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灵犀也握住他的手:“你答应吧,我们变成这个样子,不都是为了阿梦么,而且,你也向我允诺过,等夺回了阿梦的灵魂,我们就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生活,我亲眼见到如意修补了阿梦的身体和魂识,我相信她一定能帮我们的。”
虽然她背叛过孟如意,以为孟如意会报复她,可在冥司这些日子,她都被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并无任何伤害,所以她此刻才能说出这样帮孟如意的话。
有了她的劝说,容侯终于点了点头:“好。”
另一边,打草惊蛇计划很成功,方才外面那些宫殿传来响声就是因为其他妖兽被发现所导致的,虽然说捆仙绳不够,但冥司启用了打开了无间地狱的阵法,一旦捆住妖兽就立刻传送过去,无间地狱冥司最强大的狱,也是最可怕的狱,据说里面是永恒。
至于是永恒的什么,恐怕只有进去过的人才知道,只是进去过的人,从没见出来的。
但在这个过程中,还是有不少冥司之人被咬到,这其中就有宁折的几位伯母,她们自然是不能传送到无间地狱了,好在她们本身并不是修为强大的神仙,所以神差鬼使还能看守的住。
虽然形式总算被控制住,丹所有人都知道,之所以能被控制,是因为妖兽被发现的及时且数量少,如果今日来的数量再多一点,后果不敢想象。
于是,在把容侯交给宁远后,她独自一人急向九重天去了,她要找宁折问个清楚,他是不是献祭了,又献祭了什么。
去九重天的路上,随处可见流离失所的百姓,可见妖兽也在危害凡间,但同时也见许多修仙之士和朝廷的军队在帮助这些难民,所以看起来也没那么惨烈。
越往九重天而去就却能感受到一些恶寒之气,浓重的几乎化不开,到了九重天后,又见昔日祥和仙境如今尸横遍野,有妖兽的九重天的也有冥司的。
因为并不知道如今战况如何,所以她十分的小心,握着藏天镜继续前行,不久便遇见了一群妖兽搬着一个个大箱子向前走着,那些箱子看起来沉甸甸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有了这些东西,今明两日就可以结束战局了吧。”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妖兽得意的说道。
另一个却神色凝重:“我担心情况有变,方才听前方退下来的兄弟说,冥司的那个少君,今日竟然打伤了我们主上,但以他的年纪,他父君都没做到的事,他怎么就做到了?更何况,我们主上,可是从那个洞里活着出来的。”
“这的确是很奇怪,不过我也听说,他打伤主上后,突然又伤了他父君,这消息是真还是假?”
“谁知道呢,不过我觉得是九重天放出来迷惑我们的假消息。”
孟如意听到宁无竟然被宁折伤了,第一反应也是觉得这是冥司放出的假消息,可当她找到冥司神使鬼差的驻扎之地时,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墨色的军帐中,宁无脸色苍白的在帐中调息,但并未看见宁折的身影。
“父君,您怎么了?”她收了藏天镜担心的问道。
“你怎么来了?”宁无还强撑着装作无事的样子。
她将冥司被妖兽袭击和宁折可能向侵天秘境献祭的事说了,宁无听完眼中悲痛:“怪不得他性情大变。”
“我来的路上听妖兽说您是被宁折所伤,这是真的吗?他现在人又在哪里?”她担心的问道。
宁无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对她道:“你此刻快去一趟青黛仙子府上,问她当初究竟是不是真的炼出了解药。”
她愣了一下,然后想到了一些可能:“您是觉得根本就没有解药,是宁折和青黛合起来骗了你们?可他们没有理由这样做啊,而且二伯三伯也被治好了啊。”
宁无摇了摇头:“也许青黛是为了帮他隐瞒,实不相瞒,当初你们三伯被妖兽咬了之后我们并未发觉,他趁我不备又将我咬了,幸而我用大悲之力镇压住了我们三人的毒素蔓延,以此给阿折争取时间去求药,他回来的时候也的确带回了解药,但是我在服下解药的时候,我尝到了血的味道。”
“血?什么血?”
“阿折的血,虽然那药丸也参杂了其他的药物,但是我自己的孩子,我怎么可能闻不出他的味道,所以你刚才说到献祭,我怀疑,他是不是为了救我和他伯伯们,和侵天秘境做了灵魂交换,所以才会在我今天发现他有些不对劲想要将他关起来的时候,他才打伤我逃走。”宁折说到这里全是自责。
可是,能够将冥君打伤,那得是怎样的修为,即便是偷袭,以七百年的功力又怎么能得逞。
“可是,我听您的姑祖母说,他九魂还未练成,是没有灵魂能交换的。”她不愿去相信。
宁折神色肃穆的回道:“他可能用的不是灵魂,而是他自己。”
若是用自己做交换,那就是献出了自己的往后余生,从此这世上,将再无矜贵的冥司少神。
第76章
找到青黛的时候,她正在侍弄她的那一院子药草,以前和宁折来时见到的那一架丝瓜,如今正开着黄色的小花,从花的数量来看,不久之后也会是满满一架的果实。
正弯腰浇水的青黛见孟如意来了,缓缓直起身来,有些意外的笑了笑:“怎么来也不说一声,进来坐吧。”
孟如意依旧站在门口:“不了,我时间不多,问两句话就走,宁折他究竟有没有从你这里拿到解妖兽之毒的药?”
青黛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回答,或者怎么回答。
孟如意不想浪费时间:“他现在人已经不见了,所以你的真实答案对我们冥司至关重要。”
青黛神色惊讶:“他不见了?”
孟如意点了点头:“是,昨日下午就没有人再看见他的身影,我也不瞒你,如果他没从你这里拿到解药,那么他一定是和侵天秘境做了交易,将他自己献祭换取了解药。”
嘭的一声,青黛手中的葫芦瓢掉到了地上,显然她也没料到会是这种结果。
“难道他骗了我。”她不敢相信的说道:“他那天来带了一只妖兽前来,我研看了两天两夜,甚至还请来了我伯父帮忙,但都制不出完全的解药,于是我就如实告诉他了,但他还是将那半制成的解药带走了,后来又告诉我,那药是有效果的,我……我竟然相信了,我怎么会相信的?”
这最后一句,青黛也十分的混乱,因为她一向对自己的医术十分自信,没有制出解药就是没有制出,为什么竟然会相信了宁折的话认为自己成功了?
此时此刻,孟如意心里已经明了了,为什么那天宁折讲二伯三伯康复的时候,再三叮嘱她不要去找青黛,想来就是不愿意谎言被揭穿吧。
他早就做好了所有的打算,将所有事都自己一个人扛下了。
只是现在的他,究竟去了哪里?
他又是否,还活在这世间。
――――宁折去了哪里,在她离开青黛后接近一年的时间里都没有任何消息,即便冥司不断派人出去寻找,但都无功而返。
这一年里,九重天和妖兽的战事依旧胶着,但因为九重天和冥司对妖兽的了解越来越多,再加上宁折姨父和表姐这世间仅有的两只鹏鸟的加入,战局最终偏向了九重天这边,沈暄领导的那些妖兽,最后被赶下了九重天,不过势力依旧不容小觑。
万花镜里孟如意接替冥君处理冥司公务的画面也成了真,因为无间地狱是不能长时间开启的,但又为了封印那些不断分裂的妖兽,所以宁远和一部分宁家人就担负起了维护无间地狱的重任,另一部分依旧支援九重天,冥司则由宁钧重新执掌。
但因为宁钧如今心血损耗太重,无法亲自处理各种公务,便让孟如意和宁好代管,所以她那天在万花镜里看到的并不全面,冥司其实是由两个女将共同掌管的。
只是,每天处理完公务回到少元殿的时候,孟如意都会在那丛小野菊前看一会儿,对于宁折的不告而别,她一开始心中其实是怨的,总觉得自己被他骗了感情。
可想到当年自己亲人死的时候,她也是肝肠寸断,恨不得拿自己的命去换,所以也渐渐能理解他做出的决定,他一定是不想他的亲人被转化,继而为祸人间,生灵涂炭。
所以,这一年里除了帮着处理冥司的公务,她也不断训练自己的预见能力,期待能够找到他在哪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虽她预见了许多其他的事情,但唯独他,就像被施了最强大的结界一般,怎么都找不到。
又过了一段时日,是她父亲再次轮回的日子,上一世她父亲是轮回成了一只鸟,这一世因为沾了她的福泽,终于得以做人,并且出生在一个富贵人家。
虽然知道这种情况下相见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可是她还是想见一见,带上一双儿女,弥补当年来不及的道别。
她父亲是在清晨出生的,一落地便哭的响亮,而且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得子的这一家人见了孩子,个个喜笑颜开,唯有站在一旁牵着两个孩子的孟如意,笑着笑着就哭了。
当她擦干眼泪从那大户人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原本她打算直接回冥司的,但阿元吵闹着要去酒楼里吃饭,才一岁多的阿芷也非要要和哥哥一起,于是她只能同意。
因为妖兽被驱逐,人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生机,街上热热闹闹的,各种小商小贩沿街兜售商品,布庄钱庄里也是来来往往的客人,酒楼里也最是热闹,除了美食好酒,还有杂耍歌舞助兴。
她选了最大的一间酒楼,点了一些招牌菜,等待上菜的期间,便搂着一双儿女看那酒楼中间的胡姬起舞。
胡姬身姿婀娜,舞姿优美,极擅旋转,长久不停,金色的舞裙上下翻动如流云一般,引的食客们纷纷叫好,也让长久以来压抑的她暂时忘记了烦忧。
可就在胡姬旋转之时,一年轻的蓝衣男子跳上舞台也跟着胡姬舞动起来,他身形修长,身姿灵活,乐感极强,随意两下便跟上了胡姬的节奏,甚至还学会了胡姬的动作,只是他似乎对胡姬很感兴趣,所以一直面对着胡姬背对着观众,但即便如此,也赏心悦目,让人想要一睹他的容貌。
而孟如意在看到这男人的背影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像停止了跳动一般,一动不动的看着那熟悉的身影。
随着胡姬的旋转停止,男人也终于转过身来面向大家,他容颜俊美,眼角嘴角都带着笑意,就如那人间那些无忧无虑的世家公子一般,兴致之时,调笑胡姬。
他是消失了一年的宁折,但又不像是宁折,因为冥司的少君性子清冷,不苟言笑,仅有的温柔,也都给了他的妻子儿女。
但现在的宁折,虽矜贵依旧,但浑身给人一种慵懒洒脱的感觉,让她也恍惚了。
就在她情绪翻涌的怔怔看着舞台上的男人时,她怀里的阿元突然飞了出去,然后一把抱住台上的男人大声的喊了一声:“阿爹。”
男人看着抱着自己腿的孩子,愣了一下,但随即他却又自然而然的将阿元抱起,问了几句话后便向孟如意看过来,孟如意也抱着阿芷看着他,目光所及,仿佛千山万水一般。
“怎么不在冥司呆着,来人间做什么,多危险。”宁折抱着阿元坐在她面前,神色自然,就好像他这一年里根本就没有离开过一般。
第77章
宁折这自然而然的态度,让孟如意除了震惊更是无法理解,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在无声无息的消失一年后还能这么淡然的同她说话的。
她一直以为,他是献祭了,所以即便两人再相遇,他应该是不认识她的。
可现在,他对阿元的态度,与她说话的语气,哪里是不认识?分明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所以,她怔怔的看着他,虽千言万语想问,却又不知从哪一句说起。
所以,他是真的献祭了,还是因为其他原因找借口离开?
宁折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下,然后又去逗弄阿芷,他轻轻握住阿芷肉乎乎的小手,皱了皱眉头:“怎么长的这样好,女儿家还是不能长的太壮实。”
阿芷还不懂胖瘦美丑,也不知眼前的男人就是自己的父亲,所以虽被自己父亲嫌弃太胖,但还是笑呵呵的反握住父亲的手,她觉得这人好看,比哥哥给她玩的金珠还要好看。
“妹妹不胖的,我都抱的起。”阿元立刻出来维护自家妹子。
宁折揉了揉阿元脑袋笑道:“你要是抱不动,那可就糟了。”
看着这样的他,她终于忍不住道:“消失这么久,你就只有这些话要说?”
宁折终于看向她,似乎并不愧疚:“要说什么?”
她忍住情绪:“为什么突然打伤你的父君离开?为什么这么久没有消息?”
“哦,这个啊,我以前不是同你讲过么,我想过一些其他的生活,自由自在的,随心所欲的,没有责任的。”他无所谓的回道。
话正说着,酒菜被送了上来,刚刚在台上旋转的美貌胡姬也赤着一双雪白的莲足走来,胡姬手里端着一杯酒,学着中原的礼仪对宁折盈盈一拜,娇媚道:“为谢公子方才为奴家锦上添花,奴家敬公子一杯。”
宁折来者不拒,正要端酒,却见孟如意冷冷的看着他,手不由自主就停了一下:“你看着我做什么。”
孟如意没有回他,而是对胡姬冷声道:“下去吧,不要再来这里。”
那胡姬愣了一下,随后眼神茫然的端着酒离开,显然她是被孟如意施法控制了。
宁折见状笑了起来:“怎么,吃醋了,不过区区一杯酒而已。”
孟如意并未生气,而是端起一杯酒递过去:“你是我夫君,只能喝我的酒。”
宁折伸手去接,两人双手触碰的那一瞬,孟如意趁机去探他的身体,刚触碰到他,她只觉眼前一黑,像是周围都是什么浓稠的化不开的黑色液体,且这液体有着巨大的吸力,竟让她有种无法挣脱的感觉。
幸而,在她被吸住的的时候,液体中有一股柔和的力量推了她一下,才让她醒了过来。
只是,那力量很弱,像是一个许久没有吃饭的人。
“这酒不行,淡了,不如城西李家的女儿红。”宁折尝了一口就将杯子放下。
回过神的她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并未察觉刚才的异样,于是也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夹了一筷子菜放在阿元碗里,又抱着阿芷喂了一口:“不管是李家的女儿红还是张家的竹叶青,都比不上冥司你母妃酿的酒。”
宁折神色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平常:“也是,我母妃的酒自然是最好的,阿元,你坐过来父君这边吃,让你娘亲喂妹妹。”
“嗯。”阿元立刻抱着碗坐过去,宁折不断给他夹菜,但他自己却没吃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