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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除夕

赤霄 千里梦 14460 2024-06-30 06:14

  腊月二十九,北疆捷报,被玄狼部侵占的六城全数收归。新帝登基未到半年,国境再次归于平静。

  随着捷报送来的还有一封家书。

  “今年除夕不能回京,代问父亲母亲安……”许琛的家书絮絮说了很多,战事终于安稳,可以看得出他确实放松了,夏翊清边看边笑,心中也松快了不少。算起来这一年他们几乎没怎么见,但每月一封家书按时送到,倒像是从未离开一样。

  信的最后压了一枝干梅,许琛写道:“石榴花期已过,关外红梅正盛,折一枝红梅送佳人……”

  夏翊清:“……”

  这到底是怎么了,这个人从军之后反而更像是这京中温柔乡里养出来的风雅贵公子了。

  北疆。

  归平把银狐斗篷披在了许琛身上:“少爷,这天气这么冷,您好歹穿上点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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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也这么啰嗦了?”许琛回头看向归平,“平留去唠叨纪寒了,结果又来了一个你,我这耳根子就不能清净两天?”

  归平笑道:“嫌啰嗦我也得说,这一年您太累了,北疆的风烈,小心生病。我们已经被公爷吓了一次了,您可别再吓我们了。”

  许琛顺势把斗篷拢紧,然后说道:“这样行了吗?我的小祖宗!我真是服了你们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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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平一边整理斗篷一边问:“少爷,今天除夕了,咱晚上怎么着?”

  “什么怎么着?”许琛拍了一下归平,“你想过节,关外那帮莽夫可不管你这一套,都得盯紧了。”

  “是。”归平立刻回话。

  许琛长出了一口气,说道:“今天晚上咱俩……还有堂哥一起,去外面转一圈,让平留和纪寒留在里边吧。”

  归平低声说:“少爷想家了吧。”

  “你就不想?”许琛笑了笑,“这么多年咱一直在家过年,别说你不想家。可是这虎符在手,我们在这里守着,国中才能有千万人可以团聚啊……”

  “少爷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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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琛问道:“对了,公主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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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平有些茫然:“啊?”

  许琛转身看着归平:“你这一年不会都没给公主府写信吧?”

  “写了写了!”归平连忙说,“公……长公主一切都好,长缇姑娘也好。”

  长缇就是三公主和袁徵的女儿,这个女儿出生在中秋节那天,当时先皇其实已经病重,能等到自己的外孙女出生十分高兴,所以按照皇孙的排行赐了名字,还写了好几个字交给内宫监,说以后三公主和五公主的女儿全部都按照皇家孙辈赐名。

  许琛:“你一说长公主,我总觉得还是在说母亲,可母亲现在应该是大长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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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平笑道:“是,我们也是还得习惯习惯,毕竟叫了二十多年的长公主,一时也很难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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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令兵突然来报:“侯爷,乌珠部偷袭医部,医部求援!”

  许琛立刻解下斗篷扔到身后的亲兵手中,对传令兵吩咐道:“骁骑卫留一半看家,其他的全副装备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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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传令兵立刻转身离开。

  “你跟我走,让平留纪寒和覃岷将军一起整队,随时准备给我们支援。”许琛一边背上乌霜一边跟归平吩咐道。

  归平有些犹豫:“少爷……您……”

  许琛厉声道:“别废话,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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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都经历过许多次敌袭了,早已没有最开始那样慌乱,很快许琛就带着骁骑卫往医部奔去。

  骁骑卫没有用到长羽军支援就打退了乌珠部的人,顺便用铁火送了他们一串新年焰火。

  不过为了防止他们去而复返,许琛带着一千骁骑卫驻守医部,让其余人回到营中去过年了。

  草原上的新年没有那么多繁琐的礼节,大家围坐在篝火旁唱歌跳舞,喝酒吃肉,热闹又开心。

  趁着众人喝得正高兴,许琛悄悄离开,独自一人往医部外面走去。

  许琛走到两座墓碑旁跪了下来,低声说:“阿爸阿妈,儿子来看看你们。”

  许琛郑重地磕了三个头,然后盘腿坐在了地上,他从酒囊中倒了一点酒到地上,又喝了一口酒,开口说道:“今天是除夕,咱们一家三口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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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今年二十了,会带兵打仗了。就在今天下午,儿子带着长羽军保护了族人。阿爸阿妈放心,母亲言而有信,护了克烈全族,也护了儿子这些年。”

  许琛又喝了一口酒,说:“阿爸,您不用道歉,仲渊从来没有怪过您,我更没有怪过您。这些年我过得很好,父亲母亲和叔叔伯伯们都对我很好,我还遇到了一个对我特别特别好的人。如果有机会,我带他来看看你们。不过他现在很忙,他要摄政,整个仲渊都担在他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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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妈,您当年是怎么看上我阿爸的呢?我觉得你们一定不像我那样扭扭捏捏,憋了好几年才说出口。”说到这里,许琛起身靠在了墓碑旁,“阿妈,我想他了,我想回去见他。你们知道吗?他可比我惨多了,他父亲亲手杀了他母亲,对了,用的还是咱们克烈的毒药……其实有时候我都觉得神奇,好像冥冥之中有些事情都已经注定了似的。咱们克烈的奇毒害了小叔,小叔没有子嗣,以后我给小叔养老送终。那毒也……也害了他,这些年来我陪着他哭陪着他笑,以后也会用我这一辈子来疼他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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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想你们……这些年你们都不入我梦了,是觉得我忘了你们吗?我真没忘,我怎么会忘了你们呢?阿妈,您要是真在天上看着我,下次就在梦里回个头,让我好好看看您长什么样子。还有阿爸,别老让我看您临走前的那一幕了,小时候折磨了我那么多年也足够了,给我留下点美好的回忆吧。”

  “阿爸阿妈,你们再等等,总有一天,我会把扎鲁带到你们面前,让他给你们磕头谢罪,我相信那天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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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琛靠在墓碑旁说了许多话,一直到子时才起身,他在墓碑前鞠了一躬,然后低声说:“阿爸阿妈,今年是太康元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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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琛回到医部的时候,正看见一脸焦急的归平,他笑着走到归平面前:“我的小祖宗,你这又是着什么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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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平一把拉住许琛:“少爷您又乱跑!怎么一到医部就乱跑,我找您半天了!还以为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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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丢不了!”许琛拍了一下归平的后背,“还一到医部就乱跑?我一共也没来过几回。”

  归平:“小时候那次我可是跟凝冰姑娘一起差点把医部翻了个遍!”

  许琛装傻道:“是吗?我太小,不记得了!”

  归平笑道:“少爷说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您再乱跑我回去还得跟大长公主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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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小祖宗!喝酒去!”许琛推着归平就往篝火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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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少喝!”归平转身拉住许琛,“刚才您这是跑哪喝酒去,您……”

  “大过年的你能不能放松一下?告诉你没事就是没事!”许琛把手搭在归平身上,一起往人群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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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安,定远公府。

  今年许琛不在,公府反倒比往年热闹,不仅夏翊清在,晟王和许季亭也在。

  定远公还在病中,吃过饭后就回去休息了。许季亭说自己懒得回晟王府,硬要赖在公府不走。后来夏祎说反正侯府没人,让他们去侯府闹去,许季亭就拉着晟王和夏翊清往侯府去了。

  到了侯府,许季亭开口道:“寭王要不要再陪我喝几杯?”

  夏翊清:“许公子病刚好,少饮酒。”

  “没劲!”许季亭拍了拍夏翊清的肩膀,“你不陪我喝,那就看着,让晟王陪我喝。”

  晟王看了一眼夏翊清,夏翊清笑着说:“还是我陪您喝吧,伯父酒量不行,一会儿你们俩要都是喝倒了,我可伺候不过来。”

  许季亭朝晟王挑了挑眉,晟王便转身去拿了一壶酒回来。许季亭说:“这是我酿的酒,要不要尝一尝?”

  夏翊清有些意外:“许公子还会酿酒?”

  “我什么都会!”许季亭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就是不会轻功。”

  夏翊清笑着说:“许公子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还有很多啊!”许季亭道,“不过你和琛儿都太忙了,等你们闲下来,我好好跟你们说说我都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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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翊清点了点头:“会有那么一天的,这些政务我也是刚上手,等理顺了就不会这么忙了。”

  许季亭斟了一杯酒递给夏翊清,说:“今天除夕,别说那些事情了!”

  夏翊清接过酒杯,一股酒香扑鼻而来,他问道:“这酒……可有名字?”

  许季亭摇头:“没有。这世间不是所有东西都要有名字的。你若爱它,没有名字又何妨?你若不爱它,有了名字也无用。重要的不是名字,重要的是抛开名字,它是什么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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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翊清若有所思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结果被辣得五官都要扭曲了:“许公子,您这酒也太辣了!”

  “慢慢品,有回甘。”许季亭又给夏翊清斟了一杯,“这酒啊,喝急了就呛到了,喝得慢了又没有乐趣,恰到好处地掌握着分寸,你才能感觉到它真正的味道。”

  夏翊清品味片刻,抬头说道:“受教了。”

  许季亭摆摆手:“我只是在说酒而已。”

  “我也是在说酒,”夏翊清和许季亭轻轻碰杯,“许公子的酒很好喝。”

  二人又接连喝了几杯,晟王看着夏翊清脸上飞起的红晕,知道差不多了,于是开口说:“翊儿,你要是累了就回府去休息吧?”

  夏翊清摇摇头:“我想……我想在侯府待一会儿。”

  许季亭笑着说:“那就陪着你,想待到什么时候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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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翊清又自顾自地喝了几杯,此时明显已经醉了,坐着都有些打晃。晟王心下不忍,扶着夏翊清站起来:“翊儿,我扶你去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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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父……”夏翊清趴在晟王怀里,低声地说道,“我真的好累……父皇为什么要让我摄政?宏王想干就让他干不好吗?!为什么一定是我!知白……还有公爷……我亲自批的奏折把他们送到了前线,害得公爷重病,知白三线奔波!这不是我想要的啊!我是想让所有人都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的……南境……他该多疼啊!他还没好就又去了草原,回来也不喊累,一直陪着我,然后我又把他派出去了……这次,这次如果公爷真的有什么意外,他会恨我的……他会恨死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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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翊清语无伦次地跟晟王诉说着,从许叔亭的病到朝中被人掣肘再到后宫的流言蜚语,大有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说出来的架势。

  晟王瞪了一眼许季亭,连忙哄着夏翊清回到了寝室之中。夏翊清躺到许琛的床上很快就安稳了下来,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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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晟王安顿好了夏翊清,走到许季亭面前:“灌醉了就开心了?”

  许季亭倒了一杯酒递给晟王:“他太累了,有些话得说出来才行。他刚十八岁,那小肩膀扛得住吗?前朝后宫多少眼睛盯着他呢?”

  晟王喝了口酒,说:“当年也没看你替夏祯这么操心。”

  “夏祯是自愿的。”许季亭微微摇头,“而且夏祯名正言顺,太子监国,帝崩即位。可他呢?摄政,这两个字就是用来诛心的。夏祯在的时候,这孩子跟宏王一来二去地过招,从来都是被动的破局者。咱们都知道他有能力破局更有能力设局,但他从来就没主动出击过,他是压根不愿意去搭理这些事。他既不愿意做事,又没有名份做事,可现在必须得做,你说他能不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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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祯是真狠。”晟王说道,“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就这么把他往火坑里推!”

  许季亭喝了口酒,语气平静地说:“因为他不心疼寭王,所以寭王怎样他都无所谓。他是不喜欢宏王,但宏王毕竟是在他眼前长大的。就算是条狗,天天在眼前转,也总有点感情了吧,夏祯心疼宏王多过寭王。”

  晟王还是觉得不平:“你说他那个遗诏,都写了摄政了,给翊儿一个摄政王的名份怎么了?”

  “给了就不是他了。”许季亭摇晃着酒杯道,“亲王摄政和摄政王是两个概念,摄政王可是有宝玺用朱批,位同副帝的,他可能让有元氏血脉的孩子沾上这个‘帝’字吗?现在虽然奏折都是寭王过目批复,他也有权力自己决断,但每一次批复用印的时候,他只能用自己那个祐渊寭亲王的宝印,奏折上也只能用蓝批,就这一点点差距,就让满朝大臣都能明白,只是亲王摄政,没有摄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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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晟王叹了口气:“翊儿已经够可怜的了,我实在是心疼他。”

  “你怎么不心疼心疼我啊?”许季亭故作委屈地说道,“我也很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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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晟王:“就你?拿你这个破酒灌一个孩子,你还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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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季亭撑着头看向晟王:“我这是给他个发泄渠道,今天晚上在琛儿的寝室里应该能睡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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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晟王点头:“你还别说,他一躺到床上就安稳了。抱着枕头就睡了,我看睡得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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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季亭幽幽地说:“爱人的床榻是最管用的。”

  晟王抬手拍了一下许季亭:“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不正经,这些话你少跟孩子们说!你自己一个人离经叛道也就罢了,别带坏了孩子。”

  “你当初不是最喜欢我离经叛道了吗?”许季亭笑着靠近晟王,“怎么?现在嫌弃我了?”

  晟王拿过许季亭手里的酒杯,道:“你今天喝得不少了,别喝了,回去休息吧。”

  许季亭指了指地上说:“我就刚才喝了一口,其他都倒了。”

  “你怎么转了性了?”晟王看向许季亭,“以前可是有酒必空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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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季亭低头转着酒杯说:“阿禤,我想跟你多待几年。夏祯死了,三哥也在鬼门关转了一圈。我突然意识到,我们已经是可以去阎王爷那儿排队的年纪了,可我还没活够呢,我还等着七老八十的时候,拔你的胡子做毛笔给你写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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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晟王竟显得有些激动:“你……你刚才是说你还没活够吗?我没听错?!”

  “你没听错。”许季亭拍了一下晟王,说道,“大过年的你别闹啊!怎么岁数越大眼窝子越浅呢!”

  晟王拉过许季亭的手说:“我替你担惊受怕了二十年,这二十年你一直说得过且过活在当下。现在我……我终于从你嘴里听到了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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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季亭站起身来环住晟王:“我们会有很长的以后,到时候你别嫌我烦就行。”

  第二天一早,夏翊清醒来之后坐在床上发愣,安成递来一碗解酒汤,说:“这是晟王给您留的,说是一早去请陵老先生开的。”

  夏翊清木然地接过那解酒汤,问安成:“我昨晚干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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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成:“您跟晟王和许家公子喝了几杯酒,然后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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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怎么睡在侯府了?”

  安成:“您说不让我们伺候,后来晟王再来找奴才的时候您就已经在侯爷的屋子里睡着了,晟王没让叫,说就让您睡这儿。”

  夏翊清努力地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却只记得许季亭跟他说酒要好好品,再往后他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安成提醒道:“主子,今天辰时正还得进宫去呢。大长公主说让您醒了之后去前面。”

  夏翊清回过神来,赶忙喝完了解酒汤,被安成伺候着往公府去了。

  夏祎看到夏翊清说:“一看你就是被季亭灌了酒了,赶紧来吃点东西,一会儿一起进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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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翊清坐到了桌前:“姑母,我昨天睡在了知白的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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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祎摆了摆手:“没事,反正他不在,侯府也是空着,睡一觉就睡一觉,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也没人盯着你了,放松些吧。”

  “多谢姑母。”夏翊清说道。

  “王兄说季亭请你喝酒,我就知道你肯定得醉。”夏祎回忆道,“季亭那酒是真烈,我第一次喝的时候,一杯下肚就开始晕,三杯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夏翊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不记得昨晚发生什么了。”

  “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夏祎压低了声音,“反正在我府里你就是喝多了去爬树也不会有人说出去的。”

  “爬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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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祎靠近夏翊清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有一年除夕,琛儿喝完了那酒之后就跑去爬树了,非说自己是长在树上的,谁叫都不下来。最后是我亲自出手给他拎回了寝室,归平和平留俩人一起把他按在床上,折腾了半宿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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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翊清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夏祎笑着说:“他到现在都不承认有这件事,但是从那次之后就再没喝过季亭的酒。他肯定是想起来自己干了什么,嘴硬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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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翊清忍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趴在桌子上笑到眼泪都要飙出来了,他心里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亲自见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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