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融按住贺湛:“有事吗?”
李遂安纯粹找茬,当然一时应不上来。
贺融见她没说话,也不再追问,拉着贺湛等人走了。
李遂安再想说什么,后面的婢女已经气喘吁吁追上来。
“娘子,您下回可不能这么着了,一眨眼就不见,吓死婢子了!回去若是让主母知道,保管您下次出来,身边该有十个八个侍卫了!”贴身婢女抱怨道。
她带出来的婢女会些拳脚功夫,否则时下风气再开放,李家也不放心让李遂安一个人出门,只是方才她实在跑得太快,街上人又多,她竟一时没追上。
李遂安不耐烦:“行了,别罗唣了,要是朱雀大街都能出事,那长安城还能待吗!”
说话间,贺融他们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想追也追不上了。
李遂安露出恨恨的神色,心道这回便宜你了。
婢女奇怪:“您方才看见谁了?”
李遂安:“上回弘福寺门口那个人,你还记得吗?”
婢女啊了一声,恍然道:“是那个……”
她作了个瘸腿拄拐杖的动作。
李遂安:“就是他!”
婢女无奈:“上回您姑母不是让您别追究了吗?”
李遂安:“他骂我,我碰上了还不能问两句?你没见他那副眼高于顶的样子,见了就讨厌!可惜刚刚宋蕴那个软骨头,没能把他抓走,不然堂堂鲁国公之子,被当成盗贼盘问,一定能让他终身难忘!”
婢女瞪大眼:“对方是鲁国公之子?那不就是……”
李遂安:“那又如何?”
婢女苦笑着将她拉走:“我的好娘子,人家好歹也是皇孙,您就别惦记着了,那日他也道歉了,何必揪着不放呢!”
李遂安:“反正我就讨厌他!长得让人讨厌,说话也让人讨厌!”
婢女软言哄道:“好好好,您不是说想去陌上香看胭脂么,咱们走吧!”
李遂安:“不去了,晦气!”
……
那头杨钧见已经无事,就先行离开了,余下贺湛贺融二人逛街。
贺湛问:“三哥,那女子是谁,为何跟你过不去?”
弘福寺偶遇之后,贺融已经打听清楚对方的身份,闻言就道:“义阳长公主之孙,镇远侯李宽之女。”
张泽道:“义阳长公主早年丧夫,将李遂安养在身边,是真把这个孙女当作心肝宝贝来疼的,哪怕李氏父母,都没法直接管教她,这才养成了她这样的性子。啧啧,反正这样的女子,要是让我娶,我还不如找棵歪脖子树上吊算了!”
贺湛皱眉:“难怪如此跋扈!”
贺融:“不说她了,我前几日路过一间兵器铺,看见新上了一把好剑,很是衬你,要不要去瞧瞧?”
贺湛现在虽然当差用刀,但他心心念念,总想要一把好剑,从前在竹山没条件,如今私下时时留意,却未有合意的,没成想三哥也帮他惦记着这件事,高兴道:“当然要,走!”
……
与兄弟二人的悠闲不同,此时的紫宸殿内,所有人屏息凝神,正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忽然,啪的一声,绢帛织就的卷轴从上方被狠狠掷下!
卷轴滚下台阶,正好落在宰相周瑛边上。
宰相周瑛没有伸手去捡,只深深伏下身体:“陛下息怒。”
第28章
皇帝非但没有息怒,反倒更怒,他拍案而起,咆哮道:“他萧豫是个什么东西, 还敢递国书!”
掌心随即传来火辣辣的痛楚, 皇帝身体微微一晃,马宏, 赶紧将人扶住,低低说了一声:“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众人纷纷道, 如宰相周瑛一般,跪伏叩首。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语气稍有平稳, 语调却是一字一顿:“难不成我天朝幅员辽阔, 人才济济,就找不出一个能把萧豫给灭了的人吗!嗯?!”
紫宸殿一片寂静,众人都很清楚, 皇帝的怒火因何而起。
就在去年,凉州刺史萧豫反叛,不仅划地为王,还勾结突厥人,分三路进攻中原,期间金州刺史乐弼也跟着趁势竖起反旗,很是让朝廷忙乱了一阵。
后来虽然东西突厥都相继退出关外,乐弼也伏诛了,但朝廷还是付出了相当的代价:秦国公裴舞阳战死沙场,萧豫的势力就此在陇右道稳固下来,相当于占据了朝廷一个大行省。
萧豫的确有些能耐,他趁机在陇右道经营势力,稳固政权,据说还建立了一套与朝廷相仿,行之有效的官僚机构,俨然以一方之主自居。
不久前,萧豫不满足于自封的凉王这个称号,又进一步称帝,起年号会宁,还派人到这边来投递国书,上面洋洋洒洒,冠冕堂皇写了一大堆,意谓与朝廷平等往来,互通有无。
这让皇帝如何不气?
周瑛道:“陛下息怒,萧豫狼子野心,世人皆知,您若动怒伤了龙体,恰好就中了对方的圈套。对方既然恬不知耻,我们修书一封,斥其痴心妄想,将使者赶回去,便是了。”
皇帝盯着他:“然后呢?”
周瑛暗叹,他明白皇帝的意思,但这话他不能接:“陛下,这等乱臣贼子,自然人人得而诛之,但东西突厥虽然退兵,却依旧在关外虎视眈眈,朝廷投鼠忌器,难免顾此失彼。臣以为,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皇帝不置可否:“张嵩,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