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四章 穷人就是不配
字迹潦草?
苏允弦不自觉地唇角扯起了一抹弧度,嗤笑了一声后,又对其问道:“这上面的手抄部分,都是你亲手所写?”
林州俯下头,低声喃喃,“是。”
说这话的时候,这孩子明显的有几个不自然的动作。
譬如,低头,右手紧紧地扯着衣裳角……
“你的字迹,倒是同我的有几分相似。”
苏允弦再看向林州时,那一抹眼神,耐人寻味。
像是在暗喻着什么。
林州挠了挠头,羞怯的笑笑:“大人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的字,怎能同大人您的相比,您可是当朝状元,我以大人为样,定当同苏大人多多学习,勤勉努力。”
“寒门出身,知道苦读用功不易,不过――”苏允弦又翻看了那本书一眼,拉长了尾音,对其说道:“心思,应该放在正路上。”
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州微微一怔,还没琢磨透苏允弦这句话中的深意,却不料,他人,此刻已经疾步离去。
望着苏允弦离开的背影,林州又看了看手中那本已经泛黄的书卷,不禁心中生疑,难不成是苏太守看出了什么?
可这本子,本就是……也不是新的啊。
看着都知道,这有些年头。
林州那张小脸上一闪而过的一抹厉色,他娘说的话,没错!
达官显宦最是见不得像他们这样寒门出身的孩子,更加的努力用功,就是见不得他们好,否则,达官显宦便成了世人口中的笑谈。
所以,才会费劲打压他们人!
难道就只能有名门之后才能字迹娟秀,工整?
苏允弦仔细翻阅了最近这几年的县志,仔细来看,除了马家和苏家之外,几乎是再没有商队,也就只有他们两家有马车,且他们私下里和隔壁大洼县的关系也密切的很。
纵然他的心中早已有数,关于那米囊壳儿的事儿,苏家和马家,自是逃不脱干系的。
可案子也不是张嘴一说就能断案了的,一切,讲究的都是证据二字。
他忽的想到了什么!
“新林,你现在加派人手,立马去苏家和马家仔细查探,仔细的搜查,甚至包括厨房也不要放过。”
苏允弦急切的对季新林吩咐道。
先前苏家和马家,不是都已经搜查了好几回了?
季新林人有些懵懵的,他只是越发的搞不懂了,大人,究竟是想找什么?
“大人,刘刺史来了。”
门外传来了一声通报。
苏允弦递给了新林一记眼色。
“苏太守,来尝尝,这是我让人从外头专门采买带回的这个胖大海,用来消火,解闷,最好不过。”刘曦手里提着一个用粗麻绳编成的小渔网状的东西,里面装着几个古铜色的小球儿。
苏允弦冷冷一笑,拉开椅子缓缓入座,不咸不淡的开口说道:“刘刺史这年纪,还是不易动怒,上火的好,这胖大海,还是你留着,慢慢喝吧。”
“来的时候门外还能看到有百姓们聚集在那,嘴里嚷嚷着,喊着让赶紧给流民们赶走,我这,就算是不想头疼,不想心烦,也不行啊。”
刘曦的唇角扬起了一抹狡黠的弧度。
这话里,明显还蕴藏着另一层的深意。
苏允弦只当做这刘曦像是不存在似的,依旧是我行我素,该做什么做什么。
“先前的时候,我这不就说了,外头来的那些流民,那哪儿是什么流民啊,那分明就是一群的强盗土匪!苏太守,你还是太年轻!”刘曦把玩着手中小物,时不时的朝着苏允弦的方向,看上两眼。
“倒也是亏得刘刺史也是朝廷命官,现下也是靠流言蜚语断案了?”
苏允弦一句反驳,面前的刘曦不禁有些语塞。
“这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捕风捉影,那肯定是确有此事的,苏太守怎么就那么相信外头的那一群流民们呢?”
刘曦说完,带有一丝嗤之以鼻般的冷哼了一声。
谁料,苏允弦却缓缓地抬起了头来,用那一双阴鸷的眸子,上下打量了刘曦一眼,逐,开口说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本就是悖论,即便是刘刺史在这坐着,苍蝇这不是该落,还落在你的身上。”
二人之间的谈话,听的门外的阿银也是一愣一愣的。
一会说流民,一会又说这苍蝇的,他们,究竟是在说些什么。
刘曦抬起手将落在自己肩膀上的苍蝇驱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难看极了。
“莫不是刘刺史已经掌握了流民们作乱的证据?”苏允弦又是一句反问。
面前的刘曦脸上笑容逐渐的变得有些不自然……
倘若,他在这时候放出了证据,或者,接着下一步的动作。
那么这一切都明显的有些刻意,更是让这小子抓到了自己的把柄!
小小年纪,竟能有这般城府,倒也难怪小皇帝胆敢放他来到这大湾县。
“我也只是给苏太守一点小小的建议,苏太守这般,就好像是我煽动外头百姓们的舆论似的。”刘曦将手中的胖大海放下,迟疑一怔,随之站起身来。
“既然苏太守这还有这么多的公务要处理,我也就不便叨扰了。”
随着刘曦的离开,阿银这才鬼鬼祟祟的从外面一路小跑,跑了进来,“大人,这会外头闹得凶得很,那帮百姓们拖家带口的来到了衙门门口,往地上一坐,说是回家也不安全,不如住在衙门得了。”
“我随你出去看看。”
苏允弦将手中东西放下,临走之时,还眼含深意的又瞥了眼桌上放着的那个什么所谓清凉去火的胖大海。
衙门的门口,放眼望去,乌泱泱的全都是人。
这帮百姓们,哪儿只是拖家带口的这么简单,更还是将家里的被褥,枕头,全都给拿了出来。
“苏太守,从你来到我们大湾县开始,这城里,看似是比以前过的好,我们也不怅惘吃喝什么,可是大人,你也好好瞧瞧,当下咱们过的都是啥日子!”
“东西不值钱了,咱们原本手头也不宽裕,原先值一百文的,如今就只能卖那十文,二十文的。”
“这也罢了,家家户户都过的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