,洗去一路风尘,身上松快了许多。
早有伶俐的宫人备了干净衣物,伺候着更了衣,殷勤地询问要不要补眠。
姐妹二人并不困,知道慕容薇日常在小花厅起居,便要宫人引着,去小花厅致谢。
陈芝华再见慕容薇,觉得她蜕去儿时的颐气指使,如今容色恬静,风仪高华,待人接物又这般随和,往日的不快便淡了许多,露出亲切的笑意。
宫人沏上茶来,又摆了点心与攒盒,慕容薇向两位表姐推让,含笑道:“多时不见,也不知道表姐们的口味,便多备了几样。”
陈芝华与盈华姐妹二人谢过,就在茶厅内吃着点心品茶,聊些路上景致、家中琐事,不觉天近午时,楚皇后泒了人来催请,才转去凤鸾殿,一家子热热闹闹用了午宴。
慕容泠不善人情往来,又因侄女们身份尊贵,怕等闲出手被她二人更瞧不上,并未预备给慕容薇姐妹二人的礼物。
到是慕容薇将装了房契的填漆描金匣子递到姑母手上,暖暖笑道:“母后替姑母准备的礼物,姑母瞧瞧阿薇置办得妥不妥当。”
楚皇后听得一头雾水,见女儿偷着向自己眨眼,只不做声,看慕容薇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慕容泠打开看时,却是桂树胡同旁的一纸房契,正连着昔日的侍郎府。京城寸土寸金,礼物这样昂贵,她如何肯受,将匣子连忙推了回来。
慕容薇又将匣子朝姑母推回去,不肯松手:“母后知道姑母一家要在父皇旧宅安置,嫌那个宅院太小,姑母家里人口多,住着不大方便,因年下事多,便把这个差事交给阿薇。我使人将相临的一处宅子买下,姑母先将就住了,待过了年将两处打通,哥哥与嫂子住着方便,姐姐们也舒服些。”
楚皇后确实年下事多,本打算过了年再好好替姑姐打算,见了房契方知道女儿原来如此贴心,不由对慕容薇露出赞叹的笑容。
儿子已经成家,女儿渐大,侍郎府的旧宅确实多有不便,慕容薇这份礼物算是雪中送炭。
只是清高如慕容泠,今日堪堪初见,如何肯受侄女这么贵重的礼物。她再三推辞道:“那处宅子也有三进,几个庭院虽小却也五脏俱全,阿薇不用再费心了。”
慕容薇将房契递到姑母手上,轻轻晃动慕容泠的衣袖,满是娇憨的神态:“阿薇知道姑母跟表姐们要回京,高兴得很,不晓得要准备什么礼物,幸好母后吩咐了这个差事。为着这个宅子,这几年的私房银子都用光了,姑母偏还不收。”说着说着一双眸子竟然泛起水光。
慕容泠的记忆里,贵为公主的侄女从来是高高在上的冷淡,从未与自己真正亲近。
如今看着这般小儿女姿态的侄女,心头便是一热,揽了她在怀中,暖暖说道:“阿薇的心意姑母都知道,姑母收下便是。”
慕容清的那处宅院实在是小,儿媳尚在孕中,另有三岁的长孙,实在经不得闹腾。若得了这处宅院,便将长孙养在自己跟前,叫儿子一对小夫妻得些清静,也方便儿媳养胎。
慕容泠微一盘算,觉得这样竟比以前与丈夫议的再寻一处大宅子更好,心里不由大安。
圣旨催得急,一家人商议了本是只好先这么住着。如今年后便可安心等着儿媳临盆,不用考虑开春之后再寻个大些的府邸重新安置,大人孩子都安心,慕容泠觉得身上无比轻快。
侄女口口声声说是母后的授意,慕容泠冷眼旁观,想着楚皇后未必知情。若不然,崇明帝不会在信中一再致歉。
几年不见,少时不懂事的侄女如此贴心,慕容泠一颗心说不出的舒服。
用罢午膳,怕慕容泠着急,楚皇后遣人问询御书房里的丈夫与陈如峻,知道几人仍在议事,慕容泠便不等,领着媳妇和女儿告退,说是要准备家中的祭祀。
除夕夜宴,本就是自家人团聚,楚皇后又知姑姐一路疲倦,便未再留她。拨了几个宫人服侍,打发内务府送了节礼与一车银丝霜炭,又遣人一直将母女三人送到侍郎府旧宅,殷切之情,与前两年大相径庭。
陈如峻同崇明帝议完国事,与大儿子回府已是酉正。慕容泠早吩咐厨房备下热水,要丈夫和儿子先去理衣,年夜饭也已齐备,只待丈夫领着一家人祭祖。
二子尚在淮州处理庶务,今天的除夕宴便不团圆,慕容泠心里微微有些遗憾。想着慕容薇送的房契,又添了些喜气,笑着拿给陈如峻看。
陈如峻人情通达,叫慕容泠好生收起,含笑道:“这是你娘家侄女的一番心意,做姑姑的很有福气。”
夫妻二人一向伉俪情深,慕容泠自打丈夫被崇明帝急急起用,便总是暗地里纠着一颗心,又见今日议事整整议了一日,她不能打探御书房议事的深浅,便有些焦躁。如今听着丈夫言语轻松,含笑与自己打趣,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