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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 渊崖让玉

源界神倾 近水楼台zl 5809 2024-06-30 06:23

  “两位应该都没有接触过底层武者吧?”王犁师父喝了一口茶,问对面两人道。

  萧若佩守天屏关的时间里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他本身还是韶风令,若是论起底层见识,只怕比他想象得要多。

  但那些见识都浮于表面,他的确没有深入了解过武道,自从踏入武道的第一天起,他就是逍遥界鼎鼎有名的玉名侠,他连玉名侠的名声都不看在眼里,又怎么会去了解武道?

  青松镇繁华,日子还算过得富足,而且刘进的酒楼说大不大,在青松镇里却还是排得上号的,尤其是萧若佩挂出‘半斤月’灯笼之后,引来不少附庸风雅的闲人,名声都传出了青松镇之外。

  萧若佩当上玉名侠之后,酒楼生意更是如日中天,许多人吃得是一个名气,在一个出了玉名侠的地方吃饭,就算吃得是一样的菜,也会让人觉得与众不同。

  总体上来说,萧若佩从小就没有过过贫苦日子,虽然不像是凌家那般大富大贵。

  他做过最辛苦的活也就是在客人多的时候帮酒楼的忙而已。

  说他不知人间疾苦也对,就算他是玉名侠,但同时也是一个年龄二十涉世未深的小年轻,又能看见多少无奈?

  凌白涛也同样如此,在鼎山剑心三辩之前,他住在高墙深院之中,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就算被驱逐出凌家,始终却还在凌家的庇护之下,简简单单便在青松镇安居,从此二十年间都不涉足武道,当然看不到武道风景。

  “萧玉侠你的话我也听过,也想过和你们一般,过着自由自在,受天下武者敬仰的生活,但是这种事不是谁都有资格做得到的,至少我们这种凡俗之人做不到,带着王犁他出来,就是想让他见识一下当今武道,不让他受我的身份限制眼光,将来有一息不灭的希望,让他走出与我们不一样的路。”

  “在萧玉侠的名声传出去之后,许多武者到青松镇打听你所学武技,并渴望从中找到你成名的秘诀,在他们眼里看来,你便是最接近底层的武者,从小就没有经过名门大派的指点,凭着自己的能力名成玉侠,所以他们也想跟你一样,走上你走过的路,不求能达到你的成就,能从中收获多一些能够帮助自己走得更远的东西都足够了。”

  “然而他们找不到你留下的踪迹,只打听到一个残酷的现实,你的先生是凌家的凌白涛,那位白羽剑的传承者!”

  “而你更是对那些一心求道的武者拒之千里,据我听到的消息,你在青松镇的时候,还对他们的行为十分反感,但那是我们唯一能够找到的途径了!没有名师指点,武道之路便被堵死,再无寸进的可能,当初我让王犁跟刘小哥打一场,便是想让你们看看他的资质,能不能指点他几手,好让他有些可能走得比我更远…”

  “我们这些上进无门的人,唯有剩下一心向道的心意,只希望能够远远看一眼天光,今生便已经知足,不枉为武者活了一世,就算萧玉侠不揭穿我,我也不敢厚着面子用假的天光令去玷污天光,铸造天光的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我们连走近看一眼的资格都受到你们的钳制,试问这对我们公平吗?”

  听他说完之后,凌先生轻轻一笑道:“我并没有指点若佩武技上的问题,在青松镇,我做的是文教习,教他也只限于文道方面,并不涉及武道…”

  “你这般回答敢说无愧于心?”老人不肯相信凌先生的话:“这二十年,你就不曾想过留一个传人?就没有在言语之中稍微点拨他武技修为?”

  凌先生摇头:“你可以相信,如果有得选择,我宁愿他没有现在这身本领。”

  “若无名师指点,萧玉侠一身武技从何而来?莫非他出了娘胎便知晓武道意境?”

  “我从武绝遗迹看到武绝剑,剑御天光脱胎于青州灵指式,这件事我已经和你们说过多次了。”萧若佩不得不再重申自己武技的出处。

  显然这并不能让让人信服,要不然今天也不会出现这种事。

  “你所说的入意之道,我也没有禁止外传,我如今还活着,至少可以保证外面的人不会误传我的本意。”凌先生又加了一句:“不过那是我的入意之道,若是你们想要通过我的道路企图到达我的境界,那是不可能的,武道之中不存在同样的道路,如同文道万年,你听过写出一篇同样的文章名传后世的事情吗?不可能,你们若是一直依靠外面的帮助,便永远脱离不了你们所处在的层次。”

  “武道不是需要强者俯身去适应弱者高矮的道路,而是要后者紧追不舍,才能跟上来,想让我们停下脚步来适应你们…怕是不够时间了,武灵天光的出现,会帮助武道跨入新的阶段,在此之前你们居然还想着依靠他人带着自己前行,想着以假造的令牌混入天光之中…”凌白涛直视着对面的人:“即使让你们能够暂时与我们并肩而行又能如何?不走快些,你还是会被抛下。”

  “那我们就没有一丝机会追上来吗?”对面的语气急切而又沮丧。

  “笃信你自己的武道吧,若是连自己都不信,又如何能走到更远?由他人背着去?那还是你的成就吗?你有没有想过背负你的人放下你可以走得更远?”

  凌白涛所指的人便是王犁。

  或许他说得有些道理,但这不是让他可以接触天光的理由!

  被凌白涛一说,他似乎又活泛起来:“那您的意思是王犁会走得更远?”只要有凌白涛这一个保证,他便能够安心了。

  “如果我想得不错,你的师父也是这般对你抱有希望的吧?”凌白涛笑着摇摇头:“你的师父做不到的事情,希望你来完成,你做不成的事情,又推着你的徒儿去做,你又怎么知道他是否能够承载两份希望?”

  对面的人被说中心事,他生在一个小村,村中人大多是王姓,只有几手庄稼把式,却有个人心向武道,给儿子取名王武兴,此后又有王再兴,三代人传到他王又兴才稍微在武道之中闯出一点名声,如今他将希望再次放在了王犁身上,希望徒儿能够继承自己的的希望,走到更远的地方去。

  “如果你还是这么想,那王犁也会将希望放在他的徒弟身上,不该走上武道,却一连延误了几代,我不知道该如何说,因为我说了,你也不一定听得进去。”

  他回头望向刘渊崖道:“刘渊崖,你哥哥有没有逼你习武?”

  刘渊崖想不到他们居然能够将话扯到自己身上,本来他只是听着这些大人说得无趣,也不像是会打起来的样子,早就将心思放到别的地方了,比如窗外那折射着阳光熠熠生辉的耀日城。

  突然就听到凌白涛叫自己,他连忙回神道:“没!他逼着我读书!”

  “王犁今年年纪跟刘渊崖差不多大吧?十四岁?”凌先生又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

  王又兴点头回答:“这孩子长得壮实,是块好苗子。”

  “他如今随你行走武道几年了?”

  “两年,修行武道的进度比我强得多。”

  “那再好的料子都被你废了。”凌白涛毫不犹豫地刺人痛处:“你听过玉不琢不成器的话吗?但是玉石长成需要很长的时间,在没有成熟之前就挖出来强行雕琢,那不叫成器,叫毁玉。”

  “若是我现在指点刘渊崖剑法,也不说多久,王犁习武两年,我便要一年时间,一年便能抵王犁苦练两年,这是一个名师带来的作用,这点你不否认吧?”

  王又兴点头:“以您的武道修为,说一个月就比得上我也承认。”

  “若他从小跟我习武,长大之后,或许能够名震一方,但绝对入不了意,因为他从小就受我影响,脱离不了我的影子,不可能走出自己的道路,天下八宗都在各地学院选择完成了学业的人做弟子,你以为这是什么原因?不想弟子受到宗门教义的禁锢,得让他们有自己的道,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化作璞玉,而不是像你这般生搬硬造去强行雕琢!”

  “我敢保证,若是你再让王犁走你的老路,他依然会泯然众人,不管天资如何,遇上了笨手的玉雕师,一样会成为和你那假天光令一样的废料。”

  王又兴闻言浑身一震,他想过让王犁跟着他早入武道一年,便比同辈早走一年,能在一开始就远超旁人一大段。

  没想到原因就是输在早走之上。

  “王犁这个名字,怕不是你取的吧?”凌白涛语气有些生气道:“本来看你与我无关,我也不想对你的行为说什么,但已经有人劝过你还不知回头,我替那人感到不值得,王犁也不该有你这样的师父。”

  当初村里的算命人说过王犁的命就像地里的犁,本身够硬又坚,却免不了拖泥带水,走不快,碰上了硬茬还有可能崩断,所以才替他改了名字。

  原来当初说得不是命,而是他这个师父,成为了阻拦他的泥土。

  “现下你应该知道为何不让你碰触天光了吗?连自己的弟子都教不好,怎么有能力维护天光永传?”

  “那我们这些人,便不能见一眼天光?即使我不是一个好师父,但我作为一个武者,却连天光都不能走近看?”

  “武道出现数百年,脱颖而出的人数不胜数,若是连这样的程度都做不到,就别想什么去碰触天光的事情了,不是我们在阻拦普通武者上进之路,而是你们根本就还没有走上来。”

  “还以为你会说出什么大见识,却没想到,居然只是因为自己弱小而祈求旁人的垂怜,你的向武之心都不坚定,又何曾起过真正要武道流传的决心?”

  “若佩,渊崖,咱们走吧,没有必要在此浪费时间了。”他说完便站起来当先走出了包厢里。

  萧若佩闻言朝两人拱手辞行,正要带刘渊崖离去的时候,却见他拿出了自己的天光令。

  王又兴看见,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指着刘渊崖手中令牌喊道:“那他呢?他有什么资格拿到天光令?”

  刘渊崖看着他突然开口,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之后,将天光令放到了王犁手中。

  “言叔当初给我令牌的时候,说过了我们是白纸一张,可以在上面写很多东西,是武道将来,有资格拿一枚,我想既然我能拿,那你也有资格拿,这枚天光令便送你了。”

  “渊崖!”萧若佩正要喝止他,却见刘渊崖已经将令牌送到了王犁手中,然后追上来拉着他往外就走。

  见他决意如此,萧若佩也不再说什么,跟着刘渊崖便往外走。

  “不需要你们的可怜!你自己还有天光令余留,给我们师徒是什么意思?回头再给你弟弟一枚吗?”王又兴不敢相信这般简单就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天光令。

  萧若佩回身认真道:“我送出了所有的天光令,刚才所言还有余留,只是想让你说出真话,若是你能说服我,将我的让给你也没什么,但你没有这个资格。”

  “刘渊崖将名传后世的机会,让给了你的徒弟。”

  几人离去之后,王又兴呆坐在房中,不知道想些什么,只是一瞬间好似精气神都失去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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